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修白到家的時候,已經淩晨。
田歆開著床頭燈,枕邊還放著她的手機,人已經睡著。
聿修白走過去,將她的手機拿開,放到櫃子上。
又替她攏了攏被角,在她額前輕輕落下一吻,這才輕手輕腳的拿著換洗睡衣,去隔壁的次臥漱洗。
再次上床的時候,田歆已經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
聿修白輕輕地將她摟入懷中,低聲問道,“我吵醒你了?”
“沒,本來也沒睡沉。”
“繼續睡吧,我飽著你。”
“隴哥跟墨沛那邊怎麽說?”
“墨沛探查到了一些消息,不過都不還不能直擊重心,明天我跟他一起去機場接機,接一個能幫上大忙的人。”
“誰?我跟你一起吧!”
“你不是要去醫院等爸醒過來?機場那邊我和墨沛去就行,蘇塵那邊要照顧隴哥,陶世茹現在又失蹤,爸那邊還是得有人守著。”
“好吧……那你自己要小心。”
“嗯,睡吧!”
好一會兒,才把田歆哄睡著,聿修白輕輕側過身,將床頭燈關上,就留了一小盞壁燈,這才躺下來合眼。
次日一早,田歆的鬧鍾響起時,身旁的男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她抬眸,將手機拿開,把鬧鍾關掉後,便瞧見手機裏有一條未讀短信。
發信人,正是聿修白。
她拿過來一看,上麵寫著:早餐在冰箱,用微波爐打熱就可以吃,牛奶也要喝熱的,你的月事就這幾天,要忌口。
田歆忍不住勾唇一笑,這個男人,比她自己都記得清楚。
她伸了個懶腰,便起身漱洗。
田歆抵達醫院的時候,是早上八點半。
醫生剛進去檢查,還沒出來。
她很想給聿修白打電話,卻又擔心耽誤他的事情。
一直等啊等,沒等來聿修白的電話,醫生就出來了。
她上前,緊張地問道:“醫生,我爸爸怎麽樣了?渡過危險期了嗎?”
“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情況很不穩定,需要留院觀察三天,三天後一切入場,才可轉入普通病房。”
田歆想到聿修白昨晚的囑咐,便加緊追問,“那能轉院嗎?”
“三天後再說。”
“不是沒有生命危險嗎?”
“暫時脫離危險而已,情況很不穩定,若是患者在轉院途中醒來,情緒遭受過大的波動,車上是沒有救急儀器的,耽誤了後果將不堪設想。”
語畢,那醫生又說道,“當然,若是聿太太你堅決要轉院的話,我們醫院這就辦理轉院手續。”
“不用了!等三天後穩定了再說吧!”
田歆哪裏敢拿田興國冒險?即便知曉留在這醫院裏,接下來很可能會不能安生,卻還是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轉院!
她隻能給蘇塵打電話,蘇塵接電話的速度很快。
電話接通那瞬,田歆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到蘇塵在那邊吼道:“萬俟隴西,你挑食試試看!”
說罷,她這才問道,“甜心兒,找我呀?”
“塵塵,你幹嘛呢?”
“這不是吃早飯嗎?萬俟隴西跟個幼稚鬼一樣,多大的人了還挑食,我這在管教呢!”
蘇塵用了管教兩個字,聽得萬俟隴西喝粥的動作一頓,有些不爽地看了女人一眼。
蘇塵則是捏起小拳頭,朝他揮了揮。
完畢,這才繼續問田歆,“你找我做什麽?”
“沒事,就是無聊找你聊天。”
“那要不我過來找你?田叔出事的事情我都聽隴西說了。”
“不用,你別過來。到時候隴哥那邊沒人看著,萬俟隴華逮到機會,就過來作亂怎麽辦?”
“你想過了,我們現在在墨沛的地盤上,外邊都是墨沛的人在把守,萬俟隴華不敢來的,他就算真的來了,也不可能因為我在,就有所顧忌,他要是顧忌我,也不會出現這麽些破事兒了。”
對於蘇塵來說,萬俟隴華雖然是個潛在的隱患。
可是,躲避也不是辦法。
即便她也很擔心萬俟隴西,卻也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姐妹兒不管。
況且,正如她所說,墨沛的地盤上,萬俟隴華還是不敢的。
否則那天在機場,他也不至於那麽被動,被墨沛一個晚輩啪啪啪打臉!
田歆確實很希望蘇塵來陪她的,但是又不想讓蘇塵為了自己,離開萬俟隴西.
她小聲地說道:“要不,你問問隴哥的意思?”
蘇塵聞言,便笑了。
她扭頭看先萬俟隴西,“喂,甜心兒一個人在田叔那邊,她需要人陪,我過去行不?”
萬俟隴西抬眸,“你問我幹什麽?我何時限製你的自由了?”
“嘁!你少在甜心兒麵前裝,你以前限製得少了?”
“……”
萬俟隴西有些冤,不過也懶得跟蘇塵計較這些。
他低低的勾了勾唇,將麵前的那盤蘇塵自製的醬菜推開,“不讓我吃這個,我就給你半天的假。”
“萬俟隴西,老娘是在跟你商量嗎?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嘖……蘇塵,你現在真的是把女主人的姿態擺的越來越純熟了。”
“滾犢子!”
蘇塵白了他一眼,又好像變了個人似得,笑眯眯地對田歆說話,語氣特別溫柔。
看得萬俟隴西連連搖頭,他咋就娶了個精分的媳婦兒。
蘇塵把萬俟隴西這邊照顧妥當,確認他吃飽喝足,又拉完屎尿後,這才離開。
萬俟隴西在她離開後,又讓人確認她開車走了,這才拿出手機,撥了個號出去。
“龍佐,把我辦公桌抽屜裏那份封了蠟的文件袋給我拿到醫院來。”
“她管著我,你也要違背我的意思?”
“十分鍾,沒送來的話你以後也都不用出現在我麵前了!”
……
因為田興國還住在加護病房的關係,田歆隻能坐在長廊上等。
隻有病人醒過來,她才能得到探視權。
蘇塵來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拿著手機傻乎乎的盯著,蘇塵走到她跟前,她看到麵前那雙大紅色的高跟鞋和漂亮的小腿時,才發硬過來,蘇塵到了。
田歆抬起頭來,對上蘇塵微眯著的眸子。
她拍拍身旁的位置,“這麽快就過來啦?隴哥那邊還好麽?”
“他挺好的,畢竟正值壯年,要是流點血就不行了,我要他有何用?”
“你也就是嘴硬,那天在機場的時候,明明都急哭了。”
蘇塵扁扁嘴,“誰哭了。”
她拒絕討論這個話題,於是問道,“田叔呢?渡過危險期沒?”
“醫生說暫時沒生命危險,但是因為病情還穩定不下來,需要留院觀察,三天後如果沒有反複,就可以轉院。”
“三天啊!黃花菜都涼了。那這幾天可真的得留心,項澤天父子不是善茬。”
“我知道,聿修白跟墨沛去辦事了,我一個人覺得無聊得緊,才把你叫來的,隻是可憐你男人了。”
“他有什麽好可憐的,其實他以為我不知道,我心底清楚得很,他放不下他手頭上的一些要緊的工作,我一走,他鐵定會叫龍佐把工作給他帶過去。”
蘇塵說真話,還指了指長廊那頭,“那兒還有人暗中跟著我呢!”
“隴哥派人監視你?”
“也算不上監視,保護我的安全吧,三個男人,都是好手,龍佐的人,我以前見過。”
“沒辦法,現在特殊時期!”
說到這裏,田歆禁不住苦澀笑笑:“我們倆還真是爛姐爛妹,事兒都堆一起來了。”
“有什麽辦法呢?我們本是低調的好女郎,偏偏有人不讓我們安生。”
“蘇凡呢?她跟萬俟垣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處理?”
“我能怎麽處理?她自打我媽死後,性格上就比較內向,除了跟我和你還有些話能說之外,在外邊幾乎就是個自閉症患者,我也搞不懂,她到底是怎麽跟萬俟垣兌上的。”
田歆歎了口氣,拍拍蘇塵的手,“聯係她了嗎?有話好好說,你這脾氣急的時候,一些傷人的話跟不要錢似得亂蹦,蘇凡她心思重,很多事情都是壓抑在心裏,你得慢慢跟她開導。”
“沒事兒,我相信她不會作出對不起我的事,她跟萬俟垣之間,我雖然暫時還搞不懂她到底打的什麽主意,但是我覺得,她不可能跟他同流合汙。”
田歆點點頭,“我也相信凡凡不會亂來的。”
“甜心兒,其實有時候我真覺得很累,萬俟隴西住院那天晚上,我看著他近乎昏迷的躺在那裏,還緊握著我不撒手,生怕我不見了的樣子,我這兒……真他媽ma的疼!”
蘇塵說到這兒,眉宇裏全都是哀傷。
“我當時甚至有過一個很可怕的念頭,我想去公司把龍氏給賣了,然後拿著錢跟萬俟隴西出國,他有本事有能耐,我又有錢,我們有什麽不能扛過去的?在國外混好了再回來搞死隴家那幫老家夥也不遲。可是,我知道萬俟隴西是不會同意的,龍氏能發展到現在,是他付出了十多年的心血,才洗白成這樣的,要是我真把龍氏二話不說推出去,他就算嘴上不說,心裏也會覺得遺憾!”
“我聽修白提過,從小到大,隴哥最大的心願,就是把隴家漂白,讓江城的人提及隴家,不再是懼色,不再說隴家的人都是混混,是冷血動物,而是用敬佩和豔羨的目光,看待隴家的每一個人。”
“你看,我男人多傻!他一心一意要把那些髒東西洗幹淨,偏偏,那些髒東西自個兒,還一直把髒水往肚子裏吞,讓他想洗,還得花一番功夫,五髒六腑全都翻一次。”
“即便是這樣,這個傻男人的這個情操,也很值得你崇拜一輩子,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