過完年之後,我請瓜哥皮衣客黃大仙他們聚了一次,就在鎮子裏,聊了聊村裏發生的事,他們沒說什麽,就說讓我別放鬆警惕。
瓜哥吃的滿嘴流油,大吃大喝,搞得像黃大仙虐待了他似的,黃大仙也喝的臉紅脖子粗的,說幾十年沒親沒故都是自己一個人過的,逢年過節一點味道都沒有。
法事行這一行雖然受人尊敬,但那是敬而遠之的尊敬,尋常人看來有些晦,沒什麽事一般都不愛主動上門打交道。
倒是皮衣客有些奇怪,我發現他不動筷子,隻喝酒,就以為是鎮子裏的飯菜不合他的口味,問他要不要再上點別的東西,他搖搖頭說不用管他,說是肚子不舒服。
我點點頭,心裏有些奇怪,這一行的人還會鬧肚子?
……
吃完飯後就散了,我喝的微醺,就騎車往家裏趕去,在經過鎮政府的時候又停了下來。
我突然想起一事,高明昌關進精神病院之後,就被蠱噬了腦袋,後來挺了一段時間還是死了。
這件事本來就過去了,但我聽說鎮子裏的計生辦主任已經有人頂替上去了,心裏不禁就泛起了嘀咕。
高明昌原來就是計生辦副主任,他殺上洪家就是為了政績,好給自己扶正,而洪慶生家超生這件事,聽馬家亮說是有人想扯高明昌的後腿,故意把這件事捅出去的。
這就直接造成了高明昌帶人殺上洪家,也導致了後來的孩子被摔和海梅蓉“自殺”。
既然高明昌後麵的推手是兩個紙人鬼的領頭,黑袍人。那麽,把洪家超生捅出去的人會不會和黑袍人有某種關聯?它們明顯早有預謀,捅事的人會不會也和高明昌一樣,是當中的一顆棋子?
如果是這樣的話,捅事的人弄不好就是新上任的計生辦主任!
我越想越覺的可能,黑袍人既然相對洪家出手,又不能太使勁,因為他進不了洪村,就必須找一個過的去的理由,謀定而後動。
捅事的人絕對是洪家事件中重要的一個推手,絕無可能是碰巧。
換句話說,捅事的人身上極有可能有黑袍領頭人的線索,至少,他應該知道點什麽。
於是,我急忙給馬家亮打電話,問當初把洪家超生的事捅出去的人是誰。
馬家亮說不清楚,他也是聽馬勇的說。
我掛掉電話,又給馬勇打電話,自己初中畢業之後就一直在外地讀書,馬勇則一直在鎮子裏,人際方麵還真沒他熟。
馬勇聽我說了,就說:“這事兒我也是聽的小道消息,捅事主謀就是現在新上任的計生辦主任,叫海東青。”
“海……海東青?”
我一愣,海這個姓氏可不多見,海梅蓉也姓海。
這裏麵該不會有什麽道道吧?
“這人什麽來頭?”我急忙問。
“不太清楚,他原來就是鎮裏的計生辦副主任,隻是資曆遠沒高明昌老,高明昌犯事以後,他鑽了空子才得以扶正的。”馬勇道。
“他是哪裏人?”我又追問。
“這個就不清楚了。”
我點點頭,又聊了幾句便掛掉了電話,然後朝鎮政府走去,找到了計生辦公室,直接敲門。
“進來!”
一聲略帶尖銳的嗓音從裏麵傳出來。
我推門進去,辦公室裏放著一張漆紅色的辦公桌,上麵放著一張名牌,寫著海東青的名字。
“海主任?”我問了一句。
海東青微微點頭,隻抬頭看了我一眼,便又低下頭在桌子上寫著什麽,凝眉苦思。
我把辦公室的門關上,還把鎖給擰上了,隨後就坐到海東青對麵。
海東青似乎沒發現我的小動作,也沒有要主動理我的意思,一直低頭凝眉想著什麽。
我沒說話,就坐著打量他,海東青個子不高,身材有些消瘦,眼睛細長細長的,看著陰測測的,第一觀感就不像什麽好人。
許久,足有好幾分鍾,他一抬頭見我,整個人一驚,似乎剛才把我忘記了,猛然之間嚇他一跳。
我還是沒說話,就盯著他。
“今天還沒正式上班,要交計生罰款的話明天再來。”似乎被我嚇到了,海東青言語中帶著濃濃的不耐和火氣。
“不上班就不能谘詢點事麽,你坐在這辦公室幹嘛的?”我心裏來氣,老子跟你打招呼才進來的,你自己把我忘記了,抬頭嚇一跳還怨我?
海東青眉頭一皺,看向我,似乎感覺到我語氣有些不對,收斂了一下臉上的不滿,說:“那你說吧,有什麽事?”
“慫包!”
我心裏罵了一句,這些人就是這麽操蛋,你要像鄉下老農一樣哆哆嗦嗦的跟他說話,他根本不把你當人,動不動就訓斥,你若是表現出老子不怕你的樣子,他才會認認真真聽你說話。
典型的欺軟怕硬!
我沒著急說話,這種人根本沒必要跟他客氣,緩緩拿出煙點上拔了一口,才道:“恭喜海主任高升呀,不知道海主任是哪裏人?”
“您是哪位?問這個做什麽?”
海東青似乎被我派頭鎮住了,臉上不滿的表情一下就消失了,還用上了尊稱,變得有些警惕和小心翼翼。
我笑笑,又拔了幾口煙,才道:“不知道海主任對洪家的事怎麽看?”
海東青一聽手一抖,握著的鋼筆都掉在了桌子上,一臉警惕的看著我:“你是誰?問這個幹什麽?”
“果然有鬼。”
我心裏冷笑一下,說:“沒什麽,就是隨便問問。”
海東青看著我,一時間驚疑不定,也沒說話,似乎拿不準我來這裏的目的。
氣氛沉默了一下,我又拔了一口煙,一字一頓道:“海主任碰到過鬼嗎?”
“你到底是誰?”
海東青被我的話驚的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臉色帶著明顯的驚惶。
我冷笑,說:“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裏應該有鬼吧?”
海東青臉色猛的蒼白,指著我驚吼道:“我不管你是誰,現在立刻請你出去,否則對你不客氣!”
“少來這套!”
我這時候也是酒氣上頭一身肥膽,站起來爭鋒相對道:“海東青你別跟我橫,老實交代,洪家那件事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指點你?”
海東青就算是捅得高明昌殺上了洪家,也不見得就一定會鬧出人命,有時候罰點款就完事,但洪家出事了,而且從海東青剛才的表情看,明顯是有隱情。他絕對是一顆棋子,肯定知道些什麽,否則不會一提到背後的人就嚇的麵無人色。
“我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立刻給我滾出去!”海東青竭斯底裏了,拿起一根拖把棍就對著我。
“你特麽找死!”我也怒了,洪家那件事這混蛋也有一份責任,弄得牽連這麽廣,害死了那麽多的人,現在也還跟我橫。
我酒氣上湧,一把拎起屁股後麵的凳子就砸了過去。
“嘭”的一聲,海東青被我砸倒在地,我趁機繞過桌子騎上他的肚子,直接倫了一巴掌過去,怒道:“說不說?!”
海東青奮力反抗,用腿頂我,伸出手來抓我,咬牙道:“你……你瘋了,敢在政府裏麵打人,你攤上大事了!你攤上大事了!”
“攤你大爺!”我二話不說直接給了他一拳,這家夥沒我高,手臂沒我長,力氣也沒我大,根本沒什麽反抗的能力。
“打人啦!刁民打人啦!!”這時,海東青發出殺豬般的叫聲,大聲尖叫。
“讓你叫!”我左右開弓,一下就把他的聲音打斷了,邊抽邊怒道:“說不說,不說老子今天弄死你!”
我也豁出去了,黑袍人的身份太重要了,牽連太深,一定要把他的身份弄清楚,否則指不定還出什麽幺蛾子,死人恐怕都算是小事。
他比馬永德和陳久同危險的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