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地……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又為幾何歡……”
雪花世界裏,六月的蘇城,在過了萬物複蘇的季節後,進入到了百花盛開,姹紫千紅的月份,那漫天飛舞的柳絮,似帶著最後一絲的力氣,要吹走餘下的光陰。
柳絮漫天,看去如雪,這一幕很美,如同夏天的雪花,在天空漂遊,若風再大一些,則那些柳絮舞動更密,飄飄搖搖,仿若無根的人生,在美麗的同時也綻放出一絲說不出的哀傷。
它們,似沒有家,又似離開了家鄉的遊子,隻能隨風而動,最終不知命運在哪裏,不知自己將會被風吹到什麽地方,或許是河麵上,成為遊人目中水天之景,亦或者是落在了地麵,與灰塵融在一起,卷成了團,在風中密集的掃過。
它們的命運,就是風,不同的風,給了它們不同的人生。
有那麽一縷柳絮,白白的,花花的,輕輕地在半空中飄舞,落在了一艘不大的畫肪頭,站著的一個白衣中年抬起的右手手心之上。
那白衣中年男子,麵容極為的普通,但是身上卻繚繞著一層灑脫出塵之意,且若是更為細致看去,可以看到他身上不經意間流露而出的一股浩然之意,那是隻有明悟了天地至理後的文豪大儒才會有的氣息。
而在這中年男子的身旁,則站著一位看起來溫婉如詩的女子,她看起來雖並沒有絕塵之姿,但是此刻她的眼裏,在望著旁邊的男子時,那抹溫柔之意,卻是讓她極為的動人。
此刻,那落在男子手心的柳絮,剛一停頓,似沒有到終點,隱隱欲有輕歎回蕩,再次從男子手中飛起,從他眼前飄過,向著遠處,茫然的飛舞,也透出一絲瘋癲之意,仿若知道了自己的命終,奔向那讓它沒有了疲憊的歸墟之處。
那河岸旁,還有一片桃花林,此刻柳絮飛舞中,桃花點點,更有風過後的片片花朵落入河中,在水麵上飄著,隨波蕩漾。
“癲狂柳絮隨風舞,輕薄桃花逐水流。”
中年男子收回了目光,落在旁邊的女子身上,目光裏有著柔和,但更多的是憐惜,“婉兒,這裏就是本尊曾經夢道的地方!我雖隻是本尊分出的一念,但有你陪著,我的一生……值了!”
“王大哥,婉兒何嚐不是呢,就是不知本尊他們現在遊曆到哪了!”
溫婉女子在旁輕輕的道,聲音極為的動聽悅耳。
“這個我也不知道,婉兒,等這裏的事了結了,我們也出去看看吧,我要陪著你遊遍各個大界,看遍那山山水水,隻有我們兩人!”
中年男子看著女子,目光裏有了堅定。
“像本尊他們那樣麽?”溫婉女子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問道。
“是啊!”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隨後右手一閃間,多出了一個酒壺,他輕輕喝了一口,聲音堅定的道,“就像本尊他們那樣!婉兒,其實經曆了這麽多年,我們已經不再僅僅是本尊他們的一念,我們已經有了獨立的自我,我們不再是……”
“我知道!”溫婉女子抬起了頭,看著他,“王大哥,其實我們這個情況,相信本尊他們已經知道了,不過他們也無法解釋這種情況,或許是由於王大哥明悟了天地至理才會如此吧!”
“明悟了天地至理麽?”
中年男子笑了笑,喝了一口酒,看著那飄落的柳絮,如雪,“婉兒,其實本尊會的,我都會,本尊知道的,我都知道,我們這種情況,說起來,嗯……”
“怎麽了王大哥?”見到男子突然話語停頓,女子的神色間有了些焦急。
“沒事!婉兒,我隻是突然想到了些事!”男子轉過了身,將女子被風吹散的青絲挽起,柔聲的歉意說道。
聽到男子說沒事,女子這才放了心,仍由男子挽著她的發絲,看著男子,隨後有些遲疑說道:“王大哥,我們這樣對那個孩子,是不是太殘酷了些?他還隻是個孩子!”
“隻是個孩子麽?”
男子收回了手,轉過了身,看著那飄落的柳絮落入了水裏,隨波逐流,有著滄桑的氣息回旋。
“婉兒,你應該知道修行界的弱肉強食,為了自己,可以任何手段都能施展的出來,我們以前去過的地球,雖然看似平靜,實則不然!”
男子搖了搖頭,喝了一口酒,隨後繼續緩緩說道:“婉兒,本尊以前遊曆各個大界的時候,曾經無意間去過莽荒真界,在那裏,他遇到了一些誌趣相合之士,其中就有一個……道緣真君!”
“在對方那裏,本尊在相談之時,得到了一本奇書《道德經》,那本書對於當時的本尊來說,就是一個突破第四步的契機,因而算是承了對方的一個情!”
“當時本尊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暗暗記在了心裏,在走時,更是送給了對方保命之物,且更是為此來到了這個真界……這個破碎的嗯……地球……”
“當時來到了這裏後,本尊在這裏生活了三年,在那三年裏,本尊發現這裏雖然沒有強大至極的修士,但是卻有著能與《道德經》相媲美的其它奇書,如《易經》,《金剛經》,《心經》,《六組壇經》……且更是有著那神秘的神話傳說,盤古,鴻鈞,女媧…………”
“在那三年裏,本尊詳細的了解了這個民族……炎黃族,發現它並不是表麵的那麽簡單,很有可能,它是一個極為強大的族群,那些神話傳說,還很有可能是真的!並且其還很有可能與那最神秘的一界……蒼源界有著關聯,那是一切真界,一切大界的源頭,那裏,可能有著炎黃族的本族,可能有著鴻鈞,女媧……據本尊猜測,那些人,可能踏入了第五步,更或者……第六步……”
“在本尊知道這些後,便施展了一道神通……魂衍道,本尊當時施展這道神通,並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這個炎黃族,因為本尊得到了那些《道德經》天地奇書,算是承了炎黃族的一個情……”
“而在施展魂衍道後,本尊發現天機一片模糊,仿佛有著某個大能之士將他與炎黃族的天機完全遮掩,讓本尊探察不到絲毫,但越是如此,本尊越是要察看個清楚!”
“在最後本尊獻祭了萬年壽元後,才看到了未來的某個片段,發現炎黃族在未來,有著一個大劫,在那個大劫裏,炎黃族幾乎滅群!”
“本尊當時隻是算到了炎黃族有一劫,但這個劫來自於哪裏,卻是探察不到,不過除了這些,本尊還推衍到了自己,與這個炎黃族,存在了一段因果……”
“那就是他與這裏未來的某一個人,存在了師徒的緣分,當時本尊想到自己獲得那些奇書,算是承了炎黃族的一個情,於是便留下了自己的傳承……”
“且在那傳承裏,更是被本尊留下了一些氣運,若是被傳承者得到,以後就會在那氣運的眷顧下,一切都會一帆風順,修為造化無窮!”
“當時本尊這麽做,也隻是想讓那獲得傳承的人,修煉的快一些,好去帶領這個炎黃族,去渡過那個冥冥中的大劫,但是他修煉的太一帆風順了,而且他的心還是善的,他根本就不適合這個修行界!”
“所以,我要讓他知道,修行界是如何的殘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謂是步步為營,一步走錯,就是道死身消,所以我要讓他知道,該殺時必須殺,不該有的善念,就絕對不能有……”
說到了這裏,男子拿起了酒壺,喝了一口,“婉兒,他已經來了,那冥冥中注定我們會成為師徒的緣,會將他帶到我們的家裏,本尊不在,那麽一切都需要我來教導他,這不僅僅是師徒的緣分,也算是還當時本尊在炎黃族所得到造化的情……”
“所以婉兒,在今後的一段時間裏,在我教導他時,你可千萬不能心疼,不然……”
“王大哥,真的要如此麽,那個孩子的性格,我很喜歡,你不是看到他做的一切了麽,他一直都在努力,我真的很喜歡這個孩子,我不想他有事……”
溫婉女子看著男子,臉上彌漫著不舍。
“婉兒……既然你不喜歡……那算了,我就溫和一些吧!”
似乎女子的一切要求,男子都會答應,那是化不開的柔情,千年萬年億年都不會滅絕的愛憐,“婉兒,其實我也很喜歡這個孩子,他的身上,彌漫著一股浩然之意,與我有些相像,既然如此,那我對他的教導,就適當的改變一些吧!”
“王大哥,那一劫……”
“婉兒,那一劫是本尊為他設定的,若是他能渡過,那麽本尊才會真正承認他是他的弟子,再說在那一劫中,若是他能渡過,就是受用不盡的造化!”
男子搖了搖頭,隨後抬起酒壺,卻是發現酒已經喝完,“好了,婉兒,我們回去吧,讓謝青準備一下,我們明天就會見到他的,希望他不會讓我們失望!”
“那孩子肯定不會讓我們失望的,明天我多做些好吃的,他太讓我喜歡了!”
“一切你喜歡就好!”
聽了女子的話,男子笑了笑,隨後載著他們的畫舫,向著來時的路,緩緩駛去,那柳絮仍然在慢慢的飄著,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