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

恪純

208 可恨之人善惡難辨

書名:炮灰 作者:恪純 字數:6914

吼完,發現情況不對,好像不是這麽回事兒,頓時也懵了,走到我旁邊問我:什麽情況?

宋晨晨手裏還抱著孩子呢,那孩子大概餓了,她倒是也不介意,直接當著眾人的麵把衣服給解了,準備給孩子喂奶,戴翔威趕緊扭頭了,我第一次見這種情形也有點兒慎得慌。這……當媽都是這樣式的麽?

店裏還有幾位在這裏消遣的客人,大家不時往這邊看看,我看著這情況,我說:你別跪在地上了,坐那邊沙發上去喂吧。

說完,店裏熱心的小姑娘過去把她扶了起來,讓她坐在了門口的沙發上。她安靜地在那兒喂奶,也看不出來有什麽異樣。我和戴翔威麵麵相覷,心想,難不成我們太敏感啦?

戴翔威說:小心一點兒,難不保她會有什麽動作。

我會意地點點頭,我們一直盯著她看,直到她喂完奶,抬起頭說:之之,有什麽可以吃的東西嗎?我餓了好久了。

我無比意外地啊了一聲,有點兒匪夷所思地看著她,不會吧?過來找我要吃的?但是看著她這樣抱著個孩子著實有些淒涼,還是同情心過度泛濫地叫店員去隔壁給她買了份炒麵。

她就靜靜地坐在那兒等著,那孩子吃完奶就乖乖的,也不哭。我一向很挺喜歡孩子的,但是恨屋及烏吧,我對那孩子一點兒想逗弄的心思都沒有,甚至長什麽樣我都懶得關心。

店員給她找了個空桌子,然後替她抱著孩子,讓她騰出手吃麵,我和戴翔威也顧不上聊天,生怕她有什麽小動作,都緊張地盯著她看,也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她一口氣把麵吃了個精光,接過了孩子,又問店員討了一杯水喝,喝完之後,她居然十分溫柔地對我說:之之,謝謝你還能這麽對待我。我先走了,不耽誤你做生意了。

說完,她就這樣抱著孩子,晃晃悠悠地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出了店門。我和戴翔威無比震驚地看著對方,我揉了揉眼睛,我說:我沒看錯吧?這真的是宋晨晨?

戴翔威也很意外地說:今天很反常啊,她到底想搞什麽名堂啊。

我掏出電話來打給欣欣,我把情況說了一遍,我又問她宋晨晨去她那裏做了什麽,她說宋晨晨剛到門口就被保安攔住了,凶了她一頓之後,就趕著她走了。

掛了電話,我想著宋晨晨今天的情況真的有些反常,怎麽又開始裝柔弱了,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她呢?……難怪小崔從前會被她迷得團團轉,她裝起小綿羊來,的確超級像那麽一回事。

戴翔威說:你說她下一步會準備幹嗎?

我說:我還真猜不到,這就不是一個按常理出牌的瘋女人。

戴翔威說:嗯,和你一樣。

我氣得錘了他一拳,我說:我要是和她一樣,你會和我混到現在?

他說:王八看綠豆唄。咱倆好基友,一輩子。

我大大咧咧地摟上他的肩膀,我說:嗯,一輩子。大不了咱倆都不婚,就這麽好一輩子。

我剛說完這一句話,電話就響了,而且是跨國電話。我接了起來,喂了一聲,然後,聽到了一個久違的聲音:之之,最近過得好嗎?

我頓時手就從戴翔威的肩膀上滑落了下來,戴翔威知趣地一言不發走到了對麵的沙發上隨意拿了本書開始翻看,我想說話,奈何突然嗓子啞了一般聲音都發不出來,很公鴨嗓地說了句:挺好的。

他的聲音聽起來特別的疲憊,我不知道他在國外是否特別辛苦,千言萬語很想問出口,卻找不到問出口的理由。他噢了一聲,然後說:我也挺好的,我以為你不會接我電話呢。

我腦袋裏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點什麽才合適。分手後的戀人,還有什麽話說出口可以代替那些過期的思念呢?我半天了,才說了個:嗯。

他有些失落,他又問:最近睡得好嗎?

我說:還可以。

他在那邊微微的歎了口氣,我聽到旁邊有什麽人在說話,似乎他不是在一個獨立的空間裏,他說:你過得好就好,那我掛了。一定要好好休息,好好照顧自己。

我說:我會的,你也是。

我怕聽到那一串讓人窒息的嘟嘟聲,所以,我率先掐斷了電話。掛完,整個人剛才想什麽都已經忘記了,隻剩下了無力的心痛感。

我坐在椅子上,撐著手,呆呆地不知道該想些什麽。戴翔威走過來,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後說:這好好的,又傷感了?

我點了點頭,我說:嗯,心痛。

他歎了口氣,他說:你說你兩都一大把年紀了,就好好在一起過得了,非得整得這麽生離死別地做什麽。

我瞪了他一眼,我說:沒愛過的人沒有發言權。

他說:比起生離,死別才更殘忍。還活著,還能愛,就別計較太多。

我突然渾身一顫,看著他滿是受傷的眼神,頓時發現自己的話太不妥了。比起他和薇安如此沉重的告別,我和徐成真的是人不作不會被作死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說:我們都別想了,有時候死去才是一種永恒,活著未必可以永遠美好,你說呢?

隨便聊了幾句,我們各自收拾了各自的情緒,就這樣各自捧著書一坐坐到了下午,他最近似乎真的是無所事事,早就念叨著要去外麵走走了,到現在也沒見他行動。我也沒提這茬兒,提了怕他尷尬,我知道他之所以遲遲不離開t市,很大一個原因就是擔心我和妞妞出什麽意外。

我和戴翔威,越往後走越成了親人,那種彼此的珍惜和懂得隨著歲月逐漸升華,已經變成了一種親情,就像我和阿炮那樣,哥們式的親情。或許我和戴翔威之間,比阿炮多了一層曖昧,但是那層曖昧不會影響什麽,因為我們的心底,都深深住了一個ta,無可替代。

黃昏時分,宋晨晨居然又出現在了我的靜吧,當看到她抱著孩子蹲在外麵的馬路上,我和戴翔威頓時又緊張了起來。

戴翔威說:你在這兒,我去問問她到底想做什麽。

我點點頭,戴翔威跑到了她旁邊,我看著他們仿佛在說些什麽,戴翔威的情緒有些激動,但是宋晨晨,還是那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然後,我看到戴翔威從口袋裏掏出了幾什麽東西,很不客氣地遞到了她手裏,然後指了下方向,接著我看到宋晨晨站了起來,抱著孩子拖著肥胖的身軀晃晃悠悠地離開了。

戴翔威轉身走了進來,氣急敗壞地說:這女人還真把這裏當收容所了,說自己沒地方去了,回去小崔肯定要打她,所以想蹲在你門口過一晚上,至少安全一些。

我頓時無語了,我說:你剛才是給她什麽?給她錢?

他點了點頭,他說:是啊,我給了她幾百塊錢,叫她別在這裏晃晃悠悠了,趕緊找個地方住一晚,她睡哪兒都沒關係,關鍵那孩子。

我歎了口氣,我說:或許我們多想了,我們把她想的太恐怖了。你看她現在那個可憐勁,哪裏顧得上害人?

他說:你別婦人之仁啊,她越是可憐,沒準報複的心理就越強。那個小崔也真夠混蛋的,兩個為他生過孩子的女人,說踹就踹了。

我說:這會不會是他們兩的計謀啊?你說這兩個人都詭計多端的,這唱的又是哪出呢?

戴翔威說:很有可能,總之小心一點。

話雖這麽說,我那一天的心緒都不安寧,眼皮一直跳,到了晚上還做了一晚上的噩夢,每次從噩夢中驚醒都無力地抓著床單,無奈隻能開著燈,才勉強再次睡著。一夜受盡折磨,幾乎崩潰。

誰也沒有想到的是,隔天早上發生了一件震驚t市的大事。清晨6點30分,宋晨晨帶著剛剛滿月的孩子,跳入了t市著名的護城河。而那天,是臘月二十六,已經瀕臨除夕。 http://.banfu.*

我再次被警方傳喚,當得知宋晨晨和孩子雙雙死亡的消息時,我震驚無比。我們千提防萬提防,卻從未想過,宋晨晨居然會有如此脆弱的一麵。

而我之所以被警方傳喚,是因為宋晨晨的遺書上有我的名字,同時被傳喚的,還有小崔、小米、阿炮,都在宋晨晨所寫的遺書上麵。

我們全部都目瞪口呆,完全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結局,完全沒有想過宋晨晨會選擇這樣一條路,完全沒有想過她那一天的反常表現居然是絕望前的最後希冀,完全沒有想過她會對自己和孩子如此狠絕,居然就這樣帶著孩子跳入了冰冷的江中。

在大壩上晨練的目擊老人說,當時雖然是清晨,但是大壩下車來車往已經人流量很大,他們幾個在那裏練太極,宋晨晨穿著一身白色的衣服抱著一個孩子,坐在大壩上吹著冷風,好心的老伯伯還對她說:別抱著孩子坐在這裏,太冷了,這麽小的孩子會吹感冒的。

誰知道,宋晨晨向他揮了揮手,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這樣跳入了冰冷的江中,當時目擊的老人有一位身患高血壓多年,看到這樣突然的情形太過激動昏倒在地,場麵一片混亂,不少人大呼救命,有好幾個年輕的小夥子聽到呼救後跑到了大壩下麵,宋晨晨並沒有落入水中,而是落在了淺水灘上,那裏碎石眾多,她的頭磕在了一塊巨石上,警察給我們看了現場照片,那種情景慘不忍睹,我此生都不能忘。

小崔已經忍不住嚎嚎大哭了起來,而我們這群人,每個人臉上都像被狠狠扇了一個巴掌了一樣難過萬分。

誰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一刻我們分明覺得,宋晨晨的死是源於我們對她的漠視和偏見,可恨之人原來也有可憐之處,隻是,我們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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