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整的,我像皇太後一樣坐等著這一批批人為我忙得團團轉,戴翔威二話不說帶著阿炮就往山下跑了,老頭兒還得坐我旁邊看著我以防我有什麽事兒,欣欣幫著阿姨忙活著,老頭兒再次把了下我的脈,我說:你別太緊張,已經沒事了,肚子不疼了,也不流血了。
老頭兒摸了摸我的頭,很慈愛地看著我說:這種時候,你適合什麽都不想,先睡一會兒。
說完,他開始了誦經般的梵唱,我的心居然漸漸就隨著這種飄渺的聲音變得輕盈了起來,什麽都不想,然後做了一個夢,夢到了老頭兒年輕時候的樣子,夢見他慈愛地帶著我到處遊玩到處奔跑,而夢中,我的身影居然是妞妞,而老頭兒的身影,居然是徐成……
一場無比歡樂的夢,被仙女輕柔無比的聲音給打斷了,仙女說:之之,乖,醒醒,來,把藥喝了。
我雙眼朦朧地睜開了看看,發現床邊圍了好一群人,而仙女也不是夢中那個年輕美麗分外妖嬈的女子,而是坐在我麵前的這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她見我醒了,趕緊把我扶了起來,然後說:之之,全部喝光啊,為了這副藥,我可是差點來老命都給賠上了。
我已經完全從夢中醒了過來,也知道現下發生了什麽事兒,我摸了摸肚子,感覺肚子又恢複了最初的平靜,仿佛這一夜都是一場夢靨一般,可是看著眼前這些大冬天累得汗流滿麵的人,我又發現如此真實,我捏著鼻子,仰頭一口一口地喝完了一大碗藥。
他們見我都喝了下去,頓時都放輕鬆了。好好的大年三十,著實折騰。過了半個時辰,老頭兒再此給我把了下脈,然後對大家說:沒事了,大家都去睡吧。
真的是困了,欣欣早就按捺不住困意趴在桌子上睡了,阿炮把妞妞放好後,又過來把欣欣拉去睡覺了。我催著小米和仙女趕緊去睡,也顧不上過問他們這一路怎麽上山的了,眼下,睡覺最要緊。
我對戴翔威說:翔威,你也趕緊去睡吧。
他搖了搖頭,他說:不要,今晚我要守著你和寶寶睡覺。
他這麽一說,仙女頓時猛看了他一眼,又猛看了我一眼,然後用手指指了指我,接著氣呼呼地就跑去睡覺了。
我兩麵麵相覷,然後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敢情不明就裏的仙女,以為孩子是我和戴翔威兩個人幹出來的呢。
我說:你去睡吧,孩子又不是你的,守夜也不是你的事兒。
他笑了笑,他說:是我太衝動了,才害得你這樣。所以,今晚我得守著。
我有些感動,又有些不忍地對他說:翔威,你真的不用對我這麽好,我也沒什麽好報答的。
他怒視著我,然後看著我真誠的眼神又笑了,他說:得了,就別矯情了。來吧,你睡覺。
說完,他把躺椅搬了過來,然後躺在上麵說:我就躺在這兒,看著你,萬一你有什麽情況,我能立馬知道。
我平躺了下去,我們就這樣在慌亂無比的情況下度過了又一個特別的新年,老頭兒走了進來,頗有深意地看了我們兩一眼,然後囑咐了我幾句,回了自己的房間。
我一時睡不著,看著躺在躺椅上已經熟睡的戴翔威,腦海裏卻思念著遠在天邊的徐成,想到去年的今日,想到我們之間這些年的糾纏不休,百感交集。
天亮了,當仙女衝進房間看到戴翔威躺在躺椅上見我醒著的時候,滿臉的怒意,走到我床邊,先小聲關心了下我現在的情況,然後小聲地說:易之之,你移情別戀也太快了吧?你就這麽對待徐成的?你怎麽可以這樣?
我小心翼翼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我說:我怎麽了?大年初一你不跟我說新年快樂,還抱怨了這麽一大堆?
仙女說:這孩子是他的?你讓我怎麽接受得了?我心裏還一直盼著你和徐成和好呢,你怎麽能這樣?
我強忍住笑,我說:他沒準都和貂皮結婚了,這麽久也沒個音信。你就別操這份心了,誰是你女婿都會對你好的。
她小聲地在我耳邊說:別瞎說,昨晚徐成還給我發短信送祝福呢。他的心還是你的,之之。可是你,哎……現在的年輕人。
我頓時哭笑不得,我說:你就甭管孩子是誰的了,孩子就是我的,你就安安心心做你的外婆就好。
仙女無奈地看著我,然後有些理解地說:也是,那麽辛苦才懷上一個,怎麽也得生下來。隻是你的命,哎,怎麽和我一樣……
她憐愛地摸了摸我的頭,然後有些悵然若失地走了出去。我知道,我生生斷了她最後對徐成的念想。她和徐成,從一開始就那麽一見如故,她一直是拿他當心目中的女婿看待的。徐成的那一跪,我想,足以證明他們之間的情分有多深。
細想起來,徐成是那樣麵麵俱到的一個男人,做事總是那麽周全,遇事總是那麽細心,對長輩那麽盡心,和他一起麵對世俗倫理是那樣的輕鬆,因為他都會悄無聲息地替我打點好一切,我隻需要安安心心地把手放在他的手裏就行……
想到這裏,心不禁又有些鬆動了幾分。一直以來,我隻重視那些愛情的瑕疵,卻忽略了那麽多生活的細節,忽略了他為我所做的一切,這樣的選擇真的對麽?
不能想,一想到這些,才發現自己的心不知不覺已經完完全全被徐成占領,離開之後才發現那種潤物細無聲的愛情早就已經一點點滲入了我的生命和靈魂,當我徹底離開之後,我才發現,相思如此入骨。
我摸了摸已經平靜的肚子,輕輕地和寶寶說:喂,你想不想你的爸爸?
戴翔威醒了,翻了個身差點兒摔到了地上,我輕輕叫了他一聲,他立馬坐了起來,問我:怎麽了怎麽了,之之?
我看著他緊張萬分的模樣就想笑,我說:沒怎麽,新年快樂,都大年初一了。
他揉了揉眼睛,站起來走到窗前看了看窗外,然後說:臥槽,都天亮了。
我說:睡飽了沒有?去吃點東西吧。
他伸了個懶腰,然後說:後來沒什麽狀況了吧?你沒叫我,所以我就睡沉了。
我說:好著呢,沒事,一點事都沒有。
過完了初一,他們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忙,都紛紛下山了,仙女想把我帶走,老頭兒不幹,說這事兒他要負責到底。於是,我就這樣在山上度過了一個有生以來最寧靜的新年,每天臥床休息,看書,聽老頭兒講禪道,吃著老頭兒給安排的膳食,一日複一日地這麽平靜地過著,從初一到十五,安之若素。
下山產檢了一次,當醫生告訴我發育一切正常的時候,大家都鬆了口氣。仙女對這個孩子的態度明顯直線下降,自從以為孩子是戴翔威的之後,對我就沒有了太多的關切,僅僅隻是每日打電話過來問我情況,對於我和徐成的分手,她始終耿耿於懷。
十五日元宵那天,我再次收到了徐成的一條短信,他說:做了個夢,夢見我們的孩子甜甜地在夢裏對我笑,醒來時,我流了淚。之之,你還好嗎? 炮灰:.*
那是他第一次對我發如此煽情的短信,看完那條短信的瞬間,我的淚奔湧而出。但是我依舊沒有回,那些深深淺淺的傷,在我的心裏還有一道無法愈合的痕。身體的背叛並非不能原諒,但無法原諒的是心靈的背叛。
他並不知道,在他對我坦白一切之前,貂皮找到了我,我們聊了很久很久,關於這個對我們而言都很重要的男人。
我才知道,原來我不是第一個知道他過去的女人,原來我不是第一個走入他內心的女人,原來他和貂皮之間曾經也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原來曾經貂皮資金周轉困難的時候徐成慷慨轉了100萬到她的賬戶並且連字據都沒有留,原來當年我還是總助時徐成之所以對我若即若離,是因為他心裏還有另外一個女人淡淡的影子,原來我是後來居上才成為他生命裏最重要的女人。他說謊了,他那一晚並沒有喝醉,隻是醉了情走了心,因為多年的虧欠所以經受不住貂皮的誘惑,並非所謂酒醉後的意亂情迷。
貂皮說:我不是一個傻子,這麽多年愛著一個對我無情的男人。我知道,他對我有些特殊,但是我在他心裏,遠遠不如你的份量。
貂皮說:那一晚是我的過錯,是我脫光了在他麵前,苦苦哀求他讓我做一次他的女人。
貂皮說:之之,我懷上了他的孩子。就一次,我就這麽懷上了,是不是天意?我做夢都想有一個和他的孩子。之之,我會去國外度假,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如果孩子生下來之後,你們還沒有結婚,那麽,我想我還會再爭取,因為我知道,我再也遇不到這麽好的男人。
貂皮還說:之之,我一直以為我在這場愛情的戰爭裏輸了,可是沒有想到,我有了他的孩子,你卻沒有。你說,人生是不是很諷刺?或許這是上天對我的補償,對我這麽多年苦苦等待的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