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不聽話。忘記我的警告了?”又是剛閉上眼睛,我二媽的聲音就跟著響起。
我不是忘記了我二媽對我的警告,我隻是覺得既然她不能給我一個痛快,閉不閉眼又有什麽區別。
反正都是要遭受折磨。
可事實證明,我想錯了。
還真的有區別,我二媽拉著鉤子,動作緩慢的在我後背上滑動。
那鉤尖還在我的肉裏,隨著我二媽的手動,就在我的後背上慢慢劃出了一道血溝。
溝不是很深,但是那感覺,比直接拿刀在上麵劃疼多了。
我疼的滿頭熱汗,熱淚直流,睜開眼睛哀求道:“別,別滑了,我睜眼,我睜眼。”
“這就對了。”我二媽停止了滑動,鉤尖又開始往身體裏紮。
動作依然很慢。
她的動作越是慢,我就越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疼痛。
真的好疼,疼的我想死,可我又死不了,那才是最折磨。
“哭什麽?你看看,這有這麽多人陪著你,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不許哭!”
她太殘忍了,不許我閉眼就算了,現在還不許我哭。
“笑一個!”我咬著牙,勉強才忍住眼淚,她又讓我笑。
這個我真的做不到。
我望著她搖頭,眼淚不受控製的往下流,懇求她:“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好不好?”
別再折磨我了,我怕了,真的怕了。
“你真是不聽話!”她又說我不聽話。
我知道,她又要換著法子折磨我了,而且新法子肯定比剛才的法子還要痛苦,急忙喊道:“別,別,我聽話,我笑,我笑……”
我真的很想笑,可是我也真的笑不出來。
不僅笑不出來,還特別想哭。
那時眼淚已經完全不受我控製,我越是想忍回去,它們越是想跑出來。
我沒辦法控製眼淚,隻好使勁的咧嘴,對我二媽說:“我笑了,我笑了……”
卻不知道自己笑的比哭還難看。
“但是你也哭了。”我二媽無情的說出這個事實。
我絕望極了,無助極了,好想一下子就死掉。
如果此時我手裏有一把刀,如果我能動,我會毫不猶豫的將那把刀捅進自己的心髒。
“啊!”就在我絕望至極的等待我二媽對我更殘忍的折磨時,她突然慘叫了一聲,並推開了我。
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就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之所以說那個懷抱熟悉,倒不是因為他經常抱我,而是因為我聞出了他身上的味道。
那是隻有關肆身上才有的味道,一種特殊的味道,不像是香味,卻很好聞。
我抬頭看是關肆,真沒想到來救我的人會是他,一時間心緒萬千,有很多話想說,但又說不出來,最後隻說了一個字:“疼……”
關肆掀開我後背的衣服,看了看,道:“沒有大礙,都是小傷。”
“可是疼……”我淚眼汪汪的看著關肆,感覺自己快疼死了。
其實傷真的是小傷,我二媽為了慢慢折磨我,沒有下那麽狠的手,最深的傷口還不到兩公分,最長的傷口也不過五公分。
但是因為我是在受驚嚇的情況下遭受這些的,就感覺特別疼,還留下了心理陰影。
以至於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我後背的傷都好了,我還總是感覺後背疼,感覺像是有人拿尖銳的東西紮我一樣。
“除了後背,還有哪裏受傷嗎?”關肆關心的問道。
我恍若未聞,哭著說:“你不是想殺我嗎?現在就殺了我吧,我不想再受折磨了。”
“你說什麽?我想殺你?!”關肆的眉頭一下皺了起來。
“不是嗎?我都聽到了,你……”
“嗬嗬嗬……”我的話還沒說完,忽然被一道清脆悅耳的笑聲打斷。
那聲音真清脆,聽著像是十三四歲少女的聲音。
我循聲望去,竟真的看到一個十三四歲左右的少女,她穿著一身大紅衣裙。
看到她身上的大紅衣裙,我就知道她是誰了。
她就是曾附在我二爸、二媽身上的紅衣女鬼。
隻是,我沒想到她竟是這般年幼。
紅衣女鬼輕輕靠在門框上,兩手抓著耳邊的頭發,微微低著頭眉眼帶俏的看著我們。
不對,她看的不是我們,而是關肆。
她眉眼帶俏的看著關肆,笑盈盈的說:“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在找我,是想與我結為夫婦嗎?”
聽到她說關肆一直在找她,我總算是知道關肆每天都出去是做什麽了,原來是去找她了。
“你先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來。”關肆沒有理會紅衣女鬼,推開我說道。
“不要!”我被推開的瞬間,又抓住關肆的胳膊,對他搖頭:“我不要待在這裏……這裏好多屍體,我害怕。”
我是真的害怕了,感覺這些屍體比關肆這個古代男鬼還要可怕。
“那你不怕我嗎?”關肆問。
“……”我當然怕了,但是……
我鬆開關肆的胳膊,說:“要不你把我殺了吧。”
“唉!”關肆輕歎一口氣,胳膊一攬,把我攬到懷裏。
在把我攬到懷裏的同時,他還給我擦了一把臉上的眼淚。
我抬頭迷茫的看著他,不明白他說要殺我,為何還要給我擦眼淚。
“這件事,回頭再跟你算賬。”關肆沒有看我,卻知道我看他,一手把我的腦袋按下去,“不想看到可怕的東西,就閉上眼睛。”
我感覺我被紅衣女鬼折磨之後,似乎變笨了,竟聽不明白他說:這件事,回頭再跟你算賬是什麽意思。
不過他說:不想看到可怕的東西,就閉上眼睛,這一句話我是聽懂了,趕緊閉上眼睛。
剛閉上眼睛,我就感覺我好像是飛起來。
那種感覺真奇妙,奇妙中還有點恐慌,因為我兩腳不著地,我心裏不踏實。
我害怕的往關肆懷裏靠,臉埋在他懷裏,兩手不自主的抱住他的腰。
還好這次,關肆沒像上次那樣把我推開。
抱著關肆,我竟體會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心。
人真是一種複雜的生物,前一刻,我還覺得這個男鬼可怕,這一刻又覺得他安心了。
“嗬嗬嗬……”紅衣女鬼的笑聲再次出現,但卻是從關肆身後傳來的,“不是一直在找我嗎?怎麽剛找到我,又要走?”
“夫君,別走啊!”
不知為何,聽到紅衣女鬼叫關肆夫君,我心裏很不舒服,感覺紅衣女鬼真不要臉。
關肆都不理她,她還叫關肆夫君。
“夫君也是你叫的!”關肆忽然震怒,轉身對紅衣女鬼做了什麽。
“啊——”紅衣女鬼嬌聲嬌氣的輕叫了一聲,又嬌嗔道:“討厭!你怎麽打人家,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我為何找你,你心裏有數。若要再胡說八道,休怪我不客氣!”關肆無視紅衣女鬼的撒嬌,冷冷警告道。
“夫君,妾身哪兒有胡說八道。妾身知道,夫君現在……”
“閉嘴!”關肆厲聲打斷紅衣女鬼的話,再次警告道:“再叫我夫君,我……”
“貧僧這是遇到雌雄惡鬼了嗎?”下麵忽地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那聲音很是響亮,正氣十足,就把關肆的話給打斷了。
高僧也來了!
我心中一喜,就睜開了眼睛,想低頭去看他在哪裏。
可我隻是睜開了眼睛,腦袋還沒來得及離開關肆的懷抱,就又被關肆給按在了懷裏。
然後,聽到關肆在我頭頂歎息一聲:“你什麽時候能聽話?”
聽到關肆這話,我猛地想起之前的幾次不聽他話吃虧的經曆來,瞬間老實了,趴在他懷裏不敢亂看。
“這臭和尚好不會說話,夫君,我代你去教訓他。”
聽紅衣女鬼這樣說,我還以為她真的跟關肆是一夥的,還為高僧擔憂了一把。
但過了沒多一會兒,頭頂響起關肆憤怒的質問:“你怎麽不去追她?”
高僧答:“貧僧抓住你足以。”
“你!”關肆氣結,停了一秒後,平靜道:“這個村子的人都是她殺的,你不去抓她,反而來抓我,真是愚昧。”
原來這個村子的人真的都是她殺的……
隻是,我現在知道這些也沒什麽用,因為我根本沒能力為那些死去的人報仇。
“愚昧的是施主,貧僧此番前來是為莫染施主而來。施主若能放了莫染施主,貧僧……”
“她是我的女人,我為何要放了我的女人?”關肆冷聲打斷高僧的話。
“阿彌陀佛!”高僧念了一句佛,給了答案:“人鬼殊途!”
是啊,人鬼殊途。
我和關肆,一個是人,一個是鬼,我們怎麽可能在一起。
這裏沒有紅衣女鬼了,而關肆和高僧我都見過,我想我不會看到什麽可怕的東西了吧,就從關肆懷裏抬起頭,才發現不知何時天都黑了。
先往下看了一眼,見高僧雙手合十於胸前,仰頭正看著我們。
看完高僧,我才抬頭去看關肆,見他臉色沉如水,低頭正用那雙黑眸冷冷的看著我。
和他視線對上的那一刻,我心跳忽地漏掉了半拍。
“你想離開我?”關肆雖是問我,但口氣卻十分肯定。
我心跳又漏了半拍,垂下眼眸,小聲道:“要麽殺了我,要麽放我離開。”
“我對你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