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殘酷的刑法施加在宮泠羽的身上,卻同樣也施加在了燕傾的心上。
每一刀,每一鞭,每一下帶著撕心裂肺慘叫的疼痛。
這麽多年他都以為當初秘密下令給宮泠羽施以極刑的人是南詔王,卻萬萬沒有想到,那個人會是樂明砂。
他知道樂明砂嫉妒宮泠羽,可是卻沒有想到,她會瘋狂到那種地步。
瘋狂到讓人在牢中折磨她,瘋狂到以他的名義下令,用宮家所有的屍體喂狼。
過去的真相總算一點一點浮出水麵,而樂明砂的好日子,也即將走到盡頭了。
燕傾說過,自己不後悔毀掉宮泠羽。
因為破繭才能夠成蝶,鳳凰涅槃才能夠重生。他會先殺死宮泠羽,徹底的毀掉宮家的一切,然後再給她一個機會,讓她重新回到自己身邊。
當年是天師鍾靈告訴他,將宮泠羽的屍體放到燕王墓,等到時機一旦成熟,她會以另外一種方式歸來。
從一開始,朝廷開始出現紊亂,不少大臣死於非命也好,看似正常死去也罷,燕傾便有所懷疑,他曾經讓人去問過鍾靈,可她閉口不談。
最先死去的人總是與當年宮家滅門案有關的……
當年宮泠羽那被他安置在燕王墓裏的屍體也不見了……
而這個曾經冒充宮泠羽冒充到以假亂真地步的林許卻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還有這噴泉,噴泉下麵埋有炸藥一事,這個世界上隻有他和宮泠羽兩個人知道!
盡管燕傾不能夠清楚的明白天師鍾靈所說的“另一種方式歸來”是什麽意思,但他明白,宮泠羽回來了。
她是真的回來了。
回來向他報仇了。
麵對燕傾的一再試探,宮泠羽就算再狡猾也會露出破綻的,尤其是——她冷的時候就會把雙手攏進袖子裏這個小動作。
這個年代,大家閨秀很多,小家碧玉也很多,女子大多溫婉柔情。
就算不是什麽正正經經的淑女,也不會有人和宮泠羽一樣大大咧咧到喜歡做男人的動作:眯眼睛、摸下巴、攏手……
這些往日燕傾總掛在嘴頭說是不良的習慣,如今看到林許做起來,他竟然會覺得那麽的親切,熟悉。
如今宮家早已不複存在,南詔王也沒有過去那樣能夠掣肘於他,而他最愛的妻子,也回來了。
然而燕傾就是燕傾,這麽多年他早已習慣凡事無好處是不會去做的,一場巨大的歡喜過後,他便回過神來,幾個問題接踵而至。
第一,如今的宮泠羽與雲憶寒的關係非同一般,雲憶寒親口承認過她是他的女人;
第二,宮泠羽曾在祭司院待過很長一段時間,是否已經發現了櫻墨的足跡,如今他與雲憶寒早已鬧僵,若水那邊,也不知是否能夠查到櫻墨的下落?他輕易不能夠動用若水的,因為想要在祭司院安插眼線是件難上加難的事情,若水一旦暴露,他以後想要得到什麽消息便更加不可能了。
第三,宮泠羽的“月魄”三連戒,是否還在?
這第三點,燕傾仔細的想了想,好像……他從來沒有注意過林許的手上有沒有這戒指。
但是不管怎麽樣,他的妻子都回來了。
看來天師鍾靈,真的是不容小覷。當年他也是賭上了一局,成敗就在此一舉了。鍾靈的全部力量來源於她手上的那隻星月權杖,據傳說言,那隻權杖是從天神手中得來的。
不管傳說是否真假,鍾靈的權杖從不離身,他曾經讓人試圖去偷取那隻權杖,想看看失去了這神奇權杖的鍾靈,是否與普通人無異。
但最後,那些去偷權杖的人,沒有一個回來過。
並且很久之後,鍾靈告誡過她,不要試圖去挑釁她。
一個女流之輩,不把王權和任何財富放入眼中,一心隻想對付雲憶寒。
而正好,燕傾的目標同樣也有雲憶寒,且雲憶寒算是他這些目標中最難搞定的一個,上一次,鍾靈在他手裏也吃了虧。
腦子裏亂七八糟的一時想起很多事情,燕傾的頭便有些疼了,他撐著額頭,將這些事情全部告訴了桑與。
翌日,暢清園——
暢清園裏麵的三個暗衛,一早便被撤去了,隻是花顏雨不會武功,便沒有察覺到。等她察覺到的時候,樂明砂已經帶著人氣勢洶洶的找上門來了。
往日裏燕傾對花顏雨極其寵愛,什麽好的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她,也正是因為如此,花顏雨在這暢清園中並沒有一個可以托付的朋友,這裏頭住著的都是燕傾的女人,大家都嫉妒她、痛恨她能夠得到世子的垂簾與寵愛。
樂明砂找上門來時,不少女眷都躲在簾子後頭偷看。
花顏雨不知保護自己那三個暗衛已經撤去,便向往日一樣,對於樂明砂的到來,既不畏懼,也不挑釁,恭恭敬敬的向樂明砂行禮:“妾身參見世子妃。”
樂明砂唇角幾乎可以翹上天去,冷冷數落她道:“你算個什麽東西,憑什麽參見我?”
樂明砂往日也淨過來找茬,花顏雨對此早已見怪不怪,她的語氣不卑不亢,讓樂明砂見了更加生氣。
“世子妃,如果你是過來喝茶的,妾身高興也來不及,但你若是來找茬的,妾身數不奉陪!”
樂明砂冷冷一笑,緩緩抬起右手:“給我綁起來!”
身邊的侍衛一窩蜂的衝上去,起初花顏雨還麵不改色的僵持著,但很快,她的臉色便變得蒼白!
若是放在平時,這些人對她動手之前,身邊那三道影子都會以很快的速度竄出來,保護她。可是今日,那三個人卻並未現身!
樂明砂猜透了她的心思,陰險的笑道:“別找了,腦袋晃來晃去的像隻沒頭的蒼蠅。殿下一早呀,便將那些人撤了去,你以為如今你是什麽?你不過是個被殿下玩膩了的髒東西。殿下如今就在書房,你要不要過去求求他,看看他是否還願意見你一麵?
“不,這不可能……”花顏雨臉色慘白,麵對侍衛的逼近,不斷的後退。
“你叫吧。就算叫破了喉嚨也沒人來救你。”樂明砂的笑容一滯,忽然想到了什麽,咯咯的笑著:“不然,你臨死前,先滿足一下我這些個好久沒碰女人的手下?”
花顏雨聞言,櫻唇都失去了血色,這個樂明砂……竟然還想找人侮辱她?!
不,她不信,殿下怎麽可能突然就不寵她了?!
“救命,救我,救我——”
眾侍衛得到命令以後,全部都丟了手中刀劍,一個個的臉上都露出了猥瑣邪惡的笑容,向著花顏雨逼近。
花顏雨的眼淚不受控製的奔瀉出來,不斷的後退直到跌倒在地上,她從地上抓起石塊兒砸向淫笑著靠近的男人們。
“不要,不要——”裙子被撕開的刹那,花顏雨失聲尖叫,目光一轉,變得淩厲,射向在圈外看好戲的大肚子女人,目光帶著詛咒落在樂明砂隆起的肚子上:“樂明砂,我詛咒你,詛咒你這個孩子不得好死!”
樂明砂一聽,臉色頓時變了,語氣凜然下令:“你們還愣著做什麽?!一個個大男人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都製服不了,我養著你們都是吃幹飯的嗎?給我上,上到她叫不出來為止!”
樂明砂話音未落,遠門處便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原來慈悲心善的世子妃,是這樣的‘慈悲心善’啊。”
躲在簾子後頭看好戲的女眷瞥見來人,紛紛躲回了自己的屋中。
花顏雨被剛才的一幕嚇得早已花容失色,蜷縮在一起,根本無暇去顧及其他,直到燕傾伸手把她拉起來,她還一邊哭著喊不要,一邊拳打腳踢的對著他——
“雨兒,是我。莫怕。”燕傾的目光一下變得溫柔,將衣衫不整的花顏雨抱在了懷裏。
樂明砂根本沒有料到燕傾會來,她隻是接到了燕傾撤去那三個暗衛的消息,便以為是他玩膩了花顏雨,沒有想到,他這個時候竟然會親自過來……
燕傾橫抱起哭得梨花帶雨的花顏雨,目光掃向剛剛想要非禮她的眾侍衛,樂明砂上前一步,正要開口解釋,卻被燕傾搶先一步截過去話頭。
燕傾看著樂明砂的方向,對眾侍衛道:“繼續。”
繼續?
眾人麵麵相覷,都是一頭的霧水。
燕傾抱著花顏雨,走過臉色極其難看樂明砂身邊,低聲笑道:“樂樂,你說過,你為了我,什麽都願意做,不是麽。”
樂明砂不明所以的轉頭看向他。
燕傾目光掃過低著頭,恨不得一頭紮進地縫裏的眾侍衛,意味深長的笑道:“那我的世子妃,你不如滿足一下你這好久沒有碰過女人的下屬們?”
“你……”樂明砂明白過來燕傾是什麽意思,隻覺得氣血上湧,胸口翻滾著巨大的怒氣,讓她的每一下呼吸都格外的疼痛。
燕傾這話是什麽意思?
他打算拿她犒勞這些下屬們?
他把她當什麽了?
她可是他的世子妃啊!
燕傾對樂明砂講完話,立刻換了副冷麵孔,對其他人一字一句冷冷道:“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