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姐姐,叫顧韻宜,三年前死於一場車禍,和她一起死掉的,還有林城的爸爸。出事那天,我姐姐和林城他把剛在酒店退房出來,坐上了林城他爸的車,準備開往林城家,和林城的母親趙蘇雲攤牌。
但是在我姐姐和林城他爸到達之前,他們被迎麵而來的一輛白色寶馬狠狠撞擊,因為當時車在高架上,撞出去過後,又被一輛卡車再撞一次。開著白色寶馬的人,正是林城他媽媽趙蘇雲。
我姐姐的林城的父親當場死亡,而林城的母親在那一場車禍中雖然保存了性命,卻終身殘疾,雙腿截肢,下半輩子隻能在你輪椅上度過。
警察調查清楚了事情過後,趙蘇雲難逃法律的製裁,而林城為了讓她媽脫罪,不惜四處找人奔走,給他媽媽做了一份虛假的精神病例。趙蘇雲逃脫了法律的製裁,卻不得不被林城親手送進隨家倉精神病院。
我記得林城把病例報告丟給我的律師時,我看著他,眉目間早就沒有了情深,隻剩下滿滿的恨意。我說,“林城,你想清楚,如果案子結了,你媽沒出現在隨家倉的病房裏,你就等著給她收屍吧。”
青山墓園裏的樹很矮很矮,許多都是新墓邊上新種上的。這裏光禿禿的一片一片,看起來特別難受。
我踏上石板,爬到山頂,找到我姐的墓穴,站在她的墓碑麵前靜默無言,點燃了兩支煙,一支給她,一支給我自己。
墓碑上沒有照片,她生前的照片很多,每一張都很漂亮,但是我一張都沒有選。
我姐走後不久,我成了孤女,從此流落天涯,孤身一人。離開南京過後,我帶著我姐的骨灰踏上了火車一路向西,來到南縣。一開始骨灰存放在我住的地方,後來來趙偉的幫忙下安放到青山墓園。
所以,我又欠趙偉一個人情。
我姐姐顧韻宜比我大二十一歲,媽走了過後,我和她相依為命。所以遠走他方時,我義無反顧帶上她化作的灰燼。
我靜默地現在她的墓碑前,站夠了就坐下來,也不顧髒不髒,煙一根接著一根地點燃。
“你看,我終究跟你一樣,無論是抽煙的姿勢還是命運。你早就說過,隻是我不信罷了。”
離開墓園是,已是下午三點。胃痛一陣一陣傳來,針紮一般刺激著,舉步維艱,那短短的下坡路,我走了十幾分鍾。
然後,林城的電話來了。我看了一眼屏幕上閃爍的名字,想起幾年前看到那兩個字而激動不已的自己。
顧婉靜啊,你真是活該。
“不要忘了今晚的約定。穿漂亮點,別叫我看到你的寒磣樣。顧婉靜,別遲到,我不愛等人。”
這一天天氣出奇的好,夏天的夜來得總是稍晚,七點多還沒有天黑的意思。
我在家換好衣服準備出門,剛下樓,風塵仆仆,胡渣滿麵,衣衫邋遢的趙偉忽地推開破舊的木門,突兀地出現在我眼前。許久不見,他蒼老了許多,眼睛裏布滿了血絲讓雙眼看起來紅得嚇人。
他扶著木門,嘴角微微抽搐,半晌他終於說,“婉靜,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