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雲輕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她唇上,詭異一笑:“噓,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惡心。”宮泠羽拍掉他的爪子。
不過無所謂,他們鬧得越厲害,她心裏就越開心。
“打開。”燕傾踱步至一排箱子前頭,吩咐道。
有小太監走上前,毫無心理準備的,掀開了第一個箱子的黑布,伴隨著一聲驚人的慘叫,他跌進了河裏。
燕傾眼色微變,一個點起,跳入水中將人救了上來。
“啊——”
“這什麽東西——”
……
河道兩邊的人,看清楚第一個箱子裏麵的東西,全部都驚得尖叫起來。
南詔王有些好奇,在侍女的攙扶下,走到了第一個箱子麵前,燕傾上前,想要阻攔:“父王……”
然而卻沒有來得及。
箱子是橫著放倒的,開口那麵成了朝向大家的一麵,其餘幾麵都還是不透明的,上麵的木板上露了個小洞,剛剛好足夠把手塞進去。唯有這麵,用一種極薄的特殊透明材料擋住,卻可以看清楚裏麵的情景。
南詔王奇道:“這,這比琉璃還要清澈的東西,是什麽?”
燕傾看向夜雲輕,其餘人也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他。
東西是他的,大家都沒有見過這玩意兒,自然得問他。
夜雲輕備受萬眾矚目,尤其是對麵那些花枝招展沒有見過世麵的笑姑娘都一臉崇拜的等著他的回答,他慢悠悠站起來,拱手道:“回王上,這個……叫做玻璃。”
“玻璃?”南詔王像個孩子一樣好奇的提問,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東西,他倒是有些興致。
夜雲輕解釋道:“是西北那邊一個少數部落做出來的東西,我花了高價買回來,想不到這次派上了用途。”
南詔王點點頭,道:“早聽說西北幻境有稀奇玩意兒,今日見到,才覺得是真的神奇。”
宮泠羽心中好笑,這玻璃是他給夜雲輕的,騙他說是從西北幻境拿回來的,他就信了,還有模有樣的說給南詔王聽。一笑過後,心頭又冒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她又騙了夜雲輕。
雖然欺騙是不可避免的,但至少在她的劇本裏,夜雲輕不是個炮灰一樣的存在。
他是她的朋友。他說過無條件信任她,她感動。她騙了他,卻隻能在心裏跟他說聲對不起。
“繼續開吧。”南詔王就站在那裏看著,另外的小太監上前,這次長了個心眼兒,可打開黑布的一刹那,他的臉色唰的就白了下來。
“這……”
所有人一陣唏噓,臉色都不由自主的凝重起來。
這夜小王爺玩的也太大了吧。
南詔王略作驚訝,半晌,竟然笑道:“有趣。下一個。”
小太監兩隻腿在不停的顫抖,手指也在顫抖,燕傾見狀,揮手讓他下去,道:“我來。”
黑布被一個個揭開,十個箱子的黑布全部揭開後,那些神秘箱中物的正體也展現在眾人麵前南詔王和他身邊的所有站在箱子前的人,臉色越來越難看。
纏做一團吐著信子的毒蛇、比成年人巴掌還要大的劇毒蠍子、五彩毒蟾蜍、帶刺仙人掌、渾身刺毛的花蜘蛛、巨型蜈蚣……
雲憶寒看不到箱中情景,但他心中有數,又無所畏懼;樂明砂看不到,她便觀察看到之人的神色,心中微覺不妙;唯有時宜軒,像隻熱鍋上的螞蟻,仍舊不知所措。
天氣愈發晴朗。
宮泠羽目光橫掃那一排箱子,夜雲輕道:“怎樣?”
“有你的。”
箱子後麵的三個人,臉上各有異色。
雲憶寒目空一切,毫不在意;樂明砂猜得一二,心中怕是起了警惕。
宮泠羽心中最完美的狀態,是她宮泠羽、樂明砂和宮琉璃站在那裏。
可惜第一隻杯子在雲憶寒的擾亂下,到了時宜軒那裏。第三隻她留給自己的,卻被雲憶寒捷足先登。
南詔王才坐回位置上沒多久,便覺得頭有些疼,燕傾見狀,關切道:“父王,頭疼症又犯了?”
南詔王道:“無礙,今日難得大家聚在一起,孤不能掃了你們的興……孤無……咳咳……”
話還沒說完,他就咳嗽起來,以前頭疼時不會咳嗽,今日狀況似乎有些嚴重。看樣子是堅持不下去了,他艱難的揮揮手,燕傾便吩咐左右道:“送父王回宮。”
燕傾在外人麵前永遠都是一副孝子模樣,作勢便要跟著一道回宮,南詔王攔住他,啞著嗓子道:“你留下,咳,主持大局……”
“恭送王上。”
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南詔王離開了。
夜雲輕自己麵前的水果吃完了,就惦記上了宮泠羽麵前的,她幾乎沒怎麽吃,他拿起一串葡萄,道:“我看王上身體還算健朗,怎麽突然這樣了?”
宮泠羽道:“人的年紀大了嘛,看著再健朗也沒有用,身體畢竟是老了。”
夜雲輕一想也對。
他目光重新落到自己那些心愛的小箱子上,並沒有注意到宮泠羽唇邊漸漸冷卻下去的笑容。
南詔王離開,燕傾主持大局,夜雲輕的忌憚便少了幾分,覺得空氣都變得異常清新。
他睨著上方的三個人,眼神有些不情願,卻還是道:“我賭雲憶寒贏,一百兩。”
宮泠羽道:“我賭雲憶寒會捏死你那條花花綠綠的毒蛇。一千兩。”
夜雲輕臉一下綠了:“他敢?!那條蛇……那條蛇花了我五百兩……”
宮泠羽道:“黃金?”
夜雲輕黑著臉點頭。
“敗家。”
“……”
夜雲輕想到什麽,一聲冷笑:“那蛇是鳳麟洲之寶,一般人花錢都買不到,鳳珈臨那個娘娘腔說,這蛇很毒,行動速度也很快。他送給我……賣給我以後,我一直藏在地窖裏。”
宮泠羽聽到“鳳珈臨”三個字,曖昧揶揄他道:“你思念鳳公子了吧……”
“你走開,誰會想那個變態!”夜雲輕氣道:“說是送我的,到最後不還是坑了我五百兩?”
宮泠羽道:“可惜了。”
“可惜什麽?”
夜雲輕不明所以,宮泠羽沒有說話,他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急的一下跳了起來!
這個雲憶寒!
雲憶寒銀色的蝶形麵具泛著瑩瑩的光澤,他站在箱子後麵,一隻修長白皙的手伸進了箱子裏,眾人屏住呼吸,有人替他擔憂,有人覺得他被咬後會很慘,想起這個畫麵就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卻被宮泠羽一語言中。
雲憶寒的手才伸進去,那條自己把自己纏得七零八落看不到腦袋的蛇就猛地探出了三角腦袋,尖尖的牙齒朝著雲憶寒的手就咬去!
電光火石之間,雲憶寒在看不到箱中景的情況下,手掌翻動,準確的捏住了那顆蛇頭,然後就是一扭,哢嚓一聲,血花四濺,整麵透明的玻璃瞬間被鮮血洗禮。
五百兩黃金買來的毒蛇,瞬間掛了。
眾人腦海中重複的畫麵仍舊是雲憶寒一手扭斷蛇腦袋的場景,甚至有人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剛才那一幕太血腥了,他們都覺得是自己的脖子被掐斷了!
雲憶寒施施然把手拿出來,道:“鳳麟州滄海城城主鎮宅之寶五行蛇。”
燕傾的目光望向夜雲輕,後者恨恨道:“他猜對了!”
燕傾道:“繼續。”
夜雲輕快受不了了,還繼續什麽啊,他都要心疼死了!
猜的順序是抽簽決定的,第二個是樂明砂的,夜雲輕有點不放心,擔心她和雲憶寒一樣會把他的小寶貝弄死了,拉著宮泠羽走得近了些,將坐在附近的大臣轟走,鳩占鵲巢。
樂明砂心裏沒底,轉眸望向燕傾,燕傾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宮泠羽的目光,卻看向了坐在另一側的九王爺。
九王爺幾乎就要站起身來,神色還有些緊張,嘴唇繃得很緊。
第二個箱子裏裝的是毒蠍。
宮泠羽的天蠍粉,就是這種毒蠍浸泡毒液後,磨成粉末,再加入各種劇毒的草藥煉成的。
樂明砂心腸再壞,也終究是個女人,平日裏她作威作福都有的是人使喚著,如今孑然一身,自然還是有些怕的。
她的小手試探性的伸進去,又快速抽了出來,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
護衛容笙站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臉色凝重起來。
這時,宮泠羽開口了,她的喬裝很精致,戴著假喉結,聲音也略作改變,衝著九王爺道:“九王爺不必擔憂,那隻蠍子的嘴巴被封住了,咬不到人的。”
誒?
這人是誰,為何要對九王爺說這樣奇怪的話?九王爺和世子妃有什麽關係嗎?
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紛紛甩頭看向了一直沒什麽存在感的九王爺。
九王爺燕景冒著火焰的目光投向宮泠羽,這個人是誰?
燕傾淡淡的目光掃向燕景。
燕景被眾人盯著,各種各樣的目光都有,他瞪著宮泠羽,怒斥道:“哪裏來的刁民,不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麽!”
宮泠羽被他一斥責,好像忽然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恍然大悟道:“不好意思,在下記錯了,這位是世子妃,不是九王妃,剛剛看九王爺那麽著急的樣子,在下還以為她是九王妃呢!”
晴天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