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隆隆隆!
驚雷滾滾,暴雨如瀑!
小城混似琉璃古城!
跟琉璃古城稍有不同的是,這裏的一切都是黑沉色、暗紅色!
充斥著腐朽、悲痛、哀愁的氣息!
轟隆隆!
天空之中的驚雷時不時劃過天穹,若雷龍般朝著這個世界發出了忿怒的怒嘯聲。
暴雨越來越大,打在地上,打得咚咚聲作響,打在臉上有些生疼。
我摸了摸臉,有些困惑、不解,明明是夢界世界,但為何讓我靈魂有疼痛的感覺?
我懂了……
我微微閉目,感受,感覺到了一種沉痛的氣息從那血氣如虹的歐陽家中傳了出來。
這種沉痛,影響著這個世界,使得世界都似乎在翻滾、要隨時都可能要傾倒一般。
我進入了這個世界,也成了這個世界之中 的一員,自然也會被影響到!
說到底……
這裏是歐陽卿素的世界。
“魔障已經如此深重了嗎?真是不可思議。”
我深吸口氣,有些理解歐陽卿素,但更多的還是不解。一個人陷入魔障,怎麽可能到如此恐怖的境界?莫不是被天帝之心殘留的氣息給影響了?
我眉頭微揚,“也隻有這麽一種可能了。看來我得加快速度找到歐陽卿素才是。時間拖得越久對我越不利。”
想到這,我手掌九幽通靈之光,若電光般飛到了歐陽府邸的門口。
歐陽府邸我來過一次。
這夢境裏的歐陽府邸跟現實中的幾乎如出一轍,不同的是顏色、氣氛。
這裏的顏色隻有‘黑’暗紅!
除此之外,並無其他顏色。
甚至於連駐守在門口的歐陽修、歐陽路兩位神將,都是黑紅色相交的,看著詭異之極。
我掃了眼兩位,身子晃了晃,一下子邁進了門內。
門口的兩位神將似乎並沒有發現我。
見此,我了然。
十之八、、九現在歐陽卿素的注意力並不在這裏,若是不然,兩位神將不會如此死板、無神。
“原來夢世界是這樣的。”
我大感詫異、驚奇,第一次進入他人夢世界,有一種闖入時空隧道的迷失錯亂感。
咻咻!
我謹記任務,一路疾行,左拐右拐,拐入到了歐陽家的深院之中。
站在這,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位高有九尺的猛漢站在門口,一臉焦慮,來回踱步著。
這猛漢英俊筆挺,可不正是歐陽岩牙。
他目有焦灼,時不時看向左側的房子方位。
那兒,有一排房子。正中央的房門緊閉,裏頭時不時傳來劈裏啪啦的亂響聲,其中更是夾雜著一道淒厲到了極致的尖叫聲。
尖叫聲飽含著痛苦、淒慘,混似跌落了地獄的人在飽受著折磨!
隻是站在這院子聽,都有一種 毛骨悚然的感覺。難以想象裏頭的人到底在經曆著什麽。
“小芸,你可不能有事,你可不能有事……”
來回急走的歐陽岩牙口中來來回回念著這幾個字。
我聽了,若有所悟,小芸?
難不成裏頭在……
我想了想,一個邁步,身形若霧般鑽入了房內。
果然裏頭人影晃動,來回人都急急忙忙的,有人在大吼‘快,拿剪刀來!’
“夫人,用力,快出來了,再用點力!”
……
聲音帶著急切。
我循聲看了過去。
隻見臥室之中的一張床榻上,有一個麵貌秀麗,麵色慘白,目有痛楚的女子正在張嘴慘叫著,叫得很是用力。
而在她的身邊有好幾位女子正在不停的大叫著,‘夫人,挺住,挺住,快了,快了,再用點力!’
夫人的肚子很大,她的身下血流如注……
看到這,我哪裏還不明白這女子是十月懷胎,現在正在生產。
女子生產,不便細看。
我微微側頭,隻是盯著女子的臉看。
女子麵貌極為秀氣,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氣質,看起來很溫柔、甜美、年紀看著也不大。
但她此刻似痛苦到了極致,似在火爐上被烘烤一般,額頭青筋暴露,嘴中放置的毛巾都生生咬爛了,我甚至於聽到了牙齒咬得嘎嘣嘎嘣作響的聲音。
這是痛到了極致,以至於牙齒都生生咬碎的聲音。
我動容,一顆心微微一顫,很想伸手幫這女子一把,並且情不自禁的往前踏出了一步。但也就是這麽一踏,不過須臾間的功夫。
眼前一花,似有水霧晃蕩而過。
原本忙碌的傭人、產婆等都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悵然若失,臉上滿是絕望、傷痛的九尺大漢。
大漢正是歐陽岩牙。
他的懷裏抱著一個嬰兒。
嬰兒很是可愛,正在咿呀呀的抓著大漢的胡須叫著,但大漢並沒有理會,隻是目有沉痛的跪倒在地,一隻手緊握著女子的手,虎目含淚,半晌,嘴中才吐出兩個飽含著哀痛的字,“小芸!”
“大哥,嫂子走了,還請節哀。”
一位八尺大漢上前一步,目有嫌棄的瞥了眼嬰兒,低頭勸道,“你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姬無命明天更是要約戰你。你這樣的狀態。到時候可怎麽辦?”
“我知道。”
歐陽岩牙緩緩起身,微微泛紅的眸子緊緊盯著小芸看了眼,似乎要把她的模樣牢牢刻在心底,良久,他一揮手,一手抱著嬰兒,一手抱著小芸,大踏步走出臥室,“二弟,把我早前準備的水晶棺拿出來。”
“是大哥!”
八尺大漢應了聲,若風般狂奔出了臥房。
……
片刻後。
歐陽岩牙把小芸放入棺中,他深深的看了眼小芸,一揮手,轟然聲中,棺材板重重的蓋在了棺材上,把小芸跟這個世界徹底的分離開來。
“今天把小芸安放入祖宅!我女兒,就麻煩二弟你幫忙照看一下!”
歐陽岩牙身軀筆挺,即便哀痛滿身,也盡顯昂藏男兒的大氣、威武,“姬無命的事情我會搞定,讓大家不用擔心。”
“是。大哥。”
……
歐陽岩牙走了。
八尺大漢抱著嬰兒走向深院,任由她哭得如何響亮,都隻是不理,有人提醒,他便道,“要不是這個孽障,嫂子怎麽會死?要我說,當初就應該果斷讓她胎死腹中。這樣嫂子也能保住命。就是這個孽障,克死了她的母親!要不是大哥的吩咐,我怎麽可能會理會這樣的孽障!”
連續幾個孽障!
每一個孽障出口,天空的響雷就轟然炸一次,暴雨就會更加多一分。
我站在大漢不遠處,甚至於可以清楚的看到嬰兒臉上的痛苦之色。
這個嬰兒……
“是歐陽卿素的魂靈!”
“我找到她了!”
我張了張嘴,就要喊她,但想了想,還是住了嘴。
現在歐陽卿素這種狀況,強行喊她的話,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還是等看完了事情的種種再說吧。
……
夢似鏡花水月。
我手掌九幽通靈之光,這裏的人,似乎看不到我。
她們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事情,說著自己的語言。
我身為一個局外人,把一切都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很明顯。
歐陽卿素完全陷入了自我否定的魔障之中!
從母親的難產大出血而死,到三叔為了救她,不幸跌落深淵,被九幽蟒蛇吞殺,再到忠心耿耿的柏涵為了替她擋災劫,竟活生生被天外隕石給砸成肉醬……
歐陽卿素從出生,再到不久前歐陽修的隕落,父親的徹底死亡……
她都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和否定中!
此刻的她的魂靈都在震顫,都似乎要裂開似得。
“這種感覺,有點像血紅閃雷吞噬魂靈的氣息。”
我長吸口氣,卻是想到了天帝雙目中爆射而出的那兩道赤紅的閃雷。
此刻,眼前的歐陽卿素,就似在麵臨著這樣閃雷氣息的侵蝕。
“看來即便她有‘歐陽岩牙’的庇護,即便最後天帝之心已經被我剝離。但長達百年的生涯,天帝之心多多少少對她都產生了一些影響。這種影響,在我拿掉天帝之心之後,更是瞬間爆發了出來。”
我恍然:“如果歐陽卿素心態正常、平穩。這種爆發對她無恙。但她正值心態不穩、近乎崩潰的時候。這種爆發,就如心魔般鑽入了她的魂靈之中,目的很明顯,就是為了崩碎歐陽卿素的魂靈!其心之歹毒,毋庸置疑!”
“我就說為什麽在短短時間內高燒竟能燒到肺腑,原來是心魔在作祟。”
“心魔何在?”
我雙手朝天空一招,神目之能化作一點光印,隨著九幽通靈之光的引渡若流星般印入了我的額頭正中。
“神目開闔!”
轟!
神目開闔間,掃遍夢境八方。
在夢界十方,特別是歐陽卿素魂靈的周圍,我看到了數之不清的惡鬼正在圍著她訴說著些什麽。
把九幽通靈之光貫入雙耳!
瞬間,惡鬼們說得話清晰可聞。
“就是你,就是你這個孽障害死你的母親!要不是你,小芸她不會死,不會死!”
“你就是一個禍害!是一個掃把星,要不是,你的三叔,你的柏涵,都不會死。”
“你克死了你的母親,三叔他們,在最後還克死了歐陽修,甚至於,你第二次克死你的父親!你這樣的壞種,為什麽不早點死,為什麽不早點去死!”
“死吧,快點去死吧!死了你就贖罪了,你就解脫了!”
……
惡鬼們的話惡毒又刁鑽,直指人的心靈深處的脆弱點。
每一句話,都似利刀一般刺在了歐陽卿素的心上。
難怪她承受不住,甚至於高燒難退。
“孽障,敢爾!”
我大怒,手指微曲,輕輕一彈,九幽通靈之光爆發,化作一道閃雷若電般朝著惡鬼的方位爆射開去。
“吼!那是?!怎麽可能?!”
“那個人發現我們了!”
“快跑!”
……
惡鬼們,應該都是心魔,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但想來應該是天帝之心中鑽出來,然後滯留在歐陽卿素的心中,才會造成如今這樣的場麵。
袁林也被天帝之心束縛了很多年,他並沒有爆發心魔。歐陽卿素卻爆發了。可見心態的重要性。
轟!
我不及多慮,手中連彈,不過幾個呼吸間,便點碎了失敗惡鬼。
眼瞅著其餘惡鬼,麵泛懼色,尖叫著要逃。
“往哪裏跑!”
我手掌九幽通靈之光,橫行無忌,往來縱橫,速度極快,在虛空中一個竄空而過,有若雷霆般飛速追上惡鬼,在神目開闔間,用手中九幽通靈之光所化的利劍,一劍刺出,瞬間化作百道飛劍。
咻咻咻!
飛劍破空,若流光劃空,隻是須臾間,便收割了數百惡鬼的性命。
如此三番。
才把整個夢界的心魔盡數破碎。
這個時候,我才收了動作,身子晃了晃,腳踩清風,混似一道輕煙般落在了歐陽卿素的身邊。
這個時候的歐陽卿素已經完全長大了。
但她不複在現實世界的英姿颯爽,溫婉秀麗,有的隻是無助、淒苦,迷茫、痛苦。
她一個人站在了懸崖邊上,迎風而立,衣衫在風中獵獵作響,她張開雙臂,似乎隨時準備躍下懸崖自盡似得。
“歐陽卿素。”
我大聲叫了她一句。
她目帶迷茫的看了我一眼,“你是?林凡。你也是來罵我的嗎?”
她還認得我。
看來魂靈已經漸漸恢複了些。
但她被心魔影響的太深重了,我知道這個時候但凡說錯一句話可能就會影響到她,立刻果斷柔聲道,“我罵你幹嘛?你這樣的好女孩世間少有,我誇你還來不及呢。”
“你少騙我了。”
歐陽卿素搖了搖頭,目帶淒迷的忘了眼黑沉沉的天穹,喃喃道,“父親、母親、三叔、姑姑、歐陽修……他們全都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二叔說得對,我就是一個孽障。”
她抽了抽鼻子,眼中泛過一抹淚花。
她最後瞥了我一眼,猛地縱身一躍,朝著深淵的方位躍了過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