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徐成的懷裏,看著他揪成一團的眉頭,忍不住伸手,幫他撫平額前的皺紋。我輕輕地說:親愛的,你想錯了。老劉有冠心病,仙女還是毅然決然地嫁給了他。不管你怎樣,我都跟定了,我易之之選定了一個人,輕易就不會更改。我們易家的女人,都是如此。
他緊緊抱著我,他說:之之,你不清楚我這個病的性質。倘若不發病,我和尋常人沒什麽兩樣。但是一旦發作,胃癌就是不治之症。之之,你還那麽年輕,我怎麽忍心留你一個人在世上?
我坐了起來,鄭重其事對他說:首先,你不會有事,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其次,不管你有任何事,我都願意誓死跟隨。如果愛一個人,連最基本的共患難都做不到,那麽你愛我又有什麽意義呢?你執著地按照自己的想法,故意讓我遠離,這才是你的自私。倘若那一天真的到來,我知道了你所有的隱忍,你讓我如何安心於世生存?
他伸出手,想抱我,想說話,但是欲言又止,最後沉吟。我知道我的話起了一定的作用,我說:親愛的,我們能做的就是好好相守好好愛下去。因為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來。你的病根,僅僅是一種預知的危險性而已,可是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意外可以奪去一個人的生命。親愛的,好好愛,別總是輕易想著離開,好嗎?
他沉吟許久,我居然看到了他眼角的淚花。一直以來,他都是對我言傳身教的那個人,而如今,從我嘴裏說出一連串的道理來時,他選擇了傾聽,並且在我麵前展現了自己從沒有過的脆弱。那一刻,我知道,他愛我。一個男人,隻有在自己愛的女人麵前,才敢讓藏著的淚水釋放出來。
我主動抱住了他,把他的頭抱在我的胸前,我說:成,我們有愛,不懼未來。穩穩地走下去,幸福下去,好嗎?
他在我的懷裏微微地點了點頭,把頭埋在我的胸口用力地深呼吸了一下,然後也順勢抱住了我。我發現強大如他,某些時候也像個孩子一般渴望溫暖,這樣的姿勢,居然讓我感覺到了母愛的味道。那一刻,我居然有了想為他生個孩子的衝動,可是……
嗬嗬……或許命運就是這樣愛捉弄人吧。
他抱著抱著,突然就不老實了,緊接著,手就遊了上來,親親地拉開我衣服的一邊,我很曖昧地看著他笑,他仿佛受到了鼓舞一樣,把我剛穿上不久的衣服迅速褪去,然後把我推倒,像孩子一樣用力"yunxi"著我胸前的那片旖旎,我整個人都酥軟了,他親著親著,突然喚了一聲:老婆。
那一刻,我情動不已。老婆,老公,是夫妻之間最普通也是最有愛的表達。我知道,我的徐成終於回來了,此刻的他,像迷途的孩子剛找到回家的路一般,急急地探索著這片早被他開發過無數次的領土。
後來,我百度了一下胃癌遺傳基因的資料,看了那些資料以後,我更加堅定了和他在一起的想法。我想起他剛發現自己對我有愛時的突然疏遠,想起他那種潤物細無聲的悉心關懷,想到這幾年他暗地裏為我做的一切,想到他看著我坐著戴翔威的車遠離他時他心裏的苦,想到他明明愛我卻始終不肯對外界承認,想到他明明那麽思念卻刻意地躲著我疏遠我,想到我搶他生意時的包容和縱容,想到他以為我成為別人的新娘時他的不顧一切……我不禁暗自留下了眼淚,為一個愛我愛得如此深沉的男人而留。
我知道我這一生,不會再遇到第二個徐成了,也不會再有任何一個男人,這樣深愛著我卻很少開口對我言愛。世界上最難能可貴的感情不是整日把天荒地老掛在嘴邊,而是他獨自承受著傷與痛,卻願意把最好的歡與笑給你。這是一種父愛般深沉的愛情,對於我這樣從小就缺乏父愛的女人來說,得到這樣的愛情何其幸運。
我情不自禁地在msn上發了一句話給他,我說:遇到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我不會再讓你離開的,想都別想。
過了一會兒,他發來一個微笑的表情,隻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老婆,別忘記吃飯了。
我的整顆心都暖暖的,他雖不輕易言愛,但是字字句句、每一個表情、每一次行動裏都透著滿滿的愛和關心。
我和徐成重歸於好的同時,仙女和老劉已經坐上了飛往巴厘島的飛機,我為他們安排好了一切,我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打擾他們的幸福,讓仙女遺忘自己是一個有閨女的女人,和自己心愛的男人在那個最美的地方留下一生最美的回憶。
啊……一切終於告一段落了,我瞬間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很多。然而,下午我的辦公室裏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帶來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
他把一份親子鑒定書放在了我的麵前,然後瞪大著眼睛茫然而恐懼地看著我,仿佛遇到了這個世界上最不幸的事情。
我看著親子鑒定書上的99.9%這個數字,瞬間覺得無比恐怖,我跟著瞪大了眼睛,我們互瞪了一分鍾之後,我手抖著問他:你確定你沒有拿錯嗎?會不會拿錯報告呢?
他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得,他說那醫生是他認識的人,絕對不會搞錯的。緊接著,他苦惱地大叫了一聲,然後倒在我辦公室的沙發上,罵罵咧咧地來了一句三字經。
我腦袋也一片空白,我低低地罵了一句:宋晨晨你這個賤人,真會造孽。
接著,我走到戴翔威的麵前,踢了踢他的腳,我說:你打算怎麽辦。
他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他說:我這麽血氣方剛的少年,突然間冒出個我的孩子,我特麽長這麽大都沒這麽慌過。
我坐了下來,我說:淡定,首先,這事兒不能讓阿炮知道。妞妞就是他現在活著的所有意義了,如果他知道妞妞不是他親生的,我怕他真的會想死。
戴翔威懊惱地問我:那我怎麽辦?不知道還沒事,知道那個就是我的親生女兒,我不管不問怎麽能安心呢。啊……我的天,這都什麽事兒啊,你說宋晨晨這個女人也太不靠譜了,孩子都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老公的,就敢生出來。
我瞪了他一眼,我說:你得了吧,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不是什麽女人都能讓你白上的。你有什麽好委屈的,別人替你生替你養,最倒黴的就是阿炮了,因為她懷孕才要了這個女人,最後被她搞得傾家蕩產不說,搞半天孩子還不是他的。
他歎了口氣,他說:我也很背啊,那麽多年都小心翼翼的,偏偏這次就翻船了,還一次就中,真是他媽的命運啊。
我再次瞪了他一眼,我說:你說怎麽辦吧,妞妞現在也大了,仔細一看還真有點像你,你說阿炮要是發現了……哎,可憐的阿炮。
他沉吟了一會兒,然後說:要麽我給阿炮一筆錢?我總不能把妞妞帶回家啊,這種沒譜的事兒,我怎麽跟家裏人解釋啊,我爸不打斷我的腿才怪……
我繼續瞪他,我說:你不明不白給阿炮錢,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麽。無論如何,這事兒不能讓阿炮知道。你和宋晨晨也沒明著牽扯過什麽,他就算覺得妞妞像你也會認為是巧合,不會往那方麵去想。
他連連歎氣,他說:哎,那怎麽辦才好。雖然我對妞妞沒什麽感情,但是一想到她就是我親生女兒,這感情說來就來了。你說,我該怎麽辦。
我說:你先回去安定下情緒吧,這事兒得容我想想。
他嘟著嘴說:之之,你看,都是你疑心病作怪。要是你不往那裏想,我也不會知道妞妞是我女兒,說到底,這事兒怪你。
我瞬間無語了,我說:你妹,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自己幹下的好事兒,還怪我揭穿了?以後好好提起褲子做人吧,別動不動就在外麵搞七搞八的,好好對薇安比什麽都重要。
他站了起來,突然唱了一句:我愛的人呐她已經飛走了,愛我的人呐她還沒有來到……
然後說:我走啦,你就不用送我了,留步。
我直接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腳,我說:既然你這麽說了,還是送送你吧。
他回頭狠狠等我一眼,然後快速說了一句:我離你,隻有一個轉身的距離……
我沒有聽太明白,我說:什麽?
他說:我說你身上有其他男人的味道,太難聞。
我大罵了一句,他立馬飄走了。我一個人對著那一份親子鑒定書,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晚上,我去阿炮的酒吧幫忙,妞妞已經從一個繈褓裏的嬰兒長成了一個很洋氣的小美女,見我過來,飛奔到我的懷裏,大聲叫了我一聲小姨。
我抱起了她,我說:妞妞,你愛不愛爸爸?
她點了點頭,我問她:為什麽這麽愛爸爸吖?
她奶聲奶氣地說:爸爸對我可好了,爸爸總是說他和妞妞相依為命……
我頓時沉默了,這麽小的孩子哪裏懂得相依為命的意思,肯定是阿炮經常在她麵前念叨這句話。
我看著在吧台裏不停忙碌的阿炮,他瘦削的臉上掛著無比滿足的笑容,他不時對正在調皮搗蛋的妞妞輕輕地吆喝一聲,接著又傻傻地對妞妞笑,妞妞也甜甜地對他笑著。那是一種成為父親的滿足感,自從阿炮回來後,照顧妞妞他都是親力親為,他說想彌補自己沒陪在妞妞身邊的缺陷。其實我知道,他是想告訴妞妞,雖然沒有媽媽,但是你在我身邊一樣幸福。
阿炮曾經對我說,他現在的願望就是妞妞快快樂樂地長大,其他的都不再重要了。
可是這諷刺性的一切,讓知道真相的我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