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婭樂一連好幾句的嘲諷和氣勢性的壓迫,讓項旻思握著手機的手,都在顫抖。
她咬著後牙槽,怒視著前方依舊堵在她車頭的那群記者。
而聿婭樂那句“下地獄”的宣言,又一直在她的腦中不停的叫囂。
這一刻,項旻思內心已然崩潰。
她緊抿雙唇,不想讓自己的害怕和脆弱表現出來。
最終,她將電話給掛了。
手指已經滑到了項澤天的名字上,卻遲遲不敢,也不願意撥出去。
這會兒,要是把電話打到項澤天那裏去,豈不是害了他?
這次攤上阮平原的破事兒,雖說是聿修白他們的計謀,卻也是她自己先動了害人的心思。
如果真的鬧大了,要追究起來的話……
項旻思狠了狠心,她說什麽都不能害了項澤天!
大不了,最後的結果,她一律承擔!
想到這裏,她幹脆打開車門,麵對一眾記者,站了出來。
即便,她身體也有些瑟瑟發抖,卻為了那個男人,充當戰士,站在最前方,抵抗所有的輿論傷害!
當她從車上下來的那瞬,墨沛立刻驚訝得叫了出來。
“哇靠!這女人是瘋了?”
“……”
聿修白也有些驚愕,這種時候,任誰都會想到先回避,回頭再想辦法。
而她確實直接站出來,麵對這一眾記者的逼問。
這不僅讓墨沛覺得不可思議,連向來跟項家人明爭暗鬥的聿修白,也有些看不懂了。
他微微蹙著眉頭,最終,在項旻思那抹堅定的目光裏,尋到了答案。
聿修白勾了勾唇,了然地笑了。
墨沛卻是像看蛇精病一樣的看他,“你沒事兒笑得這麽詭異幹什麽?”
“我大概明白,她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
“為什麽?”
“為了項澤天。”
“你是說……不是吧?她要站出來,把這一切罪責攬上身?”
聿修白點了點頭,便沉默著沒有出聲。
這一切,其實是他料想之外的。
畢竟,他隻是想把項氏父子給揪出來。
而項旻思安排的這些記者,原本是打算來陰他的。
現在被他反陰,雖說聿修白也不至於蓮花男到會覺得同情她的地步,卻終歸會在一個女人,主動站出來替一個男人擋住一切傷害的時候,為之動容。
他忽然就想到了田歆,若是有一天,他有什麽事情的話……
她一定也會像項旻思一樣,毫不猶豫的站出來。
所以……我一定不會讓自己有任何的意外!
聿修白漠然的沉思,讓墨沛也跟著皺眉,沉默地看向那個被記者圍攻的女人。
他摸了摸下巴,突然冒出來一句,“修白,我還是第一次,覺得女人強大!”
“撇開她想算計我這一點,她現在的作為,恐怕是個男人,都會覺得動容。”
“老子就知道,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就覺得她挺順眼。”
“……”
聿修白忍不住把目光,從項旻思的身上收回。
他複雜地看著墨沛,不禁有些同情地說道,“你該不會真的對她……”
“那倒是不至於,隻是欣賞她的這股不怕死的勁頭而已。”
“別怪我沒提醒你,她對項澤天死心塌地的程度,恐怕是你沒辦法撼動的,沒有對她產生好感,就盡快斬斷那一絲一毫的興趣!”
“放心,能入我墨沛眼的女生,那絕對得是身心都幹淨的!”
“……你還有這情節?”
“你想哪兒去了?我可不是直男癌患者!我說的身心幹淨,是指她在跟我撞出火花的時候,必須得是單身,而且心裏沒人。”
聿修白挑眉,笑得有幾分意味深長。
“當那個人出現的時候,哪裏由得你去選對方是否單身,是否身心幹淨,是否……跟你能一見鍾情?”
“嘁!你丫能不能別這麽晦氣?這是在咒我跟我媳婦兒不順是不是!”
“我可沒這麽說。”
“……”
這邊聿修白跟墨沛兩人,隨便的侃著。
那邊項旻思也被記者尖銳的問題,逼得節節敗退。
最後,她隻能利用一招,死不認賬來回答了所有的問題。
“市政廳難道就不能允許我來辦事?我項氏那麽大的公司,肯定會有項目,是跟政zheng府的工程掛上鉤的,我來找阮秘書談事情,有什麽問題?”
“你們這麽尖銳的問我這些問題,試圖把我往賄賂阮秘書上麵引,你們有證據嗎?”
“沒有證據,我可以保有我的權益,告你們誹謗!”
項旻思冷著臉,拿出她平時在公司裏的女王氣場,將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
有幾個記者,還真的是被喝住了。
不過,也有資深的娛記,對這樣的說辭,早就已經見怪不怪。
其中一位,便是當初隨著樓雪柔和田歆去捉陶世茹奸的新聞主播梁夏。
她手裏的話筒,依舊舉得標正。
笑容,也十分得體。
語氣,更是溫和無比,就好像從她口中問出來的問題,不是那麽尖銳戳人心的,而是在跟一個老友聊著家常。
“項小姐,我們作為新聞人,是有新聞自由的,我們的責任,就是挖掘真相,替市民們解答疑問,尤其這件事還關係到了阮秘書,作為江城的市政廳秘書長,我覺得不隻是我們記者很好奇,您這次前往市政廳找阮秘書,是否是因為項氏的幾個大型項目的融資問題,以及環境評估問題需要阮秘書來幫襯,連廣大的市民們,現在恐怕也想知道答案。”
此言一出,項旻思下意識的去看了眼,跟在梁夏身後那個跟拍的攝影師的機器,正亮著燈!
她意識到什麽,連忙伸手擋在自己的臉前,怒斥道:“你竟然直播?”
“咦?項小姐不認識我?我還以為我在江城的知名度很響了呢?我一直都是做直播節目的,反應社會上的各種階層的趣事和醜聞。”
她刻意將醜聞二字,放到最後來說,可見梁夏說話的心機。
項旻思大概也沒想到,她之前的一言一行,全部都已經被江城的大多數民眾知曉。
甚至,都有人開始往市政廳這邊趕來了。
項旻思眯了眯眼,渾身的冷氣更是寒了幾分。
她笑了笑,也學著梁夏那樣,將姿態端的十分的高雅。
“新聞人有你們的新聞自由,那我是不是也有我的言論自由?關於你們誹謗的這些言語,我還是那句話,我會保留我的法律權益,回頭……梁主播請記得收下我遞過來的律師函哦!”
項旻思笑著將這句話說完,又指了指其餘幾個還在拍照的記者,“你、還有你、嗯還有你……我記住你們是哪家雜誌社的了,回頭記得想好怎麽跟律師竄詞,我們法庭上見。”
“項小姐,還請你不要刻意回避我們的問題,針對這次阮秘書……”
“回避?梁主播可能沒有聽懂我的意思,我真有些懷疑,現在的記者都是什麽水平了?連這麽淺顯直白的意思,都聽不明白?”
項旻思往後退一步,靠在自己的車門邊,給自己保留退路。
因為她已經看到,不遠處緩緩開來了好幾輛車。
她拿不準,那些車輛究竟來者是善還是惡。
占有最安全的地勢,起碼能保護好自己。
“首先,你們這些捕風捉影的指控,我拒絕回答;其次,想要套路我,還先請你們把實質性的證據,收集到手再來找我采訪,我會空出一些時間,給你們做個專訪的。”
“現在……麻煩你們讓一讓,我還趕時間,畢竟我們項氏也是大公司,分分鍾上百上千萬的生意,說不定就在你們的瞎攪和之中流失,回頭我真要跟你們算損失費,你們賠償得起嗎?”
冷言說完這些,項旻思便直接打開車門,在一眾記者反應過來之前,鑽進了駕駛座。
她狠狠地按了好幾下喇叭,並啟動車子,發動機發出了轟鳴聲,車身也在一寸一寸的往前擠。
這顯然有要跟他們這些記者,正麵杠到底的架勢。
終於,在梁夏的帶領下,堵在車頭的七八個記者外加扛著儀器拍攝的工作人員,給項旻思讓開了一個道。
項旻思趁機將車子開出,她連車的方向都沒倒,直接開出來就朝前開。
卻好巧不巧的經過了聿修白跟墨沛停車的車道,她扭頭,對上的便是聿修白一臉冷漠的神情,以及墨沛那戲謔的笑容,耳邊還快速的飛逝過墨沛那聲諷刺意味十分嚴重的口哨聲。
她緊咬著唇,把車子開出他們能看到的距離後,終究是忍不住,使勁拍打了幾下方向盤,車身都跟著拐了幾拐。
目送著項旻思離開,梁夏收起話筒,對其餘幾家雜誌社的記者們說道,“江總怎麽吩咐的,你們應該明白吧?”
“明白,這單新聞給你播頭條直播了,我們就不霸占熱度了,回頭最多弄個頭版。”
“謝謝配合!”
梁夏十分高興,這次竟是讓她撿了個大便宜。
原本,上麵安排她來跟這次的新聞,她還很不樂意的。
畢竟……她已經很久很久沒出過外景了。
現在的直播間,都是把人請到直播間來直播故事。
這次,被安排過來,跟這次的新聞,竟然還能有這樣的反轉……
梁夏笑了笑,把話筒遞給旁邊的副手時,意外的瞟見了有幾分眼熟的卡宴。
她踩著高跟鞋,一步一步朝聿修白停車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