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倘若眼神能殺死人,現在的我已經是千瘡百孔。林城對我的恨可以造就根根毒針,不偏不倚全部射向我。
他身邊站著一個中年男人,穿著得體的休閑裝,但是因為啤酒肚的緣故看起來有點傷眼睛。林城站在他旁邊,越發的襯得玉樹臨風,黑色的休閑褲,灰色的polo衫,清爽的平頭,雙手微微插在口袋裏,他淡淡地看著我,眼睛裏帶著鄙視和驚訝的神情,還有一種趾高氣昂的盛氣淩人。
我在心底暗笑,嗬,好一個衣冠楚楚的禽獸。
我麵無表情地和他目光對視,然後轉身就走,去吧台記賬。
我發顫的雙腿告訴我,我在害怕。
我害怕見到林城,所以昨天在賣場我落荒而逃。可我為什麽要害怕呢?害怕他報複我嗎?害怕他整死我?
不對。
我有什麽好怕的?我告訴自己,顧瀾,你不欠他的。
那麽,破罐破摔好了。
既然是深仇大恨,就避免不了刀劍相逢。
服務生安排好桌子過後,我叫新來的姑娘拿著酒水單子過去,小姑娘碰見帥哥自然是害羞的,我站在吧台這邊看著,她支支吾吾的說了半天也沒個結果,林城合上單子,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她就抱著酒水單子回來,滿臉的委屈。
“瀾姐,我.......”小姑娘眼睛裏已然有了淚水,畢竟未經世事。
“別哭,把眼淚給我憋回去,一會讓送一瓶最貴的紅酒過去,加一桶冰塊,記得給客人親自倒上,別人滿意了你再回來。”我拍了拍她肩膀,又看著吧台裏的服務員說,“記得拿行貨。”
酒吧裏的紅酒分兩種,一種是原裝,一種是拿原裝貨的瓶子灌的真假各一半摻成的。在大生的酒吧裏,一般故意用行貨來代稱灌的酒。林城不太了解紅酒,我敢打包票他喝不出來區別。
酒櫃的小夥子會意地點了點頭。彼此心照不宣。
林城不太會喝酒,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是滴酒不沾,就算我拿著最次的紅酒告訴他是十萬塊的酒,他照樣喝不出味道來。
而自信如我卻忘記了一件事,三年了,時光流轉,林城可能早就變了。
新來的小姑娘端著托盤回來的時候,淚眼朦朧,我眉毛一沉,拉她到一邊去。
“怎麽回事?”
姑娘支支吾吾半天就吐出幾個字,“瀾姐,客人讓你過去。”
這丫頭的表情已經出賣了她,肯定她說了這酒是我點的。她帶著畏懼的眼光看著我,小心翼翼的,我歎了口氣,不耐煩地說,“算了,你進去休息會兒,把臉洗洗,妹妹,我相信你進來應聘的時候主管給你說得很清楚了,以後別老是抹眼淚,沒有誰會同情你。”
姑娘擦著眼淚離開了。她走到一半,我又把她叫回來。
我站在原地歎氣,媽的,林城這是喝出來我給他假貨了嗎?我朝他的方向看了看,他正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