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使如此,她還是必須去把事情解決了,因為她不想因為麵子和所謂的尊嚴,就丟了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東西,她有種感覺,這次如果再次擦肩而過,她以後麵對的就不止是心魔,而是一輩子的悔恨。
這麽一想,柳月隻覺得自己立馬就振作了。於是,風風火火的去尋找冷謙了。
總體來說,她是個內心非常強大的女人,要不然,趙岩和無鑒也不會說她像個男人了,最狼bèi無助,也最不顧形象的時候就是她麵對愛情的時候,她可能偶爾的會退縮,但是卻不會退縮一輩子,而一旦她想到了什麽,擰著一根筋堅持下去,那時誰也不會是她的對手的。
她不可能再像之前在駢城那樣了。
等到她一氣兒衝到了紫氣峰上,冷謙的洞府前,她就看到冷謙一個人獨自站在洞府前的情景。
正是春暮時節,冷謙洞府前不遠處的一顆百年靈花樹正是盛放的時節,白色的花瓣紛紛開在枝頭,風吹樹頭動,帶起陣陣清香。
而柳月捕捉到了真是冷謙抬著頭看向頭頂花枝的一瞬間。
陽光灑落在他的臉上,斑駁的樹影中,他的臉越發的模糊,卻又顯得異常的光彩奪目。
僅僅一刹那,冷謙便轉過頭來,看到了柳月。這次他沒有閃躲,而是說話了:“阿月怎麽來了?對了,還沒有恭喜阿月結丹之喜,隻是師兄這幾年在妖族忙於事務。也沒準備什麽禮物,恰巧,師兄回來後又要閉關了。等師兄出關後,再幫你尋摸禮物去可好。”
一席話,說的仿佛柳月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等著師兄歸來,給自己準備禮物,師兄沒準備,自己還會不高興?且界限劃得如此分明。師兄,師妹。在他心裏,他們隻能是這種關係了嗎?
柳月本來雖然風風火火而來。但是到底有些許遇到愛人的忐忑,結果被冷謙這麽輕描淡寫的一說,她瞬間一股無名火燒在了心頭,而且又越燒越旺之勢。
氣憤可以讓別人失去理智。但是到了柳月這裏。就變成了給她帶來了力量。
不過好在,她沒有完全氣昏了頭,這裏畢竟還在外麵,雖然冷謙洞府比較的偏僻,但是還是有零星的人會路過這裏。
而他們前幾天才免費給人看了一場好戲,她可不想演第二場。
於是,她也僅僅是順著冷謙的話題說了下去:“師兄,多年不見。這一回來就忙著回來閉關,這閉關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師妹既然來了,不請師妹進去喝杯茶嗎?這些年,小光釀製了許多好酒,師妹給你留了。”
冷謙挑挑眉,他何其了解柳月,所以對於柳月居然沒有負氣離開很是驚異,他並不是願意怎麽逃避,他隻是覺得這樣漸漸冷淡了是最好的方式,索性讓她以為他淡了,不想繼續這段感情了也好,反正,他從來在外人眼裏是冷淡之人。
而不是讓她知道了自己未來即將赴死的情況下,還和他在一起,那樣,他心何安。以他對柳月的了解,他知道她拉不下臉來質問,當年在駢城,他也確實賭對了。
對他來說,這次回來,應該沒什麽了,他覺得當年在駢城柳月都放手了,這次回來之後,應該更不會理他了。雖然,於他而言,他一旦麵對柳月,就覺得心中沉寂的火苗又開始燃燒起來。
怎麽,好像目前的情況不太對勁兒。
不過,柳月都說這話了,他也推脫不了,隻是極力壓製心中的情感,淡淡道:“既如此,就進來坐會兒吧。”
於是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冷謙的洞府。
這不是柳月第一次來到這裏,甚至在冷謙不在的時候,她有時候走著走著,還會繞個路來他洞府前看看,也許她對冷謙洞府前的花草樹木比冷謙自己還熟悉呢。
剛一進洞府,沒等冷謙將洞府門關嚴實,柳月就跨上前一步,狠狠的給了冷謙一巴掌。
冷謙整個人被打的愣住了,從小到大,一直是天之驕子,而且性格非常獨立。包括他父母,也從未打過他,其他人更不會打他了。如今被柳月來了這麽一下子,他倒沒覺得很憤怒,當然也是略微有一點的,更多的是不解。
沒等他從愣神裏回神,柳月就平靜的說了起來:“冷謙,師兄,知道我為什麽打你嗎?”
冷謙不語,隻是看著她,目光波瀾不驚。
柳月自嘲一笑:“這一巴掌打的是因為你明明知道危險,卻還要往裏衝,不顧及你上麵那一對為你愁白了頭發的爹娘。這一巴掌打的是你明明對我有感情,卻不信任我,硬要把我推開。這一巴掌打的是你明明推開了我,卻還藕斷絲連,當斷不斷,照顧我的家人,收我的侄兒為徒,讓我每次狠下心來,不想回頭之際又忍不住回頭了。冷謙,你到底在做什麽?”
說到這裏,柳月已經隱隱帶著哭腔了。這麽多年,她不是不委屈的,要不是相信他對她的感情沒有消失,她也不會堅持,不會明明知道前方即將無路可走,還硬著頭皮一往無前。
她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她是有點小義氣但是更多的是想著自己的人,沒什麽敢為天下先的高尚情懷,如今她心裏能夠因為愛情就這麽義無反顧的紮進去,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卻從未有一刻後悔過。
而她這麽對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十幾年不回來,回來後還這個死樣子。
柳月真想衝上去,再打他幾個巴掌,看看能不能打醒他。
冷謙默了默:“阿月,我們不適合在一起,”
沒有人知道他背在後麵的手心在冒汗,他不知道該怎麽應對這樣的柳月,他沒想到這件秘密這麽快就暴露了出來,可是他真的不想柳月陪著這樣的他,注定不會長久,為什麽要讓她痛苦,而且他不願意把自己最狼bèi最脆弱最蒼老的樣子暴露在自己最愛的人麵前。
柳月忽然笑了,她隨意找了個椅子坐下來,雖然她心裏還是生氣,但是她表麵上沒有生氣的樣子了,用手隨意拭去眼角的淚花,她也不管站在那裏的冷謙,也不看他,兀自說道:“冷謙,我結丹的時候遇到心魔了。差點活不過來。”
冷謙難掩震驚的盯著柳月,他不知道這件事情。張了張嘴,終究歎了口氣,問道:“怎麽回事兒,如今可還有影響?”
柳月不理睬他,接著道:“冷謙,我出去尋找本命法寶的時候得罪了沄淼閣的一位元嬰修士,那個修士滿天下的追殺我,我拚盡所有,都沒有把握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要不是明宇師丈在最後關頭及時趕到,替我擋了一下子,我就丹碎人亡了。然後在你回來不久前,我都還在療傷,八年多,我才勉強恢fù。期間吃了許多的苦,我一度以為自己活不下來。”
“冷謙,在駢城的時候,我多傷心,你不知道你那種忽略我的樣子時時刻刻印在我的腦海裏,對我的傷害有多大。”
“無論以前走的多遠,走在哪裏,你都在我的心裏。”
冷謙定定的看著她,忽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混蛋!
柳月又站了起來,走到冷謙麵前,直視著他的眼睛,冷冷的道:“我說這些不是為了得到你的同情或是什麽,隻是想要告sù你,感情不是你單方麵的事情,不是你想抽身就能抽身的。”
“你憑什麽說抽身就抽身,你以為這樣就是對我好嗎?你又不是我,你怎麽就知道這樣就是對我好,你太不尊重我,也太自大了。”
“再者,你怎麽知道我就會在你後麵死,修仙路上危險多不甚數,防不勝防,比我們實力強的人隨時可以取走我們的性命,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也許還沒到你去補那天盡頭的黑洞,我就已經不在了。”
“你大概不知道,我那心魔讓我幾欲瀕死,你猜猜我看到了什麽?”
冷謙驀地伸出了手,一把抓住柳月的手,他不想要她再說下去,心裏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他有一種直覺,柳月下麵的話是他不想聽的,如果聽了他會更加後悔他自己所做的決定的。
可是,世上之事,豈能事事都如了他的意。
柳月掙開他的手,聲音沒有半點的起伏,平靜的好像在敘述別人的事情,“那場心魔,從頭到尾都是你。”
……
靜默,死一樣的靜默,柳月說完了,看著冷謙那張臉忽然之間呆愣,然後又陡然間變的蒼白,最後流露出一絲深沉的心疼與痛苦。
她的心裏忽然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快意,那種求而不得,自己多年以來的壓抑和痛苦,在這一刻居然奇跡般的得到了釋放,她詭異的覺得剛才在敘述事情之時的委屈和苦悶一下子就被平複了。
喜歡他是一回事兒,心疼他是一回事兒,但是他敢不信任他,隨隨便便的拋開了她,就不要怪柳月要“辣手摧花”,給他苦頭吃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