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氏抱著昏迷不醒的寶兒,哭得昏天暗地。
燕傾進來便看到這一幕,慕容氏衝到他麵前,倒豆子一樣把所有的罪過全部都推到花顏雨的身上。
樂明砂在一邊看著好戲,宮泠羽跟在她的身後,容笙跪在燕傾麵前說了事情的經過,燕傾沉吟了一下,道:“去將花側妃請來。”
一個“請”字,而並非是“帶”字,慕容氏的眼底頓時燃氣了熊熊火焰。
這麽些年燕傾待花顏雨就是不錯,若是這件事落在別的女人的頭上,燕傾一準是個“帶”過來,哪像對待花顏雨這般,犯了這麽大的錯,也沒見惹怒燕傾,他反而還不怪罪。
慕容氏心中暗暗氣著,她知道,自己即便是生了個孩子,也入不得殿下的眼,何況她肚子不爭氣,生出來的還是個丫頭片子。燕傾原本對她就是沒什麽心思的,是因為前陣子出了金側妃和哥哥那檔子事兒,她親手殺死了哥哥,燕傾這才對她另眼相待的。
一想起被自己刺死的兄長,慕容氏的心中又怕又歎,她殺死慕容歧不光是為了自己和寶兒以後的生存問題,其實也是為了哥哥——畢竟燕傾不會放過他,這件事沒得商量,誰也說不上話,哥哥就是理虧的一方。反正左右是個死,與其被燕傾分屍,不如讓她親手送他一程,如此還能博得燕傾的暫時青睞。
那幾日燕傾的確是總往她的房間裏頭跑,可這陣子新鮮勁兒過了,他也就又和過去一般了。
宮泠羽看了看慕容氏的表情,又看了看燕傾的,最後目光從容笙的身上,移到了樂明砂的身上。樂明砂重身子,便一直在坐著,宮泠羽隨在她身側,在場每個人的表情她都細細的看過,並且最終確認了一個事實。
樂明砂與容笙之間一定不會太幹淨。
燕傾的女人那麽多,盡管樂明砂大力提防著,可總有防不勝防的地方。她一心隻想把燕傾據為己有,可是燕傾怎麽可能會是她一個人的呢?樂明砂缺愛,樂明砂生氣,樂明砂怨恨自己不能有燕傾的一兒半女。於是風華正茂的美侍衛和空虛寂寞的世子妃,簡直就是標配了。
她都能想到這一點,燕傾比她聰明狡猾那麽多,怎麽可能想不到?
就是因為一早便猜想到了,是以他才會讓桑與去“黃泉”,花重金調查樂明砂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種。
目前“黃泉”雖然還沒有找到什麽有用的證據,但容笙大概**不離十了,“黃泉”找到了什麽有用的都會第一時間送到她這裏來,到時,難免又是一場好戲。
宮泠羽的目光不自覺的又飄到了燕傾的腦袋上,他的頭頂,好大一朵綠色的雲彩呢。
花顏雨麵容淡定的走進來,姿態從容的向燕傾和樂明砂行禮,慕容氏見狀,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一邊哭喊一邊叫道:“我可憐的寶兒啊,你怎麽了,快醒醒看看為娘的啊……”
慕容氏一邊哭著一邊還時不時用眼睛偷瞄燕傾。
燕傾看著花顏雨的眼神,似乎真的不太一樣。
宮泠羽臉色微變。
盡管一直從別人嘴裏聽說燕傾待這花側妃與眾不同,但宮泠羽也一直持保守態度,畢竟燕傾花花腸子再多,他對女人也沒有真心的時候。就連樂明砂這跟了他這麽多年,與他做了這麽多年的狗男女,她宮泠羽都能用脖子上的腦袋作擔保,他對她都沒有一分真心。
因為她心裏有真正的原因,隻有她才知道的原因。
花顏雨替自己解釋道:“妾身起來後,丫鬟在衣櫥裏麵找衣服,誰料竟然發現了昏迷不醒的寶兒丫頭。殿下,我想這一定是有人要陷害我。”
花顏雨的目光望向燕傾,柔柔的,幾乎能滴出水來。
慕容氏就見不得她這狐媚樣子,心裏早把她用意念打了個鼻青臉腫,讓她沒辦法再用這妖媚模樣兒勾引男人,表麵上卻委屈道:“殿下,一大早寶兒就不見了,妾身四處讓人尋找也找不到。妾身心裏著急的就要死掉了!這時妾身方才想起來,前兒個寶丫頭不小心跑到了花側妃的院子裏,還打碎了她珍藏的桂花露……”
花顏雨目光射向慕容氏,美麗的臉上不見一絲慌張:“慕容姐姐的意思是,我惦記著寶丫頭打破我的那瓶桂花露,便將她綁了來?”
慕容氏聞言冷冷一聲笑:“我可沒有這般說,是你自己承認的!”
“我有何理由這樣做?”
“天知道你是如何想的,想打這樣一個小丫頭的主意?她才不過四歲!或許,你隻是瞧著殿下最近總去我那裏,心裏氣著罷了……但你有什麽盡管衝我來,寶兒她還是個小孩子!”
“嗬。”花顏雨聞言也發出一聲冷笑,“慕容姐姐想要陷害我,這理由也未免太過牽強了吧?我嫉妒殿下總去你那裏?那我倒是要替慕容姐姐算一筆賬,這一年裏頭,殿下有多少日子是在我這裏,又有幾天是在姐姐那裏宿眠的了!”
“你……”
慕容氏和花顏雨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吵吵起來,慕容氏像個潑婦,而相比較下來,花顏雨反而有幾分腦子,能從容淡定的和慕容氏開撕。
一時間,廳堂裏頭全是兩個人的吵鬧聲,燕傾也不製止。
樂明砂抬起頭來,宮泠羽朝她點點頭,她們原本就是這樣約定的,利用燕寶兒陷害給花顏雨,然後由燕傾帶著護衛趕過去,抓了個現形。而這慕容氏也是愚蠢,還真以為是花顏雨在氣寶兒弄壞她的那瓶桂花露而對她下毒手,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與她吵鬧,把一切原委不知不覺間都往自個兒身上攬了。
樂明砂會心的一笑。
宮泠羽知道,她是覺得自己做得不錯。
前幾****發燒發熱,樂明砂還警告過她,倘若好不起來她便也不能為她所用了,可這才不過短短幾日,事情便又出現了轉機,當真是天意弄人呢。
“夠了。”
兩個女人嘰嘰歪歪的爭吵撕著,燕傾冷不防開了口,慕容氏撕得正痛快一時沒能停下來,朝著燕傾就是一句“你閉嘴!”
說完這三個字以後,全場鴉雀無聲。
慕容氏反應過來,連忙朝著燕傾跪了下去,臉色唰的變白了:“殿下,我,我……”
燕傾沒有理會她,隻道:“我會派人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的。”
嘠?
慕容氏瞪大了眼睛,這就沒了?一點也不怪罪花側妃?!
花顏雨朝著燕傾盈盈一行禮:“妾身多謝殿下,殿下明察秋毫。”
燕傾在場,有人心中有怒言也不敢表現出來。
就在這時,樂明砂忽然捂著肚子彎下腰去,宮泠羽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她這是要做什麽?
燕傾一個箭步上前,關切道:“樂樂,怎麽了?”
“殿下,我,我的肚子……”
樂明砂說著就站了起來,腿一軟朝著燕傾倒了過去,燕傾連忙接住她,橫抱而起,大步朝著外麵走去。“桑與,叫大夫來——”
慕容氏一張臉沉得鐵黑,她憤怒的目光掃向在場的每一個人,就好像他們都在看她的笑話一樣。
最後,有的人跟著燕傾去了,慕容氏帶著昏迷的寶兒離開,渾身的怨氣。
容笙也要離開,宮泠羽卻一步攔在他麵前,笑著打趣道:“容護衛好像很著急的樣子呢。”
容笙看著她道:“你我都是替世子妃辦事的,著急也是分內之事。”
最近樂明砂親近她“林許”,世子府裏頭的下人也都是知情的,容笙對她存有疑心,宮泠羽也心知肚明。
宮泠羽點點頭,道:“世子妃能有容護衛這樣的得力手下,當真是如虎添翼呢。”
“林許,你到底想說什麽?”
“嘖,原來容護衛聽不懂我在說什麽。”
“林許,你有這閑工夫不如去看看世子妃如何了!”容笙的聲音不自覺帶了一絲焦急,在責怪她不做正事兒。
宮泠羽故意氣他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關心世子妃的不止你一個人,況且如今殿下在呢,你我什麽身份,焉能隨意進出世子妃的房間麽。”
“你……”容笙忽然覺得她這陰陽怪氣的語氣很熟悉,好似在哪裏見到過,可無奈他一門心思都在樂明砂的身上,他在想她是不是真的怎麽樣了,他們的孩子會不會有事情,一時半會兒也就想不起來自己為何會覺得她的語氣熟悉了。
容笙是倒數第二個離開了,堂內隻剩下了宮泠羽一個人。她的臉色,慢慢冷凝起來。
看剛剛慕容氏和花顏雨撕逼的戲碼她就覺得意猶未盡,果然,樂明砂這還憋著一手呢。樂明砂畢竟算是比其他女人多了解燕傾一些,也知道他對花顏雨不一樣,所以,燕傾不追究花顏雨應該是在樂明砂的意料之中的。
宮泠羽忽然覺得,自己上了樂明砂的一當,反被她利用了。
樂明砂的本意根本不是在利用慕容氏收拾花顏雨,而是想利用這個鬧劇,讓自己當著所有人的麵,引起燕傾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