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星辰連忙檢查了一下四周,見一切並無異樣才安心地對侍女說:“一江,喂她吃東西!”侍女扭著身子,自蔓藤處抽出一條烏黑的東西,綠荷一看,竟是剛才從暗道裏看到的那種冰冷的生物,這東西大約有三十厘米長,一根手指般粗壯。那侍女用一根繡花針刺穿那生物的身子,那蛇般的身子扭曲了一下,便滴出一滴暗紅的血液,侍女用手接住,往那女子唇上一抹,女子忽然發出一陣淒厲的悲鳴,臉上亂發皆飛起,那猙獰的麵容便映入了綠荷的眸子,綠荷驚恐不已,連連退後!侍女把那生物往蔓藤處一拋,它便隱入不見了!
“小姐,剛剛有人破了結界,會不會有危險?”侍女一臉擔憂地問!
“先靜觀其變吧!”龍星辰沉吟了一下,“倒是要找人看好墨陽,娘說過,假如在下個月圓前還不能重生,那便是沒救了!”
“那奴婢在此照料墨陽小姐吧!”侍女臉色淡定的說!
“也好,你記住不能讓任何人闖入,否則墨陽便沒救了!”龍星辰一臉的鄭重!
“奴婢知道,奴婢拚死也要護墨陽小姐的周全!”侍女一臉的堅決,言語也慎重起來!
龍星辰歎了口氣,走過去撩起女子拂麵的亂發,露出一張清麗脫俗的容顏,綠荷大吃一驚,這個女子,她分明在王爺的書房裏見過,但那隻是一副栩栩如生的畫像,王爺時常對著她沉默!
女子雙目無神,眉心有一點胭脂般的殷紅,如同紅梅般清麗,綠荷心中莫名地感到一陣恐懼,那點殷紅似乎是一個巨大的漩渦,讓人眩暈起來!
龍星辰為她抹去嘴角的血腥,幽幽地說:“你到底要多久才會醒過來?如今都已經過去五年了,你卻還是這副模樣,可知道,過一段時間,我便要嫁入王府了!”
“小姐,別擔心,墨陽小姐一定能醒來的!”侍女一江的目光也有些黯然,卻還是安慰地對龍星辰說,“相信夫人,夫人說了可以,那必定是可以的!”
龍星辰微微點頭,綠荷剛想退出去,卻見龍星辰突然咬破手指,一滴鮮紅的血液瞬間冒出,龍星辰把帶血的手指放入女子的口中,那女子拚命地吸,眉心的一滴殷紅發出妖異的光,綠荷驚駭地看著龍星辰麵容扭曲著,似在忍受極大的痛苦!而密室中的光線也變得怪異起來,那篝火竟發出幽藍幽藍的光,映照著灰色的牆也一同變成了幽藍,這狹窄的密室突然就如地獄般恐怖起來!
綠荷徹底被這一景象嚇呆住了,她雙腿微顫,隱在柱子後驚恐地捂嘴!過了一會,龍星辰把手指從女子的口中取出來,密室內一切慢慢地恢複了正常,女子的頭無力的垂了下來,牆壁上的蔓藤似乎動了一下,將她的身子更緊地捆住,而女子,無神的雙眼已經閉上,再怎麽看卻還是沒有呼吸的一具屍體!
“一江,你好生看著,我出去了!”龍星辰有一絲疲憊,發鬢有些許淩亂,額際微微滲著有幾滴汗珠!
綠荷先她一步飛出去,當她別於星兒發髻上的時候,竟渾身直顫,星兒心中有數,快速離開,飛奔回王府!
星兒聽完綠荷顫抖的敘述,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但是心裏不禁一驚,看來她們封印墨陽,是因為要施展重生之法,隻是這逆天而行的法術,終究會招致天譴,也就是施法之人必定會身亡以命抵命,到底是誰願意用自己的命來換取墨陽的性命?這個人和墨陽又是什麽關係?
重生大法有幾種,其中道家最常用的一種是還魂大法,也簡稱借屍還魂,這種借屍還魂是有講究的,不是隨便一具屍體都可以用,吻合度要很高,就等同輸血和捐骨髓,要十分謹慎,如果不吻合,那麽還陽不成還會釀成大禍。
至於他們為何沒有用還陽大法而是要直接施用禁書重生大法,看來是沒有辦法找到合適的屍體。
不過,在這個世界上要找一具合適的屍體可能很難,要找合適的人就很容易,按照他們的心黑程度,大可以找到這個人然後殺掉再還魂就是,為何要冒這麽大的風險用重生大法?
“你是說,那侍女稱呼墨陽為“墨陽小姐”?”星兒沉默了許久,抬頭問驚魂未定的綠荷!
“是的,那侍女對墨陽甚是敬重,就連龍四小姐對她也頗為在乎!”綠荷白著一張臉說!
“自然是在乎的,否則怎麽會讓她吸自己身體的血?隻是這龍星辰並非什麽善類,眉宇間有一股陰邪之氣,這墨陽借助她的血重生,不是一件好事,至於你說的那冰冷的生物,是生長在陰界奈何橋下的一種靈物,古人稱之為“媼”,這種生物在未成年時候,是以蛇身的形式生存,成年後便形同山羊。這種靈獸的食物便是死人的腦子,吸取它的血便是吸取了死人的陰氣,通過塔頂那圓蓋吸取月光的精華,把陰氣融入體內,再用陰時出生的人或妖的鮮血作引,在一個月圓之際施展還魂大法。這一繁複的工序,需要維持五年,其中稍有差池,施法者與重生者皆魂飛魄散!”
星兒說得清淡,但綠荷卻聽得驚心動魄,“假如說,重生成功了,墨陽還是以前的墨陽嗎?”
星兒沉默不語,看著窗外的月光如紗,竹影婆娑,一陣涼風過,竹葉沙沙作響,這墨陽吸取了至陰至寒之物的血,怎麽可能還是以前的墨陽?假如她回來,那夜澈必定是歡喜若狂,自己再將之除去,豈不是讓他再一次經曆剜心之痛?況且,假如她回來,僅僅是因為那段舊情,而沒有為禍人間,自己又有何理由出手呢?
龍杖在袖中靜默,龍杖是有靈性的,這龍家聖物,陪伴著龍家從遠古到如今,再陪同她穿越這時空,早已經浸透了龍家的血性,如今星兒的為難,龍杖豈會不能領會?也許該阻止這重生大法,但這一命換一命的法子,乃是上古遺留下來的舊法,隨意一動,都能引致一場小災劫,尤其是如今年滿五年之期,重生即將成功,那塔中陰氣豐盈,假如破了法,陰氣外泄,這龍府上上下下,焉有命哉?所以她不僅不能動,也要慎防別人去動,也就是她反而要為她們護法!星兒啼笑皆非,百般無奈!
這一夜,星兒讓顏珠彈奏了一宿,卻依舊沒有絲毫睡意,更深露重,她打開窗戶,睜眼靠在躺椅上,隻薄薄地覆蓋了一層錦被,酥肩半露,青絲隨意落下,月光輕輕包圍著她,發出暈黃的光圈。顏珠一介女子,尚且看得心笙搖蕩,男子見了,豈不神魂顛倒?
高漸離坐在那琉璃瓦頂上,靜靜地注視那傾國傾城的女子,她神情慵懶,眉宇間卻有一絲輕愁,櫻唇緊閉,微微有些冷硬之意,瓊鼻堅挺,如同雕刻般完美,而那明眸中,透著寒氣,這樣的女子,果真隻是一個貪慕虛榮,愛戀權位之人?為了側妃之位,不惜姐妹反目,坐上姐姐的花轎,厚顏無恥地嫁往王府,這樣一個清靈的女子,果真會做出那樣的事?他俊美的容顏漸漸蒙上一絲疑惑,月華如紗,輕柔地包圍著世間萬物,嫦娥把人世間一切心思與念頭都看在心裏,卻依舊沉默無聲!
他辦完案子,不知道為何便來了這裏,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因為對星兒的好奇,他還是忍不住前來了。
甚至,沒有想過可能會暴露行跡。
他就這樣看著這個奇特的女子,癡癡地,甚至忘記了自己來的初衷,他為自己找了一個很好的借口,覺得龍星兒很有可疑,所以想前來調查一下,但是,若調查隻是這樣偷窺,他這一夜的調查,可算是沒有任何的得著。
天色泛白,他正欲飛身離去,卻倏然聽得屋中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看了一宿,不累嗎?下來吧?”
他一驚,幾乎沒能反應過來。他自問潛伏得很好,也自問內力驚人,按理說不可能驚動屋中的人。
但是,她卻還是發現了。
高漸離猶豫片刻,屋中的人又揚起了嘲諷的聲音,“怎麽?有種來卻不敢下來見人?”
他聽了這話反而坦蕩了,既然她都已經知道自己監視了一夜,下去一見也沒有什麽不妥。
他翻身落下院子,門已經打開,他徑直走進去,顏珠抱著琴福身退下,並且把門帶上。
星兒邪魅地瞧了他一眼,指著麵前的一張椅子,“坐吧,高大人。”
高漸離沒有行禮,隻是依言坐下,眼底揚起狐疑之色,甚為苦澀地笑了一笑,“娘娘如何知道卑職在瓦頂?”
“猜的!”星兒直勾勾地看著他,眼底十分諷刺,“而且猜對了。”
高漸離自然不相信她是猜的,迎上她如星般晶亮的眼光,他竟不敢看她,心裏在琢磨著如果她問起他為何在這裏,他要如何作答。
但是,星兒卻沒有問,隻是輕輕地說了一句,“天氣寒冷,高大人晚上沒什麽事就早些回去歇著,別四處晃悠,雖是天子腳下,這京師卻也不是那麽的太平。”
高漸離正欲說話,星兒卻又緩緩地閉上眼睛,“去吧,我也該睡覺了。”
高漸離哭笑不得,這讓他下來,就沒話要說?哪怕是問罪,也該有一兩句吧?
他站起來,拱手道:“卑職告退!”
星兒閉著眼揚手,示意他退下。
高漸離隻得再狐疑地瞧了她一眼,帶著滿肚子的不解打開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