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堂齋瞅了瞅紙條,眼神一冷,陸然這家夥還真是有夠無聊的,居然玩兒這麽無聊的把戲。
不過他步步被算計,還真是有些憋屈和抓狂了。
隻是他養氣功夫強大,倒是沒怎麽表現出來,冷冷地揮了揮手,吩咐下去,意思是要繼續搜島,抓到陸然。
他生來謹慎,所以進這個山洞的時候,為了預防被偷襲,是叫別人先進去的,這下退出去,自然是他先出去,卻猛地停下了腳步,眉頭凝在了一起——有殺氣!
正在此時,麵前一道紅色身影倏忽而來,動如掣電。
苗條矯健如雌豹的身影,一拳轟向禦堂齋麵門,出拳如風,隱約有風雷之聲。
換做常人,怕就中招了。
不過禦堂齋始終未曾放鬆警惕,一直在提防,加上修為強悍,是一個實打實的道基真人,間不容發之際,祭出天叢雲劍,使了個禦劍訣,擋住住了這拳。
這拳力量極大,對手隻怕是先天武者,也隻比他弱了些毫而已。
若是公平對壘,他倒是不怕,這般被偷襲,輸了先機,倒是有些麻煩……不過,也僅僅是有些麻煩而已。
他倏地一閃,法訣一掐,用了個輕身咒,已經後退了幾步。
這才看清楚了眼前著敵人模樣。
不是陸然,而是跟陸然在一起的那個女人。
這個女人身材高挑,眼神冷冽,豔灼如桃花,整個人站在光和影的明暗交界處,好似一朵盛開的紅薔薇。
沒見著陸然,但見著了這個女人,禦堂齋冷冽一笑,就打算將她留下。
齊驚蟄優雅一笑,笑著說道:“禦堂老狗,你剛認得主人托我告訴你,說他得了瘧疾,昨兒有點拉稀,希望你不要介意。”
這句不著邊的話,聽得禦堂齋更加雲裏霧裏。
他跟陸然是生死大仇,一見麵就要生死相搏的,為何自己要介意這廝有沒有拉肚子?
心裏正自疑惑,齊驚蟄卻是嫣然一笑,轉身就走,翩然遠去,若驚鴻掠過,倏忽不見。
禦堂齋哪裏肯讓這女人從容離去,連忙去追,卻不料絆住了一個地上看似無意生長的藤蔓,頓時把他絆住了。
練氣士隻修靈,不修體,禦堂齋雖是道基真人,但身體其實也就是比一般人強壯一些,遠遠不如武者。
沒有防備被絆了一下,身體頓時失去平衡,就要跌倒。
連忙調動靈力,穩住身體。
接著屈指一彈,藤蔓應聲而斷,他甚至沒有減速,繼續撲向山洞門口,要去追齊驚蟄。
他卻是沒有發現,就在他扯斷藤蔓的瞬間,似乎把什麽東西扯動了,山洞上方的山頂,傳來一陣陣轟隆隆的聲音。
待得他撲倒門口,轟隆隆的聲音越來越大,已化作漫天奔雷轟響,劈裏啪啦,訇響不絕。
正是亂紅飛過秋千去,鐵馬冰河入夢來。
亂石天降,他渾身汗毛倏地炸起,連忙抬眼望去,就見山洞這一麵光滑的斜坡上,正有許多石塊,好似流瀑,摧枯拉朽般地洶湧而來,大的三四百斤,小的也是百十斤重,西瓜大小。
石塊洶湧而來的時間也卡得恰到好處,等他到了門口,石塊已經鋪天蓋地得打來,以他的反應速度,竟也是避無可避。
這座山峰高達三百米,石塊落下來的時候,速度已經達到了五十米每秒,肯定躲避不過。
不過道基真人就是道基真人,反應速度強悍,瞬間爆發力驚人,對於危險的感應,更是妖孽到逆天。
石塊看似密集,也是有罅隙的,他在狹小的空間裏,飛速地輾轉騰挪,竟是避開了所有的大石頭,砸來的都是小石頭,他指揮著天叢雲劍,舞出一道劍幕,將自己包裹起來。
西瓜大小的石頭,落在劍幕之上,頓時化作漫天齏粉。
正在此時,又有個西瓜大小的球狀物體劈頭蓋臉向他砸來。
他眼力極好,一眼看出這玩意兒顏色好似跟石頭有些不一樣,倒似用竹條和樹葉包裹的混合體,不過給他反應時間幾乎沒有,潛意識以為被砸著也是不好受的,想也不想,條件反射一劍斬開。
噗地一聲悶響。
天叢雲劍很鋒利,是一柄難得的神兵利器,這是好事兒,可有時候好事兒也會變成壞事兒——譬如此刻。
傳來的感覺,不是切在石頭上的轟響,而是渾不受力。
緊接著,這個球狀不明物體在半空中炸開了。
這個孤島上,陸然自然不可能像開掛民族一般,搗鼓出炸彈,所以炸開的,是許許多多莫名其妙的液體。
莫名其妙,但還是有跡可循。
這個混合物裏麵,主要內容是汙泥混著屎尿,分崩離析,蕭蕭如雨,濺落了禦堂齋滿身。
屎是陸然的屎,很臭很臭。
尿是陸然的尿,很騷很騷。
這個炸彈,即臭且騷。
就那麽義無反顧、毅然決然地……淋在了禦堂齋身上。
須彌之間,這位道基真人級別的大陰陽師,日本修行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屎尿滿身,狼狽不堪。
這一刻,禦堂齋的內心是崩潰的。
千絲萬縷,種種痕跡,讓他心懷激蕩,寂寞如雪。
他終於想明白了一個形而上學的問題——為什麽陸然會通過齊驚蟄的口告訴他,小爺昨兒有些拉稀,希望你不要介意。
又為什麽非要說送給他一份禮物,且他一定會十分滿意,感激涕零的。
這份兒禮物,真的好大。
事情還原起來,其實也不是太複雜。
這就是一個稱得上低級的陰謀,陸然專門為禦堂齋這種又驕傲又傲嬌的道基真人量身打造的。
從禦堂齋甫一進入山洞就開始了,先是那張紙條和莫名其妙的包裹,陸然深諳這家夥驕傲自大又謹小慎微的性格,以此鋪陳,先是言語挑撥,篤定這家夥不敢自己打開包裹,將他激怒,便是不能徹底激怒,也能讓他心裏好似跟貓爪子撓著一樣,不高興,不開心。
這人吧,不爽快、不高興,就容易走極端。
禦堂齋雖然表麵上掩飾的很好,但確實是有些生氣的。
接下來,早就埋伏好的齊驚蟄突然出現,下手偷襲,打一個措手不急,禦堂齋這家夥謹慎,敵我不明,對手實力不明,肯定是采取守勢,甚至他會退幾步也在陸然計算之中。
這倒不是陸然真會未卜先知,而是他有個聰明地不要不要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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