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憶寒笑如春山,卻是殺氣凜凜。
忘川不善戰鬥,也根本不是雲憶寒的對手,幾招過後,便被他打倒在地。
這裏是“黃泉”,忘川不曉得雲憶寒是如何找過來的,但是“黃泉”暗宅的高手不在少數,忘川思忖著,若是自己叫來一些人,是否可以拖延雲憶寒一些時間?
然而還未等到忘川下令,便有幾名暗宅內的高手衝了進來。
忘川冷冷一笑,退到了人群的最後麵,在一幹人等的保護下,笑睨著雲憶寒:“是你自己找來的。”
忘川整理衣容,緩緩抬起右手:“殺。”
手下們接到命令,立刻一窩蜂的衝了上去。
忘川又出去叫了一些人,也驚動了鏡,鏡和忘川站在一起,看著手下們衝上去一批又一批,可來人似乎太過強大,他們竟然全都不是對手。
鏡道:“忘川公子,事態好像有些不對勁。”
對方明顯是個高手中的高手,不敢說天下無雙,卻也能獨步武林了,可他對於暗宅內的手下,卻沒有下殺手。
隻傷,不殺。
忘川上前一步,望著殺陣中的雲憶寒紅衣翻飛,眼神動了動,吩咐鏡道:“你在旁邊給我掠陣。”
說著,忘川便加入了戰鬥。
十幾個高手圍攻雲憶寒,忘川也不在乎是什麽手段了,暗算、偷襲他全部都用上了!
隻要今天能夠殺死雲憶寒,就是值得的!
忘川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冒出來的殺人念頭,隻是這念頭一旦出來,沒有結果是不會罷休的!
鬱青的天色愈發濃重,午後便下起了小雪。
這是初冬的第一場雪。
世子府內,宮泠羽坐在敞開著門的房間裏,一邊煮酒一邊欣賞外麵的小雪。
不知為何,她一直有點心神不寧,總也覺得似乎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她左手的袖子一向垂得比右邊的深,因為要掩蓋手上的三連戒。
然而此時此刻,“月魄”時不時的閃爍一點紅光,似是在報警,哪裏出了什麽問題?
“月魄”第一次這樣時,是在夜王府,忘川差點被唐子蘭打死,才出現這樣的情況。
可現在又是怎麽了?
宮泠羽的心踏實不下來,想再出去一趟,身體裏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燒,燒得她五髒六腑都格外的難受。
這個時辰,樂明砂在睡覺,自從懷孕以後,她也變得嗜睡了,燕傾在書房,貌似在等待什麽客人。
雪天都要上門的客人,一定是有某種重要的事情。
可惜宮泠羽已經無暇顧及。
從世子府後門出去時,正巧碰到剛到後門的一輛馬車,車上下來的女子十分眼熟,宮泠羽閃身躲避,看了一會兒,才記起這是胭脂。
那麽想必馬車裏的主子應該是她那鳳錦大人了吧?
果然,胭脂從車上把鳳錦接了下來。
宮泠羽暗中道,大白天的不走正門,一定是為了掩人耳目!
燕傾在等待的“客人”,應該就是鳳錦了!看來燕傾與他的關係非同尋常啊!
猜想終究是猜想,宮泠羽便一路跟著胭脂和鳳錦,眼看著鳳錦進了燕傾的書房,而胭脂則去了另外的房間裏。
這個鳳錦到底是什麽人?
她已經讓人著手去查了,隻是還未曾等到消息。
不管了,當務之急是她要去確認忘川的安全。
同前幾天一樣,宮泠羽一腳踏出世子府,便察覺到身後有人在追蹤她!
隻是不知是燕傾的人還是樂明砂的人,或者是別人想要盯她的梢兒?
這一次宮泠羽並沒有急於甩掉身後的尾巴,而是到了花街上,才甩開他們。
才進了“黃泉”的暗宅,便聽到後麵傳來打鬥的聲音,宮泠羽急忙趕過去,但見一群人圍攻的,不正是雲憶寒麽?!
——他怎麽會在這裏?!
來不及去想,宮泠羽的出現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站在下麵,他們在半空中纏鬥,宮泠羽回首望見地上已有幾個受傷的人,最要命的是,忘川也在這些人其中,跟雲憶寒動手。
“鬧什麽。”宮泠羽低罵一聲,碧水間淩空出世,劍身飛到半空中,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因此而有一瞬的凝固,雲憶寒是第一個看到她的,見到宮泠羽後,他放露出一絲笑容,就在這時,忘川突然從身後靠近,五指成爪,鋒刃一樣泛起寒光,宮泠羽臉色一變,卻也來不及製止,忘川一掌狠狠拍在了雲憶寒的後心!
那一刻,宮泠羽的心忽然一窒!
“雲憶寒!”宮泠羽騰身而起,接住了昏厥摔下來的雲憶寒,旋身飛轉而下。
她穿著女裝,眾人並未看得出來人是她,隻當是陌生人,見她接住了雲憶寒,便都朝著她揮刀斬來。
落地後,宮泠羽不慌不忙,舉高右手,淩空一握。
懸在半空中的碧水劍動了動,劍身爆發出巨大的氣流,震得方圓的瓦片紛紛飛起,不少人也被震落下來。
宮泠羽一手扶住雲憶寒,微微上前一步,止住了想要再次攻擊的“黃泉”殺手:“是我。”
這是“黃泉”夜公子的聲音,所有人都震驚的抬起了頭,一時僵在原地。
忘川心中駭然,方才他一心隻想對付雲憶寒,竟然不知道她是何時來的!聊想著自己偷襲雲憶寒,豈不是都被她看到了?!
眾人一時沒了主意,不知所措,鏡把目光轉向忘川。
忘川猶豫了一下,忽然朝著宮泠羽跪下去:“參見夜公子。”
忘川是除了“黃泉夜公子”之外,暗宅內唯一的主人,他這一跪,便是承認了這突然出現的少女的身份,鏡盡管質疑著,卻也跟著他跪了下去。
大家陸陸續續都跪了下去。
宮泠羽麵色從容的吩咐道:“我稍後會做出解釋的。鏡,你統計一下傷亡人數,稍後匯報給我。忘川,你隨我進來。”
語落,宮泠羽扶著雲憶寒進了自己在暗宅內的房間。
忘川臉色黯淡的跟在後頭。
鏡望著三人離去的背影,眼底布滿了疑雲。
房間內——
忘川進門後便站在門口的方向,像塊木頭,一動不動,目光也一動不動的盯著給雲憶寒看傷的宮泠羽。
雲憶寒的身上大大小小好多處傷口,致使他直接暈倒的,應該是忘川從背後打的那一掌。
宮泠羽的手放在雲憶寒的胸口,那裏並沒有傳來心跳。
哪怕微弱的一下也沒有。
宮泠羽臉色微變,難道真的像雲憶寒說的那樣,他都沒有心?
——沒有心如何能活下去?
宮泠羽不信這個邪,將耳朵湊到了他左邊的胸口上,從忘川的位置上看去,她就是趴在了雲憶寒的身上。
忘川的眉頭一下擰了起來,一個箭步上前,將宮泠羽扯了起來。
“小羽,你便是這般上趕著將自己貼上去麽?!”
忘川的語氣完全冰冷,宮泠羽看了他一眼,隔空取出一隻小藥盒,道:“忘川,把藥吃了,你的燒退了我才能沒事。”
忘川驚訝的看著她,沒有去接那盒藥。
良久之後,他問了一句:“是我傷的雲憶寒,小羽,你就不怪我麽?”
“我沒什麽可怪你的。”宮泠羽將藥盒塞到他手中,道:“雲憶寒也傷過你,既然他不肯向你道歉,你打他一下也算扯平了。乖,先吃藥。”
宮泠羽的態度委實讓忘川有些不知所措。
她又轉身回去照顧雲憶寒了。
忘川失落的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把藥吃了下去。
處理完雲憶寒身上的傷口,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了,宮泠羽本就是帶病強撐著,身體異常難受,忘川也出去了,房間裏隻有她和雲憶寒兩個人,她便也合衣上床去小憩了一下。
忘川是出去做飯的,當他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回來時,見到宮泠羽和雲憶寒同床共枕,眼睛一下就變得血紅。
飯菜被他重重摔在地上,忘川憤怒的離開了。
宮泠羽腦子裏一片混沌,這摔碟子摔碗筷的聲音竟然也沒能驚動她。
期間,鏡來過兩次,敲了門也無人應答,他便下去了。
宮泠羽醒來的時候,雲憶寒還在熟睡,宮泠羽這才發現自己衣衫淩亂,還是窩在雲憶寒的懷裏的。
她的兩隻手臂還死死抱著雲憶寒的腰。
宮泠羽起來後,便叫醒雲憶寒,叫了好多聲,雲憶寒才幽幽轉醒。宮泠羽便覺得哪裏不對勁,雲憶寒不會睡得這麽死沉的,他的警惕性應該比她還要高。
“離雪?”雲憶寒絕美的臉上蒼白盡顯,聲音暗啞,卻自帶了一種沙沙的性感之音。
宮泠羽眯起了眼睛:“離雪?”
雲憶寒恍然醒來,見是她,微微一笑:“你……”
“雲憶寒。”宮泠羽沉著臉打斷他:“我問你兩個問題,第一,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還與他們動起了手?”
雲憶寒緩緩坐起來,靠在床頭,眼睛眨了眨:“第二呢?”
“離雪是誰。”
雲憶寒臉上的點點笑意慢慢沉靜下去,他看著宮泠羽,眼神溫柔直達眼底,卻隻是說道:“我不記得了。”
“你少來。”宮泠羽生氣道:“你不是說過,對我沒有秘密麽。”
“那是你得是我媳婦兒的前提下。”雲憶寒道:“所以,你現在是承認自己是我媳婦兒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