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極為古怪的人！”
姥姥眼眸中含著滄桑般的感傷，似獨自屹立在暴風大雨中的一株千年老樹，即便被傷得傷痕累累，即便感傷、滄桑無限，她也活得堅強，活得美麗。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來自哪裏，我隻知道他很孤獨，是一個遊走在虛空星河中的神邸！那一年……”
姥姥雙眸深邃放空，明顯陷入了深層次的回憶當中，“我年紀已經有五十，雖說如此，但我們美人魚一族是不會輕易變老的。我看起來依然年輕似二十妙齡少女。”
這話她明顯是在跟我說的。
我聽得心中一動，靜下心來細聽，我有一種感覺，姥姥說得那個人，或許不久後就會跟我相見。
到時候是敵是友？
“那一天，我在水中嬉戲，上了一個小島，準備摘些果子回去給我的姐妹吃，不料，就在島上，我看到了他，那個看著似戰神，威武之極，劍眉衝霄的一個男人！
他受了重傷，無藥可治！眼瞅著就要死了。我當時也不知道為什麽，就這麽把他帶入了水晶宮中，我違反了水晶宮公主的規則，違反了整個美人魚一族的鐵律，帶著那個男人，開始了魔鬼而血腥的一路。”
說到這，姥姥身子劇烈顫抖，老淚縱橫，“我是一個罪人！”
“姥姥！”
美人魚們瞧了，聲含感傷，大叫。
“沒事。”
姥姥擺了擺手，麵含歉意地掃了眼我，“我失態了，小凡別介意。”
“沒有的事。”
我笑了笑，“姥姥有什麽事，那都是過去式了，沒有必要太記掛，凡事還是想開些好。”
“是啊。姥姥，林凡說得很對。”
小玉狂點頭。
“嗬嗬。”
姥姥笑了，“你們還小，有些事，不經曆，我說了你們也不信。我聽小薊說過了，小凡，你是來這兒曆練的對不對？”
“沒錯。”
“我看你任務已經完成了，時間也快要到了，顯然不可能在這久留，那我就長話短說。”
姥姥一擺手，從水池中倒射出了一把斷劍，劍很鋒銳，帶著一股淩厲之極的殺氣，“這是他的劍！他用這把劍收服了鱷龍王，收服了整個大海的妖類！讓我們美人魚一族稱尊！成為大海的真正主人！
隻不過，好事不長……唉。他終究隻是把美人魚一族當作了棋子，也把我當作了棋子。隻可惜，我醒悟的太晚了。
那一天，我還記得很清楚，星空朦朧月滿天，天上流星道道，夜色之美，百年難得一見，就是在這樣的夜色下，他向我們美人魚一族的公主求婚了。
我當時本以為他是愛著我的，可是……那一晚，我對公主又恨又妒，對他怒恨到了極致，聽著那動人的歡呼聲，我的心都碎了。然而就是這一晚，公主死了，除了小玉，所有美人魚一族的貴族都死了。”
說到這，姥姥的身子都在顫栗，“當我發現這一殘酷事實的時候，那個男人手持著一柄斷劍，就這麽站在血泊中，站在了原本屬於公主坐得宮主之位上！在他下方，鱷龍王、蝦兵蟹將們通通稱尊。
他的猙獰嘴臉在這一刻是如此的陌生，讓我驚恐又傷痛！我大聲質問他，這到底是為什麽，他隻是說，神的世界我們這些畜類是不會懂得。
嗬嗬，他隻是把我當作了畜類，把公主當作了畜類，我們隻是他養得畜生而已。我忿怒到了極致，引爆了美人魚一族的禁製之法，想要跟他同歸於盡。但他太強了。我無法殺死他。反倒被他打了一掌，差點死去。”
她似說完了，看著我、美人魚們，“這就是我要跟你們說得事。那個男人他還沒有死，他就藏在大海中的某一處，隨時可能殺回來。”
“可是……”
我心中很是沉重，沒有想到這美人魚一族的遭遇這麽淒慘、這麽曲折，看著四周美人魚們美眸含淚，傷感之極的模樣，我心中一動，問，“姥姥，之前你好像不是這麽跟我說的。”
“我隻是怕引起你心中的恐懼。怕給你帶來不必要的煩惱。”
姥姥說，“所以，我隻是簡單跟你提了一下鱷龍王幕後有人的事情。如今，事實證明，我的擔心有些多餘了。小凡，你是一個能力特別出眾的人！
而且，我相信你，因為，不同於之前的任何一個人，更不同那個男人，你的心是火熱的，是滾燙的，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別問我為什麽知道。”
姥姥頓了一下，接著說，“十幾年下來，我專注於某一項法門，已經有了突破性的進展，正是這法門，讓我知道那個男人還沒有死！所以，我要封閉水晶宮，水晶宮關閉之後，將會遁入大海深處，除非是美人魚一族的皇族，否則外人絕對找不到！”
“姥姥，你真的決定了嗎？”
小薊問。
眾美人魚也紛紛看向姥姥，眼中有傷感、茫然……複雜至極。
“我話已經出口，斷然沒有更改的道理。”
姥姥看向我，“另外，第二點，我要麻煩小凡你幫我照顧一下小玉。”
我心中一跳，“什麽意思？”
“我準備讓小玉隨你進入地府，好好跟隨著你。為我美人魚一族留下最寶貴的皇族一脈！要是皇族一脈隨著我封閉水晶宮中，徹底隔絕世間，那麽我們將永無出頭之日了。”
姥姥說到這，看向已經雙目紅腫，眼有淚花，麵帶茫然的小玉，“小玉，很抱歉今天才把這事告訴你，沒錯，你就是公主的女兒！也就是我們美人魚一族的真正的王！瞞了你十幾年，姥姥很是愧疚。”
說到這，姥姥朝著小玉，躬身下拜，“老奴叩見公主，祝公主萬福！”
“姥姥……”
小玉似這才反應過來，麵帶驚惶，哭得梨花帶雨，把姥姥扶了起來，“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可以這樣？我，我，我……”
突然間遭遇這麽大事，一個看起來才十多歲的小姑娘自然是受不了。
換做是凡世間的普通人，如果有一天，最親的姥姥突然對她說——其實你的父母死掉了，而且是死在我帶來的一個男人手上，而那個男人，是我喜歡的男人，我還恨過你的母親……
是個人聽了都會瘋。
小玉純樸之極，基本沒接觸過外人，接觸的最多的就是姥姥，乍聽這事，說句‘五雷轟頂’都不為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