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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進入三月份後、秦國準備調兵遣將以來,姬宮湦在外就忽然失去了聯係,通過驛站發往鎬京城中的信函都莫名的消失不見,而鎬京城發出去的信函也都如同石沉大海,杳無音信,此事趙叔帶一直在調查,卻始終找不到症結所在。
褒姒看著趙叔帶問道,“舅舅懷疑此事是秦候做了手腳?”
“是!”趙叔帶點了點頭,“所以現在才不能等大王來決定,我思前想後摸不清大王的決定,現在放贏德過鎬京城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他說罷搖了搖頭,看著褒姒要請教她的主意,褒姒站起身在大殿上踱著步子,心中思忖如果是大王他會怎麽做?
大王自去年十月出發以來,如今已過去了半年有餘,自齊國與東夷的戰場上以命相搏得到了可靠的交戰數據,眼下正是反攻之時,他會希望秦國前往齊國插一腳嗎?若是秦候去了,周朝的大軍則麵臨著臨陣換將的尷尬,此事乃兵家大忌,姬宮湦不會不懂。
褒姒猛地轉身,看著趙叔帶,“不能讓他們抵達齊國!”
“那封密詔怎麽處理?”趙叔帶問道,“如今他們咄咄逼人,依仗的就是這封密詔。”
“隻怕他們也不想去,”褒姒看著趙叔帶說道,“此刻有楚軍在褒城的壓境,我父親也並非帶兵的將才,若是楚軍發起攻擊,褒城必破!所以秦國隻怕是也十分擔憂此事,隻是他們手持密詔,已經將此作為了發兵的理由,此刻半道折回說不過去。他們是在等我們強行阻攔,如此一來,不管功過,責任必定是由我們承擔了!”
“那可如何是好?”趙叔帶問道。
“攔住!”褒姒的眼睛盯著某處,“除非大王有確切的消息傳回來,說他們需要援軍,否則……硬攔也要攔住。”
“但如果我們攔住之後,真的貽誤戰機了呢?”趙叔帶問道,“日後大王還朝若是要追究責任,可就是你我的過錯了。秦候也必定是算準了此事,才敢如此張揚跋扈的!”
褒姒看著趙叔帶不滿的問道,“眼下都什麽時候了,怎麽舅舅的心中就隻有推卸責任一事?舅舅放心,他日若是大王追究,就說我把持朝政,所有的責任都算在我的頭上!”她負氣的說道,心中十分不滿,秦候算準的隻怕就是這些朝臣的大小怕事,“楚軍在這個時候壓境應該不是巧合,大王要的未必是讓楚軍攻入秦國,而是要讓秦國以為楚軍要趁著自己後防空虛攻打自己。大王應該也發現自己的信函被攔截了,所以用這種方式通知秦候回防!”
“也有道理,”趙叔帶點了點頭,原本楚軍攻打秦國是最後一招,彼時秦國在外作戰,楚軍以抵禦犬戎為借口,攻打秦國,侵占秦國的大片土地,如此一來秦候雖然贏了東夷的戰場,卻失去了自己的後方,這也算是最後一次的牽製,往後的事情……真的要走到這一步,隻怕姬宮湦也就無法再幹涉了!
這一步棋若是真走,一定是走的悄無聲息,不會像如今這樣大張旗鼓的,這種反常的事實隻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姬宮湦不需要有人出現在正麵戰場上做援軍!
“所以就直接告訴秦候不用去齊國了?”趙叔帶問道,“還是……娘娘打算去前殿議政?”
“陪他們玩一玩,反正現在這個情況,我們不急,急的是他們!”褒姒看了一眼趙叔帶,“我就不去前殿議政了,雖說日後這個決定若是做錯了,責任可以歸咎在我的頭上,可是如今我可不想被人落實話柄,說我幹涉朝政!退了朝,來瓊台殿說話吧,我讓秀秀安頓好午宴,為秦候接風洗塵,再邀請秦夫人前來作陪?”
“好!聽你的安排。”趙叔帶指了指褒姒,起身理了理自己的官服,“那我就去前殿準備早朝了!”
褒姒點了點頭,目送著趙叔帶出門,目光驀地就寒冷了起來,漆黑的眸子上仿佛泛起了一層寒霜,朝中大小官員不需要打交道,褒姒也已經能從趙叔帶的身上窺出他們的德性了,一群明哲保身的家夥,也就難怪姬宮湦不願意與這些人共商國是了。
如果決策做的對,大家會說,吾王英明。
如果決策做的錯,大家會說,吾王三思。
總之,和他們沒什麽關係,一個國、一個朝是好是壞,這責任全都落在了大王一個人身上,擔子之重、壓力之重,令褒姒替姬宮湦覺得疲憊不堪。此事若是換成虢石父來操辦,他會如何去做?若是虢石父,隻怕也不怕得罪秦候一幹人等,當日能從秦候的手中將秦府騙來就可見此人的膽量之大了,隻可惜……現在的選擇權已經不在褒姒手中了,她便是此刻想要再拉攏虢石父也有些晚了。
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姬宮湦才願意重用此人的吧?
送走趙叔帶,褒姒坐在椅子上獨自出神了片刻,才將剛才出去的悉人們都喚了回來,叫秀秀前往膳房說一聲,今日要宴請秦候贏德,請膳房準備宴席。又吩咐了另一位悉人,前往酉陽宮中請秦夫人午時前來瓊台殿一敘,秦夫人叫悉人回去回話,她會準時出現的。
待瓊台殿的悉人離開,秦夫人才微微的笑了出來,“這個褒洪德倒當真是了解自己的妹妹啊!”看來所有的事情都在朝著他們預計的方向在發展,順利的令人覺得難以置信。
午時之前,趙叔帶就帶著秦候來到了瓊台殿,他的身邊還帶著褒洪德跟隨,這叫褒姒覺得有些不安、也有些慌亂,她深吸了一口氣穩住自己的情緒,然後鎮定了一番自己的顏色。
秦候上前一步向褒姒作揖行禮,麵上露出一貫的戲謔微笑,褒洪德也帶著一種冷峻的笑顏盯著褒姒,上下將她打量一遍,令褒姒覺得很不舒服,秀秀從褒姒的身後走到了她的麵前,擋在了褒洪德與褒姒的中間,褒洪德瞪了秀秀一眼,她卻昂著頭像是什麽都沒看見。
“昨日舅舅在前殿設宴為秦候接風洗塵,安排不周,還請秦候見諒。”褒姒看著秦候說道,秦候直起身子,笑著說道,“如今國難當頭,畢竟不是尋歡作樂之時,吾等在大殿之上請趙上卿派我等出兵,隻可惜……趙上卿竟然做不了主!”
“此事也怪不了舅舅,”褒姒看著贏德說道,“當日大王前往齊國與東夷交戰,曾經預想朝中會發生的大小事務,為舅舅留下了處理的方案,隻可惜惟獨兵敗如此之快一事,他竟然未曾料到……”
“哼……”褒洪德冷哼一聲,“若是料到了,也就該有自知之明,不會將當日請戰的秦候棄之不用了吧?”
褒姒看了一眼褒洪德,微微的皺了皺眉,轉向秦候繼續說道,“前些天,舅舅曾派人前往齊國送信,過不了幾日這信也就該回來了,秦候不妨再等等?”
“眼下軍情緊急,隻怕是容不得貽誤戰機,若是誤了事,這責任我等可擔當不起!”秦候看著褒姒說道。
“你看,打仗這事兒我也不懂,以為就是拿著刀槍棍棒兩方人馬在場上較量,”褒姒看著秦候說道,語氣平平,不急不慢,似乎二人眼下討論的不是齊國的軍情,而是某個戲本子上的劇情那般,“不知道秦候前往齊國能起到什麽作用?能扭轉敗局嗎?”
“不然我何必去?”贏德頗為不滿的問道。
“這樣……”褒姒沉吟了一番,“看來領兵打仗一事,大王是比不上秦候的。”她這話說完,叫贏德渾身上下一個激靈,他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大王如今隻是兵馬不足,待我援軍一到,自然能扭轉乾坤!”
“是兵馬不足啊?”褒姒喃喃說道,仰頭看著衡量思忖半晌,又低下頭來看著秦候說道,“那就再帶點人手去吧,大王臨走之時在宮中留了一幹人等,秦候不妨一並帶上!”
贏德皺了皺眉頭,心裏有點慌了,不知道褒姒到地想做什麽。
“對了,”褒姒又補充上自己的話,“秦候臨走之時請太醫院開些治療瘟疫的方子,聽說眼下東麵瘟疫肆虐,要是還沒到齊國,秦候就……”褒姒抿了抿唇,然後搖了搖頭,“咱們得做好萬全的準備不是?既然秦候如此忠君愛國,您請戰了,我等攔著也就等同於攔著民意,這樣不好,”她掂量著搖著頭,口氣之中有種蠢笨的氣息,卻叫趙叔帶和秀秀憋著臉才能不笑出來。
“我……”贏德覺得自己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心裏把褒洪德上下罵了一個狗血淋頭,若不是相信了褒洪德,也就不會今日在褒姒麵前自取其辱了,他準備上前一步和褒姒理論,卻被褒洪德拉住,搖了搖頭。
這目光的意思是說,依計行事,切勿慌了陣腳。
贏德瞅了一眼褒洪德,目光陰沉,微微頷首,這意思是說,就再信你最後一次,他又上前躬身作揖道,“既然出兵,還請問娘娘借一樣東西。”
“什麽?”褒姒問道。
“九鼎!”贏德緩慢的將這二字道來,看著褒姒等待著她的回答,褒姒先是一愣然後看了一眼趙叔帶,他們等待的事情終於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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