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燕傾似乎都在忙一些事情,沒有搭理過宮泠羽這邊,隻有樂明砂托人從宮裏找了個老嬤嬤,教她一些“房中秘術”。樂明砂的目的已經很明顯了——隻要“林許”聽她的話,把燕傾伺候好了,想要多少銀子都可以。
宮泠羽大概也明白她為何會找上自己了——世子府裏麵的女眷都是吃穿不愁,以樂明砂的個性,基本上個個都受過她的氣,如今她有孕在身,乃是她們的可趁之機,樂明砂不信任她們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她應該也找不到人肯幫助自己。
金錢的誘惑沒用,她又沒什麽交際能力,平時不跟她們搞好關係,隻是一味的欺負,誰會幫她?
宮泠羽咬了一口蘋果,吃了兩口覺得牙口不太舒服,便把吃剩下的蘋果給了忘川。忘川絲毫沒有懸念的接過來,吃了起來,一半的臉色隱在陰影裏,看不出來是什麽情緒。
要入冬了,流動的空氣委實帶著些涼氣,宮泠羽倒了杯熱水,抱在懷裏握著,這個時候她無比想念忘川做的鯽魚豆腐湯,鮮嫩可口不說,熱熱的喝上那麽一口,由內而外都會覺得暖和。
可惜這個時候沒有鯽魚也沒有豆腐湯,她隻能用茶杯暖手,茶越喝越冷,還不如酒來的痛快、溫暖。
過了會兒,待到手有些暖了,宮泠羽才問忘川道:“都記住了嗎?”
“嗯。記住了。”
“那我考一下你。”宮泠羽放出一絲靈力,在外麵探測著,以防有人會突然過來,她問道:“假如我是燕傾,我問你,為何要睡我的女人,你如何作答?”
忘川思考了一下,道:“我要扮演的角色是慕容岐,慕容岐乃神策衛軍的首領,但與世子殿下一直結怨頗深,加之他的妹妹乃是世子的女人,與世子育有一女,卻一度因為他的緣故而未能封入側妃。所以,我會說我對世子殿下懷恨在心,才出此下策的。”
宮泠羽聞言搖搖頭,否道:“不是這樣的。”
“忘川,你說的是真正的原因,而我想讓你說的,是我們捏造出來的。你不能把責任全部往慕容岐的身上攬,一箭三雕的意思,是連環計,要讓慕容岐、金側妃、甚至慕容秋月都受到牽連,吃不了兜著走。”宮泠羽雙手捧著熱乎乎的茶杯,湊近忘川,身上微微的香氣便蕩漾到忘川這邊,他一半露在外麵的容顏慢慢舒展開來,唇角上揚。宮泠羽煞有介事教他道:“你應該這樣說:是金側妃耐不住寂寞,而你也正當年齡,你們兩個情投意合、情不自禁、擦槍走火,已經背著他這樣很久很久了,你要說看在你以往為他建功立業的份上,求世子殿下成全你們。”
當然,燕傾自然不會成全他們的。就算事發之後把他們都殺了,燕傾也不會讓他們死在一起的。
這樣哀求於他,隻會讓他更加反感。
忘川眼睫輕垂,好一會兒,才緩緩道:“忘川曉得了。”
宮泠羽慢慢靠回榻上,她身上獨有的味道也隨之消失了,忘川心裏有些失落,又聽她道:“不是假戲真做,是真的要做,忘川,燕傾的疑心很大,你一定要真的上了金淑瑤才行。”
宮泠羽這話,委實讓忘川的心裏很難受,同時也有一股子無名的火氣憋在心口。
從她計劃要給燕傾戴上這頂綠帽子時起,從她決定要讓他易容成慕容岐睡了金側妃起,就一直在跟他重複這件事——讓他要真的上了金淑瑤!
她就那麽想讓他去跟別的女人發生關係麽。
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把他推給別的女人?
忘川心裏是真的有些慍怒,她既然這般願意踐踏他的感情,那他便如她所願就是了,忘川覺得宮泠羽過分,自己的語氣便也好不到哪裏去了,賭氣的說:“好,那我便去睡了燕傾的女人!”
宮泠羽愣了愣,被他這突然不知哪裏來的微慍口氣嚇到了,但最近忘川的脾氣就是這樣,不再溫溫柔柔的,變化很大,但也是會言聽計從,宮泠羽便也沒有去在意。
她已經買通了世子府的一個管家,今夜事發時,他會“湊巧”帶人從那邊經過,然後撞見正在苟合的一對男女。
宮泠羽思忖著自己應該在哪裏看好戲比較合適,並未注意到,忘川隱藏在陰暗中的臉色,愈發的沉了下來,黑的如同一個無底洞,還帶著巨大的悲傷。
夜幕降臨,白日裏盛開在各處的嬌豔菊花也都隨著夜色閉合,一輪明月,圓盤般的掛在了天空上。
滿月的夜,似乎在暗藏著什麽巨大的內容。
亥時的時候,世子府裏麵便出現了不小的動靜,比宮泠羽預算的時間還要提前了一些,前半夜還有不少的下人和主子沒有睡下,便被這動靜驚得都往了西苑去。
西苑裏麵住的都是一些下人,菜園裏有一口廢井,已經幹涸了好多年,事發時,據說是莫管家帶人去路過菜園,聽到那口枯井裏麵傳出奇怪的聲音,帶人挑著燈籠靠近一看,才發現竟然是金側妃和慕容首領在井中做那種事情!
有下人私底下議論紛紛,說這慕容首領也未免太凶猛了吧……被發現時,金側妃一副********臉色緋紅心神蕩漾的模樣,簡直了……
此時的“慕容岐”和金側妃,已經被人從井裏弄了出來,金側妃衣不蔽體,恨不能找個地縫兒鑽進去,四周的火把熊熊的燃燒著,大家都在等著世子殿下過來。
宮泠羽隱身在下人房的房頂,不近不遠的位置,連他們的對話和私底下的議論都聽得真真兒的,分外清楚。聽到有人說忘川凶猛,宮泠羽摸著鼻子有點哭笑不得,這可是忘川頭一回碰女人呐,大概也沒hold住吧……冷不防覺得一道涼涼的目光正盯著自己,宮泠羽抬起頭,便瞧見那邊混亂的人影裏,衣衫不整的忘川正看著她。
撞上忘川的目光,宮泠羽忽然覺得有點冷。
忘川的目光冷忍、哀怨卻也讓人心疼。
過了不到半個時辰,燕傾便過來了,從宮泠羽的角度,隻看得到燕傾腳步匆匆——像所有的丈夫發現自己的妻子偷了人一樣捉奸時的焦急。
燕傾走過去不由分說的就給了金淑瑤一巴掌,她大半個雪白的身子還露在外頭,不用說,上麵肯定也是慘不忍睹的,竟然還抱著燕傾的腿苦苦哀求,宮泠羽張開口,數了三個數:“一、二……”
“三”應聲而落時,燕傾一腳踢開了金淑瑤,轉而狠狠的掐住了“慕容岐”的脖子,擰眉質問道:“慕容首領,你幹的好事!”
一旁的金淑瑤被燕傾踢得眼冒金星,顧不得自己的身體有多淩亂,竟然還要上去哀求他,被燕傾用嫌惡的目光止住:“你給我閉嘴!”
他轉而又質問“慕容岐”:“我的慕容首領,能否給本世子一個解釋?”
“嗬”。忘川的脖子被燕傾死死扼住,他早已經忘了之前小羽是怎麽交代自己的,他一門心思都在想,倘若這個時候燕傾動了殺念想殺死自己,小羽是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他殺死,還是會怎麽樣?
小羽真的是變了,變得太讓他感到陌生了。——連讓他易容成別的男人去睡別的女人這種事情都做的出來,她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
忘川始終沒有開口,在外人看來,“慕容首領”似乎是默認了什麽……
伏在屋頂上的宮泠羽沒有聽到忘川按照自己的指示解釋,正要傳音入密給他,燕傾卻在這時突然鬆了手,冷冷下令:“把這對狗男女給我關起來!”
“殿下,殿下我是無辜的,我今天是鬼迷心竅了,殿下,我以後再也不敢了請你放過我……”金淑瑤抵死都要替自己辯解,燕傾看了她一眼,眼底隻有濃濃的厭惡、惡心和嫌棄。
“殿下,殿下……”
慕容岐一言不發的被押了下去,金淑瑤也一邊哀嚎一邊被下人拉了下去……
圍觀的也有燕傾寵幸過的幾位夫人,大家表麵上都很嚴肅,可私底下早已笑成了一片……
這金側妃就算有長老院的弟弟罩著又怎樣?如今做出這樣有辱門楣、肮髒齷齪的事情,難道世子殿下還能容忍她不成?原本就是個不會下蛋的雞,這麽多年也沒有個種,殿下還有什麽可顧忌的?自然是該怎麽處置便怎麽處置。
忘川和金側妃被雙雙關進了柴房,金側妃無奈之下,隻得將求救的目光望向“慕容岐”,熟料,“慕容岐”自從案發後便一臉的冷漠,也沒有詢問過她什麽,她心裏一個咯噔,罵道:“你們這些臭男人,果然都是薄情的!”
“你們在床上說的都是鬼話連篇,下了床便翻臉不認賬了是不是?慕容岐,你這個敢做不敢當的男人……”
“慕容岐,你倒是說句話啊……”金淑瑤罵著罵著,見身邊的男人毫無反應,唯一的反應便是整理了自己的衣裳,她的眼淚唰的便流了下來。
忘川冷眼瞧著哭得梨花帶雨、衣衫淩亂的女人,冷笑一聲,從柴房換氣的小窗戶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