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成搖了搖頭,他說:不必解釋,我能懂,可是我還是有些失望,對你,對翔威。
此時此刻,我的酒意已經醒了大半了,我回想起不久前和戴翔威所做的一幕幕,瞬間連我自己都被這樣的我驚訝到了。我知道,我錯了,錯得很徹底。我放縱了自己內心的那一隻小鬼,我任由它牽引了我,借著酒精的作用貪心地享用了另外一個覬覦我的男人的懷抱。
我第一次,為這樣的自己感到不解和困惑。我一直都以為我是一個自控能力強的女人,在交際場上可以收發自如地抵擋無數的誘惑,這些年除了那一次因為醉酒差點遇險被徐成救下以外,我這是第二次沒有把握好分寸和尺度,差一點兒擦槍走火,釀成大錯……
我低下了頭,我說:對不起,是我沒有控製好自己的心。我一直以為自己足夠成熟了,現在才發現,我有時候還是沒有辦法完全控製住自我的情緒。
他有些憐愛地摸了摸我的頭,他說:之之,作為一個年輕女孩,你雖然比其他人更成熟更自立,但性格裏還有很多不穩定的因素,我能理解。可是,作為我的女人,你跟別的男人這樣,我還是無法接受。你知道麽,倘若早十年我遇到你,你這樣,我殺了你的心都有。
我……我發現我已經無言以對了,我知道我這一次錯了,錯得很離譜,錯得連自己都費解。
我們兩都沉默了,他躺下一會兒之後坐了起來,開始穿衣服。已經夜深了,我說:你不願意留在這裏了麽?
他扭過頭對我勉強笑了一下,他說:給我點時間去接受,我雖然比過去成熟,但是我還做不到那麽豁達。之之,你理解我一下。
我淡淡地說:他說他曾經為了我,都做好了對抗家族的準備。所以,我感動了。因為跟你到現在,我都從不知道你父母對我的看法和態度,甚至……不知道他們是否知道有我。
他的身體微微地一怔,他沒有回頭,他輕輕地歎了口氣,他說:你是覺得我給你的安全感不夠,是麽?
他的聲音裏有一絲失望的成分,我說:沒有,我隻是試著解釋我犯錯的原因,雖然理由聽上去很牽強……
他說:之之,我們都靜一靜,都反省一下自己,給我們的愛一點包容的時間,好麽?
看著他想要離開的樣子,我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不舍,可我不敢去拉回他,我知道,再偉大的男人也無法即時消化這樣的事情……
我看著他慢慢地穿好衣服,他穿完之後緩緩地轉過頭來,他沒有按照慣例在我的額頭上留下輕輕的一吻,他隻是坐了下來,幫我輕輕地掖了下被子的一角,他說:不晚了,你睡吧,我走了。
我不舍地看著他,他再次摸了摸我的頭,然後像下定了決心一般,迅速地離開臥室,很快,我就聽到了他關門的聲音。我的情緒一片混亂,我發現連我自己都無法懂得自己了,這種不清醒的感覺讓我無比地難受,一夜無眠,起了個大早,頂著黑眼圈就早早來到了辦公室,整個人困乏得不行。
小崔也來得很早,已經晉升為副總的他這些年工作一直特別出色,很少有讓我操心的地方,漸漸地我也放權了,很多事情都交由他管,他做事的風格一直是我所欣賞的,考慮全麵而且下手迅速,就是略有些性格上的小瑕疵,比如對錢的格外看重和為人太過圓滑,不過還算是瑕不掩瑜。
當年我帶出來的這幾個人,如今個個都在這座城市裏安了家,小米嫁給小崔後結婚生子成了全職主婦,這或許就是女人為了家庭在事業上所作出的犧牲吧,不然以小米的能力和資曆,如今也成為公司的高管了。
我曾經和小崔商量過,讓小米回歸職場的問題,隻是小崔的思想有些大男子主義,他說女人還是顧家一些好,照顧好家庭就好了,拋頭露麵的事情就讓男人去做好了。
如今一大早,當小崔把最新的銷售報表拿過來給我簽字的時候,我看著意氣風發的他,不經意問了一句:小崔,小米現在怎麽樣了?
大概我的問話讓他有些意外,他說:啊?怎麽突然問起她來了?上次年會你不是見過她麽,還行吧,反正天天在家呆著,整個人都胖了不少。
我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我說:小崔,你忙嗎?不忙的話,坐下陪我聊聊天吧。
他點了點頭,坐了下來,這麽幾年的相處,讓我們不僅成為了搭檔,也成為了相對意義上的朋友。我說:小崔,是不是大部分男人,都希望婚後老婆能夠安安穩穩在家相夫教子?
他認真地思考了一下,他說:不敢說百分百,百分之九十的男人是吧。當一個男人有了一定能力,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在外麵打拚,回家連一口熱飯都吃不到的。
我說:那像我這樣的女人,是不是沒幾個男人敢娶?
他瞬間笑了,他說:哪兒能啊,你可是女強人。男人不是不是不敢娶,是生怕自己配不上。
我又問,我說:小崔,女人是不是最終還是要回歸家庭的?
他一向對我的每一個問題都像對待工作一樣認真思考,最後他說:不得不說,無論是在中國還是在國外,相夫教子都是女人的使命。雖然你看現在女權主義的思想越來越濃鬱,但是歸根到底,男人和女人的分工還是決定了女人一生的宿命。當然,像大易這麽超脫的女人,或許不會為婚姻所累。
我微微歎了口氣,我說:再強大的女人,內心還是渴望婚姻的。就像你說的,結婚生子是女人逃脫不了的宿命,就是早晚罷了。
他竊笑不已,他說:哎喲,難得見到你有這種想法,看來女大當婚的確有一定的道理啊。
我也笑了,我說:老了嘛,一轉眼都快三十了,年齡讓女人不淡定啊。
他哈哈大笑,他說:我就說吧,你啊,歸根到底骨子裏還有點小女人的個性,還是渴望有家的,你從前還不信,動不動說自己不婚,真遇到真命天子了,你的想法自然就會改變了。
我笑著說:得了,你就別剖析我了。我看大家都過來了,我們趕緊準備準備,開個早會吧。
他調皮地來了一句:得令。
然後對外麵高聲喊道:親們,準備準備,一會兒易總要上早朝咯!
我瞬間大笑不已,這家夥一定是感覺出來我哪兒有點不開心呢,所以故意這麽一喊,博我一笑。
一天沒有徐成的任何消息,從前他再忙,都會在msn上跟我道一聲早安,可是今天直到下班,他都沒有發來任何消息。我看到他的msn都是離開狀態,我安慰自己,或許是他太忙吧。
我沒有給他打電話,我知道這時候,冷靜反思是我們感情唯一的出路了。我不敢輕易破壞這份冷靜,很可能我說出的任何一句話都會影響我們感情的走向,他昨晚惡狠狠的發泄已經是極度崩潰又極度控製的節奏,我隻能沉默,靜靜地等著他來對我宣判結果。
這種等待的滋味讓我如坐針氈,每當這種迷茫、看不清自我的時候,我都會選擇回家。我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仙女,仙女狠狠地瞪我,她說我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女兒,得隴望蜀,一山望著一山高。
不過隨即她話鋒又一轉,她說:我去找未來女婿溝通溝通看吧,聽你描述的情況來看,他應該不至於不原諒你,就是從今以後你們的感情就有些許的瑕疵了。記住,以後和戴翔威劃清界限,他再好也不屬於你,好好守護好屬於你的幸福,這種玩曖昧的做法太不可取了,丟了西瓜撿了芝麻,以後可千萬別再越軌了。
我認真地點了點頭,我說我知道錯了,我就是很迷茫自己為什麽會那樣做,連自己都不懂得自己了。
仙女把我攬在了懷裏,仙女說:人嘛,都是有七情六欲的,不可能永遠清醒,何況你喝了酒。我也知道你,你其實嘴上倔強的說沒有婚姻也能過,但是女人年齡一點點地增長,對婚姻的渴望也會越來越大,真正能做到不婚的女性太少了。其實,我一直都不知道未來女婿在猶豫什麽,既然你們兩如此相愛,一紙婚約有那麽難麽,我女兒又不需要他養,哎……
是,這也是我極度困惑的地方,徐成始終隻字不提婚姻,也從沒有說過帶我去見見他的父母。他,到底在猶豫什麽呢?
這幾年,參加了太多太多人的婚禮,見了太多太多婚禮上煽情的場麵,心底曾經所堅守的原則也一絲絲地鬆動了。徐成送過我項鏈,手鏈,胸針,耳釘,卻從沒有送過我戒指。
仙女見我一陣沉默,她說:睡吧,之之。別想太多,徐成這樣的男人,最害怕被逼婚,你淡定些。你這樣無法穩住自己的心,隻會把他推得更遠……
我笑了笑,我說:一個想過和我結婚的男人,和一個隻字不提和我結婚的男人,那種心理的落差還是有的。
她直接拍我的腦門了,她說:叫你穩住自己的心,怎麽這麽不聽話!你再這樣的心理下去,你小心還會犯錯!徐成隻是不娶你而已,戴翔威想過娶你又如何,他已經和別的女人訂婚了!之之,我一直認為你足夠理智,比我年輕的時候強多了。可是你這一段明顯慌亂了,你以前的淡定哪兒去了?
我悠悠地說:你知道麽,我最近照鏡子,都看到眼角有魚尾紋了……我是慌了,我第一次感覺自己快要老去,第一次覺得青春這麽不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