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苦寒塞外的沙場兵將,大多如此,即便是漢末一代名將皇甫嵩,也殺人盈野,昔日麵對河北黃巾降兵,十多萬黃巾降兵毫不留情全部坑殺,皇甫嵩如此,人屠段穎如此,董卓如此,即便馬騰父子,也是如此,三國錦馬超殘暴狠辣,殺人更是毫不留情,這些人,都出生於西涼邊塞,之所以如此冷血狠辣,不得不說,環境造就了他們!那麽跟隨老爹的西涼鐵騎劫掠成性妄殺百姓,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哎…可是父親,這般縱容下去,不僅於霸業無益,也無益心民心,長此以往,人心盡喪,萬人唾罵,民怨沸騰,天下聲討,何苦呢?父親有父親的苦衷,可孩兒心裏隻有一個念頭,為了我董家霸業,不管是什麽擋在前方,我都要將他一一掃清,即便是這些縱惡的西涼兵,一旦成為絆腳石,就必須清理,所以,孩兒不會後悔,父親舍不得下手,孩兒舍得!所以孩兒希望父親多多約束他們,否則日後孩兒還是鐵血無情。”迎著董卓的目光,董羿再次據理反駁,絲毫不講私情。
“嗬嗬…”董卓哭笑不得,“且不說這些了,反正日後洛陽你是沒法繼續呆了,接下來,你打算去哪裏?心中可有打算?”
“盡誅關東聯軍,為父親掃清一切敵人。”豁然起身,董羿遙望著山嶺盡頭虎牢關的方向,冷冷的脫口道。
“盡誅?”董卓喃喃念叨著這兩個字,不由得重新打量起了自己的兒子,不管怎麽說,即便董羿狂妄,可董羿的野心從來跟自己就不在一個層麵上,難怪賈詡曾言,董羿誌在天下,有吞吐四方之雄心,當十八路諸侯討伐之時,董卓想的是遷都自保,可董羿呢?竟然想著如何吞掉十八路諸侯聯軍。
“羿郎,你果真長大了,不管你接下來去何處,要做什麽,記得隨時派人通知為父,如今你在三軍將士的目睹之下硬生生的殺出洛陽,從此以後,即便為父的西涼鐵騎也再不敢小視於你,你有一群值得信賴的兵將,這很不錯,可為父還有一份大禮要送給你,抽空去一趟東霞山穀吧,這是給你的信物。”說著,董卓從懷中掏出一塊金色虎符遞給了董羿,董羿不明所以“是何禮物?”
“去了你便知道了,”站起身來,目光落在甘寧許褚幾人身上,董卓淡淡的點了點頭,心中略感欣慰。
“父親…”見董卓毫不停留,邁步就徑直下了土坡,董羿忙緊走幾步喊住了董卓。
“嗯?還有何事?”
“父親,這個給你。”說著,董羿從袖口裏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塊被割掉的衣襟,董羿低頭一看,頓時眼眶紅潤了起來。
“父親,孩兒身上流的是父親的血,即便父親真的跟孩兒割斷父子之情,孩兒也不答應。”說著,董羿再次跪拜在董羿馬前,哽咽著淚如泉湧。
“好…很好!,難得你有這份孝心,相信這番話你祖母奶奶聽到,一定會很欣慰。”背過身軀,董卓偷偷擦了把眼淚,不想讓兒子看到自己的醜態,董卓掄起皮鞭當即策馬奔去,眨眼間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隻留下那清脆的馬蹄聲還在耳邊久久回蕩。
“什麽?火牛陣是郭公子所獻的妙計?”送走董卓後,董羿這才從胡車兒口中得知詳情,忙四下掃視了一圈,驚問道“郭公子現在何處?”
“回主公,郭公子從陽城百姓手中借來耕牛之後,隨後便自行離去了,哦…對了,郭公子還給主公留了一封信。”胡車兒恍然想起了什麽,忙從貼身的腰間取出一封信雙手恭敬的遞給董羿,董羿接過來匆匆打開一看,良久之後,董羿自語的笑道“郭嘉啊郭嘉,看來你是不想欠我人情啊,竟然去了呂布處,這次有你相助,十八路諸侯,又有何懼?”
“主公,那我等接下來該往何處安身?”許褚忙問道。
“暫時關東聯軍不會有太大的作為,有郭嘉在呂布身邊,又有劉關張從後牽製,關東聯軍姑且拋在一旁,為今之計,咱們當急需壯大實力,此次洛陽一戰,損兵折將,隻剩下兩百多人,是該好好謀劃一番了,該往何處募兵呢?”望著身旁簇擁在旁的二百多人,董羿一臉憂愁。
打仗,沒有錢糧,沒有兵馬,一切都是空談,憑自己手中這點人,任何一路諸侯都難以抵擋?還不夠給人家塞牙縫的呢。
“主公,文和有一個絕佳的去處能為主公分憂?”隨著一陣爽朗的笑聲,賈詡遠遠的踱步走來。
“原來是先生回來了,哈哈,看來心生心中早有妙策?”得知賈詡也進了洛陽,董羿心中非常感動,他做夢也沒想到,賈詡竟然也會甘願冒險進城,這事發生在旁人身上並不意外,可賈詡卻是一個善於明哲保身之人,洛陽無疑於龍潭虎穴,可他最終還是去了,不但去了,還見了董卓。
這份情義,彼此都不是矯情之人,董羿會深深銘記在心,日後自當厚待賈詡。
“河東。”賈詡緊挨著董羿身旁坐下,坦然而笑的脫口道。
“為何是河東?”張繡等人均是不解。
掃了眾人一眼,賈詡撚髯笑道“征兵固然能很快壯大隊伍提升實力,可諸位莫要忘了,如今少將軍名望不顯,即便剛剛一戰不日會傳遍四海,可短日內,百姓很難認同主公,而諸侯圍勢已成,大戰已迫在眉睫,留給主公的時間不多,即便招募了鄉勇,那不過是一群沒有經受訓練沒有上過疆場的民夫村壯罷了,戰鬥力,可想而知,而最便捷,最有效的法子則是討伐賊兵,河東白波軍已成燎原之勢,主公隻需打幾次勝仗,便可輕而易舉得取數萬兵勇,諸位以為,這與招募鄉勇,哪個來的更容易?”
“討伐白波軍?”眾人聞聽之後,全都驚詫不已。
胡車兒喃喃的張了張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軍師,白波軍勢如燎原,如今已有十萬之眾,憑咱們這二百來人,那不是以卵擊石嗎?”
“軍師三思啊。”張繡也跟著勸阻。
“嗬嗬…莫非諸位忘了今日袁府一戰?”說著,賈詡別有深意的將目光投向董羿,雖不知董羿究竟采取了何種戰術,但是剛剛賈詡去過了袁府,對董羿的高明舉動心中也是暗暗敬服,人不在多,若能合理利用,將白波軍分而攻伐,絕非沒有勝算,何況又不是讓董羿全殲白波軍,不過是以戰養戰罷了,隻要有降兵,那董羿的人馬便會很快得到壯大。
“先生,有勝算嗎?”即便可以利用遊擊戰,董羿也是心裏沒底,袁府地形可不是處處可見,戰場上形勢千變萬化,董羿不得不多加考慮。
賈詡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甘寧“主公,那白波軍就屯紮在白波穀,而這白波穀就位於汾河下遊。”
董羿頓時兩眼一亮,猛一拍大腿,興奮的笑道“既然毗鄰汾河,那甘寧等人便可如魚得水發揮出水戰的威力,好,就這麽定了,原地休息一晚,明日過東霞山穀趕往河東,胡車兒,你馬上進城一趟,告訴家父,河東太守一職,暫時我董羿領了。”
“好咧…”胡車兒答應一聲,忙飛快的奔進了洛陽。
此刻的董卓,卻乖乖的跪拜在老娘床前,如同犯錯的孩子一樣,老老實實,連大氣都不敢出,誰能想得到,權傾朝野的當朝丞相居然有如此‘驚人’的舉動。
“仲穎啊仲穎,虎毒不食子,你卻倒好,竟險些置自己孩兒於死地,卻不是羿郎足夠精明,麾下足夠英勇,縱算有十條命,隻怕也死在了並州軍的刀下了,你啊…可真下的了手啊。”
能如此訓斥董卓,而董卓又不敢頂嘴,也就隻有董羿的奶奶了。
老夫人七旬有餘,什麽樣的風浪沒經曆過,董卓一步一步走到今日,老夫人都看在眼裏,這一次,雖然得知董羿安全離開洛陽城,老夫人心中的怒火總算稍微消減了不少。
“娘…你消消氣吧,羿郎這不是有驚無險嗎?剛剛孩兒出城看了,他沒事,好的很,這小子皮實,歡蹦亂跳的緊呢。”說著,董卓還瓷牙咧嘴扮著鬼臉蹦了幾下,希望能哄老娘開心。
“哼…城中六員圍殺我孫兒的大將,我孫兒為何隻殺了四個,你這當爹的明白嗎?”老夫人狠狠瞪了董卓一眼,忽然問道。
“娘,你是說董越董璜?董璜被馬踩死,是他咎由自取,董越被關屋中,羿郎竟然放過了他,這倒是難得。”董卓點頭道。
“哼…那是他不忍對董家人動手,懂嗎?殺一個董越,難道對羿郎來說還費勁嗎?我看在陽城的時候,恐怕董越能活著逃離,也是羿郎故意為之。他啊,縱然心狠手辣,卻不忍對家人動手,難得啊,可惜,董家後輩,卻一個個鼠目寸光,不成大器,哎…一群廢物啊。”
細想一下,董卓也覺得有幾分道理,董越能活著逃離陽城,隻怕真的不是他運氣好,這次在袁府,他能大難不死,更是讓董卓百思不得其解,如今聽老娘這麽一說,董卓頓時全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