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染，你在說什麽？”關肆皺著眉頭問我，一副聽不懂我話的樣子。
如果是平時，如果是別的事情，我看到他這樣，還會去認真想一下關肆的為人，認真想一下這件事是否有蹊蹺。
可是，這件事不一樣，它關係的是我肚子裏的孩子。
而我和關肆又相差懸殊，我鬥不過他，我沒有把握保護得了自己的孩子。
再加上雲彩同學說的那麽真實，連兩天和滿七月都說到了，我也想不到她騙我的理由，所以就信了。
對關肆想拿我肚子裏的孩子，給蒼黎做肉-身這件事，深信不疑。
“你別再想騙我了，我什麽都知道了。”我搖著頭，雙手托著肚子：“關肆，我求求你。再怎麽說我肚子裏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啊，你不能那麽殘忍，不能那麽厚此薄彼。”
“我知道我比不過她，你可以不愛我，可以輕賤我，可以殺我，但是請你放過這個孩子。他是無辜的，他……”
“莫染，你到底在說什麽？我怎麽殘忍了，我……”關肆一麵皺眉說著，一麵朝我走來。
可我看到他朝我走來，卻像是看到洪水猛獸一樣，尖叫著阻止他：“不要，你不要過來。你別過來，我求求你別過來。”
一邊尖叫，一邊往後退。
因為退的太急了，沒有注意腳下，差點被自己絆倒。
幸而旁邊就是牆，我及時扶住了牆，才沒有自己摔倒。
看我差點摔倒了，關肆怕刺激到我，不敢再過來，停下了腳，看了一會兒，轉頭看向雲彩同學：“你們到底說了什麽？”
雲彩同學沒有回答關肆的問題，而是先裝糊塗的問我：“莫染，你怎麽了？你剛剛不還是好好的嗎？怎麽一下子就……”
問完我，她才回答關肆的問題：“我也不知道。剛才我和她說話還好好的，不知道她怎麽就……”
不知道我怎麽了？
我朝雲彩同學看了一眼，就當沒有聽到她這話，扶著牆緩了緩，對關肆道：“關肆，我求你了，求你看在他也是你孩子的份兒上，放過他。”
聽到我說話，關肆轉頭看我，眉頭皺的更深了，臉色也沉了。
他沉著臉道：“好，我放過他。”
沒想到他答應的這麽爽快，可我還沒來得及高興，就想到他之前答應過我，最後卻食言的一件事，我就不敢相信他了。
“你說的是真的嗎？”
“你不相信我？”關肆的眉頭再往上皺了皺。
我搖頭苦笑：“你覺得我還能相信你嗎？你以前答應過我，等你娘子回來了，就放我離開，可是後來……”
說到關肆的娘子的時候，我朝雲彩同學看了看，關肆也朝雲彩同學看了看。
我看到關肆看雲彩同學的時候，眉頭不皺了，臉色也恢複如常了。
但當他看我的時候，他眉頭又皺了起來，我心裏有著說不出的滋味。
他皺眉對我道：“不是說再等兩天嗎？今天已經過去一天，等明天之後，我……”
關肆不說等兩天的話還好，他一說等兩天的話，我想到雲彩同學跟我說的話，一下激動起來。
“關肆，你還想騙我。兩天，兩天之後，我的孩子就沒有了。你別再想騙我了，我不會再相信你的話了。”
“孩子好好的，怎麽會沒有？”關肆滿臉不解的問道。
我心裏則想：裝的真像。
關肆又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怎麽了，但我跟你保證，孩子一定會沒事的。你相信我。”
還讓我相信他，我怎麽相信他？
不對，保證孩子沒事這件事，我應該相信他。
因為他想為蒼黎找一具好肉-身，定然不會讓孩子有事的。
隻是孩子的肉-身是好的，靈魂卻被殺死了。
想到這，我感到好悲哀，好絕望，絕望的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隻有眼淚不停的往下流。
“莫染……”關肆試圖朝我走來。
我一看他朝我走來，就激動大叫：“你別過來！”
“好，我不過去，你別激動。”不知他是怕我太激動，傷到肚子裏的孩子，還是怎樣，反正他聽我說別過來，就真的沒有過來。
我也是粗心大意，竟沒發現他此時的不對勁：他怎麽不用手段過來，而是用走的過來。
“關肆，我不知道怎麽才能打動你，才能讓你改變主意，不拿我的孩子，給蒼黎做肉-身。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看在這個……”
“你說什麽？”關肆震驚的打斷我的話，難以置信的說道：“我要拿你的孩子，給蒼黎做肉-身？你是聽誰說的？”
“你別管我是聽誰說的，我隻問你，你……”
我話還沒說完，又被關肆打斷，他難過的看著我道：“莫染，你跟我這麽久了，難道對我的為人一點都不了解嗎？我是那種會拿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給蒼黎做肉-身的人嗎？”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很愛蒼黎……”
“愛就是我拿你的孩子，給蒼黎做肉-身的理由？你也太高看愛了！”關肆臉色鐵青，頓了頓道：“別說是拿你的孩子，就是拿別人的孩子，給蒼黎做肉-身，我也做不出來。莫染，你太不相信我了。”
“你說話不算話，要我怎麽相信你？”
聽到我這話，關肆閉了閉眼，再睜開，眼裏黑沉一片，什麽情緒都看不出來。
他就這樣沉沉的看著我，一字一句道：“我沒有說話不算話。”
“你還沒有說話不算話，那怎樣才算說話不算話？”我哭著反問。
關肆卻不說話了。
“媽媽，你們在吵什麽？”就在我和關肆剛陷入沉默的時候，蒼黎的聲音忽然在關肆那裏響起。
接著，就看到蒼黎揉著眼睛，從關肆的衣服裏鑽出來，坐在關肆的肩膀上。
看到蒼黎也是揉著眼睛，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我感到非常奇怪，心道：蒼黎怎麽也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他們這是怎麽了？
還有，蒼黎每次出來都是從天花板上掉下來的，這次怎麽是從關肆的衣服裏出來的。
這些疑惑，我隻在心裏想想，卻沒有說出來。
蒼黎一邊揉著眼睛，一邊看著我問：“媽媽，我隱隱約約聽到你說不相信爹爹，你和爹爹怎麽了？”
麵對關肆，我可以將他想拿我的孩子，給蒼黎做肉-身這話直接說出來，但麵對蒼黎，我卻說不出口。
有些不忍心。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不忍心，就是感覺我不同意拿自己的孩子給蒼黎做肉身，跟對不起蒼黎一樣。
見我不說話，蒼黎又問關肆：“爹爹，你和媽媽怎麽了？”
關肆也沒回答蒼黎的問題。
蒼黎就抬起右手，去摸自己的太陽穴。
可他還沒有摸到，就被關肆阻止了，關肆抓著他的手道：“蒼黎，不可以！”
“我已經知道了。”蒼黎聲音輕輕的，聽著好像很累，提不起力氣說話一樣。
對關肆說完，蒼黎對我道：“媽媽，你不相信爹爹，還不相信我嗎？我發誓，爹爹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我搖頭，表示不信。
“媽媽，你也不相信我嗎？”蒼黎難過的問道。
“蒼黎，對不起。”
“媽媽……”
“你別叫我媽媽，我不是你媽媽。”我本來就不是蒼黎的媽媽，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裏卻十分難過。
感覺就像是一個親生母親，對自己的孩子，說這樣的話一樣。
但他不是我兒子啊，我兒子還在我的肚子裏呢。
想到肚子裏的兒子，我更加難過，難過的說道：“我不是一個好媽媽，我保護不了自己的孩子。我也不配做你媽媽，因為我不想把自己孩子的身體讓給你。”
“媽媽，你別這樣說，你是世上最好的媽媽，你隻是被騙了。請你相信我和爹爹……不，你不相信也沒關係，那我現在向你保證，對天發誓，我不會要弟弟的肉-身，也不允許爹爹這樣做，好嗎？”
“你不要說這些好聽的話，我現在、我現在腦子很亂，我誰的話都不相信，我……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我現在……啊！”
我話還沒說完，忽然感到有什麽東西在我腿彎處，重重的打了一下，然後我雙腿一彎，整個人不受控製的往前趴去。
隻聽“撲通”一聲，我還沒反應過來，人就趴在地上了，肚子先著的地。
肚子著地的那一瞬，我感覺我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了那肚子上。
頓時，一股難言的疼痛傳來，比上次動胎氣時，那雙手按我肚子的時候，還要疼。
我疼的眼淚和熱汗齊流，大腦一片空白，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聽不到了。
如果我能聽到，聽到關肆和蒼黎在我倒下的時候叫我；如果我能看到，看到關肆和蒼黎看到我倒下時要來救我，卻被雲彩同學攔下的情景。
也許，我就不會說後麵的話了。
我以為我會突然倒地，是關肆用的手段，想著自己隻是一個普通人，如何能鬥得過他，心中就湧現出無限悲哀。
而且，這時我清晰的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從我身體裏流出來，我伸手摸了一把，黏糊糊的。
我知道那是血，我知道我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我更加絕望，更加悲哀，我努力想撐起身體，可怎麽都撐不起來，隻能趴在地上：“關肆，你好狠啊，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殺。”
“蒼黎，枉我把你當做自己的孩子看待，可是你……你和你爹爹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你比你爹爹更可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