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麽可能?
這時,旁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剛開始是一處,後來越來越多,我感覺被包圍了,有東西在靠近,恍恍惚惚的似乎還有莫名其妙的聲音在碎碎念。
我渾身一抖,急忙閉上眼睛做起了鴕鳥,眼不見為淨。
可是,那些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近,朝我來了,甚至能聽到某種東西咬骨頭的聲音,格外滲人。
過了一會兒,我突然感覺眼前出現兩個紅點,特別亮,隔著眼皮都能察覺到。
我害怕極了,忍不住就眯開一條縫去看,這一下,差點沒把我魂嚇出來。
那是一雙眼睛,呈妖異的血色紅色,在黑暗的竹林裏熠熠發亮,最恐怖的是它在靠近我,我甚至能聽到眼睛下方,傳來低沉的呼吸悶響。
“去死!”
我到底沒忍住,嚇的大叫一聲,一捏礦泉水瓶把童子尿滋向它,起身就逃。
什麽別說話,什麽別回頭,在極度的恐懼下我忘的一幹二淨,隻想逃,逃離那個恐怖的東西。
如果我再不做點什麽,會被直接嚇瘋掉。
童子尿也不知道噴中沒噴中,那紅眼一閃而逝就消失不見。
我不敢停,不斷的朝周圍滋尿,慌不擇路,朝著紅眼出現的相反方向狼狽奔逃,可跑著跑著卻發現怎麽也離不開這片竹林。
又是鬼打牆!
不過這一回我心裏有底了,因為幽靈號碼曾經告訴過我,隻要別回頭就可以衝出竹林,這是第二次,想必隻需要依葫蘆畫瓢就行。
我不再回頭一路狂奔,可惜沒上次幸運,跑了一段我就不小心撞到一棵竹子,嘭的一下腦袋被撞的七葷八素,手上的尿瓶也不知道掉哪去了。
恍惚了一陣,我急忙又爬起來正待再跑,卻突然發現離我不遠處的地方,一個很淡淡的人影立在那,在月光下隱隱約約的,直愣愣的盯著我。
我渾身直冒寒氣,嘴都哆嗦了。
他是什麽東西?
怎麽看起來那麽的虛幻?人還是鬼?
“不要再往前走了,否則你得死。”這時候,那人影居然說話了,聽聲音,好像是個人。
我哆哆嗦嗦的,說:“你,你是誰?”
他沒說話,而是直盯盯的看著我,我突然眼前一暈,一陣天旋地轉後昏了過去。
……
之後,我感覺我做了一個夢,夢裏我總是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奔跑,很慌張,很孤獨,沒有人能幫助我,而身後總有一個聲音細細碎碎的跟我說著什麽,很熟悉,但我聽不清。
我拚命的逃,可是不知道該往哪裏逃,也不知道怎樣才能逃的掉。
那夢境,就像一個牢籠,將我籠罩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幽幽的醒來,發現眼前出現一個陌生人的麵孔,下巴一個長著一顆帶毛的痣,頭上還蓋著一頂大蓋帽。
“誰?!”我猛的一驚,跳將起來,手一陣疼痛,又跌回了原位。
定睛一打量,發現自己居然在一個拘留室裏麵,對麵的牆上醒目的寫著幾個大字:抗拒從嚴,坦白從寬。
牆根下坐著一男一女兩個警察,正一臉嚴肅的看著我。自己的手則被拷在鐵椅子上,剛才這一跳都勒疼了。
“醒了嗎?”
下巴長著毛痣的男警察看了我一眼,不悅道。
“警,警察?”
我腦子完全抓不過彎來了,怎麽一會兒在火車上,一會兒在竹林裏,一會兒又來到了拘留室裏麵?老天爺,這時空錯亂的,也太嚴重了吧?
我懵了,完全不知道什麽情況。
等等,該不會這也是幻覺吧?
不行,得試一試。
我低下頭,一口咬在自己手上。
嘶……大爺的,好疼!
“哎哎哎,搞什麽,我告訴你呀,別玩自殘這一套,趕緊交代問題。”男警察站起來指著我厲聲道。
這一疼讓我清醒了幾分,看來應該不是幻覺了。
不過讓我實在想不通的是,我怎麽跑到警察的拘留室來了,就問:“你們到底要我交代什麽?”
“還裝?”
男警察冷笑一下,道:“小子,別跟我玩失憶啊,你做了什麽你不知道嗎?”
我更加懵逼了,道:“我,我不知道啊。”我一三好青年,頂多做生意黑了點,可商人逐利不是,也不是很麽罪啊。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女警察臉色慍怒,“你涉嫌無故逼停動車,還不老實交代!”
“什麽?我?逼停,動車?”
我瞪大了眼睛,不安道:“喂,你們可不要亂冤枉好人啊,我什麽時候逼停動車了?”
“放肆!”
男警察一拍桌子道:“還敢抵賴,有視頻作證,眾目睽睽鐵證如山,你不光逼停動車,還惡意把尿液灑到列車乘客身上,現在已經有二十幾名乘客聯名投訴你。還不老老實實交代你的動機。”
我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無辜道:“你,你們到底在說什麽,你們這是在冤枉好人。”
“不到黃河不死心。”女警察對我搖了搖頭,轉過她麵前的筆記本,點擊了一下播放鍵,道:“馬春,你自己好好看清楚,是不是我們冤枉你。”
筆記本上播放的是一段視頻,很快我就在視頻上麵找到了我,赫然就是當時在火車上的情景,視頻上我拿了一個礦泉水瓶從廁所出來,坐回座位,然後突然燈一下滅了,車廂裏麵一陣嘈雜,這和我經曆的一模一樣。
可到後麵就完全不同了,大約幾分鍾後燈又亮了,我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一邊往前麵的車廂衝,一邊朝旁邊的乘客滋尿,弄的整個車廂一陣大亂。
接著屏幕一跳,應該是換了一個攝像頭,我出現在車門處,隻見我丟掉癟了的礦泉水瓶,啪的一下將列車的緊急停車按鈕按下去,整個列車一頓,明顯是緊急刹車了。
接著,更讓我目瞪口呆的是,視頻中的我劈劈啪啪幾下就把還在行駛中的列車門給打開了,一陣狂風吹進車廂,將裏麵的東西吹的到處亂飛,嚇乘客們驚叫不已。
我就呆呆的站在車門前,一動不動,而列車最終停在了一處高架橋上,高架下方是一條高速公路,密密麻麻的車流不斷從下方開過。
再然後,我緩緩一軟,倒在了列車門口。
啪!
女警察把筆記本一合,冷道:“馬春,現在可以交代問題了吧?”
我震驚了,自己居然真的逼停了列車?還弄的身旁的乘客一身尿?
這是怎麽一回事?
我明明是在竹林裏的,滋尿的對象也是那雙紅眼,而不是乘客。
等等,難道在竹林裏的都是幻覺?
實際上我一直在車廂裏,否則也解釋不掉那瓶尿不是?
我把車廂當成了竹林,然後跑……滋尿……開門?
我突然想起了那個黑影跟我說的話:別再往前走,否則你得死。
當時我肯定是出現幻覺了,然後是那個黑影救了我,當時如果我再朝前一步,就要掉到高架下麵的車流裏麵了,摔不死也得被車碾死。
那到底是什麽東西讓我出現幻覺,讓我開車門自殺的?是那個紅眼麽?
黑影又為什麽要救我?他該不會就是曾經在假黃大仙手中救下我的人吧?和幽靈號碼之間有聯係?
我的腦子一時間湧上無數的念頭,都快要炸了。
“馬春,問你話呢,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男警察見我一直不回話,敲了敲桌子指著我道。
我扶著頭苦笑,說:“如果我說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們信嗎?”
男警察眉頭一皺,和女警察交流了一個眼神,語氣一緩,道:“馬春,私自逼停動車可不是小事情,嚴重點甚至可以判為暴恐罪,你可要想清楚,抗拒從嚴是什麽意思。”
“我們給你十五分鍾考慮考慮。”說著女警察就開門出去了,男警察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也跟著走了出去。
小小的拘留室裏,隻剩下我一個人,頭疼著,惶恐著。
有東西要害我,又有人保護我,暫且稱呼那個黑影為人吧,我突然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媒介,雙方、甚至是幾方都在我身上交鋒。
就像一艘小船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裏麵,隨時會被傾覆,被淹沒。
……
十五分鍾後,那兩個警察又進來了,但他們身後卻還跟著一個人。
皮衣客!
他看見我,僵硬的臉上笑了笑,說:“沒事吧。”
我鼻子不禁一算,搖搖頭,雖然皮衣客來曆神秘,或許還別有目的,但就目前而言他幫了我好多次,在他身上多多少少能獲得一點安全感。
“好了,你可以離開了,下次可不許再那麽幹了。”男警察走過來打開了我的手銬,對我道。我很詫異,剛想張口,卻見皮衣客搖搖頭,示意我別說話。
接著他帶我出了警局,一看,自己赫然已經是在重慶了。
警察局外停著一輛黑色路虎,特別霸氣,皮衣客走過去拉開車門,示意我上車。
我驚訝,原本以為做木材生意的皮衣客應該就是一個小老板,但現在來看遠遠不是。幾百萬的路虎,還有那張重慶的本地五個7車牌,都顯示著他身份的不簡單。
想想也是,我逼停了動車,還滋了二十幾個人一身尿,都不能算小事,弄不好可以判刑,可他一來我就屁事沒有了,這份能量太不簡單了。
上了車後皮衣客一邊開車,一邊對我說:“今天先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明天一早回洪村。”
我點點頭,外麵僅僅一個晚上就這麽危險,自然不能再待了,還是得聽黃大仙的,不能離開洪村,頓了頓,我就問是誰要害我。
皮衣客說:“是誰動的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誰在你身上留下了鬼點丁的標記,隻要有這個印記在,你對那些邪祟來說就如同黑夜中的螢火蟲一樣,能深深的吸引住他們,不管你去哪,都有邪祟會找上你。”
我驚訝了,說:“在我身上留下標記的和今晚動手的那東西,不是同一個?”
“當然不是。”皮衣客搖了搖頭,說:“今天來的東西很厲害,超過了我的估計。對了,你在車門的時候是怎麽停下來的?”
我一滯,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打算告訴他,“一個黑影,它讓我停下。”
皮衣客點點頭,沒在問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