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田歆所料,陶世茹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就答應了當墨沛提議的誘餌。
宋宗的死,對她來說打擊不是一般的大。
田歆隻能尊重陶世茹的決定,畢竟……眼下確實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
否則,所有指向項澤天的證據,都會被他的嫁禍之手,給遮蓋過去。
“那你一定得小心,項澤天跟你做交易的時候,是什麽嘴臉,他背後又會是什麽嘴臉,你應該也早就感受到了。”
“放心。”
“千萬不要被他的任何言語所迷惑,他那人很擅長鼓動人心。”
“宋宗都死了,你覺得我還會被他所煽動?眼下,我最重要的親人就是興國和瑞凱……”
陶世茹看了眼田歆,又接了句,“還有你。”
她淡笑道,“項澤天這般用盡心機,甚至不惜找人要了宋宗的命,他不就是想借我的手,把他那些行徑給掩蓋下去嗎?u盤我都已經給你爸了,即便宋宗的死,我沒有辦法替他應證,起碼在他暗中挪動田氏的這些投資為己用,將天使基金掏空成空殼子,還有逃稅的事,都夠他喝一壺。”
田歆有些震驚於,陶世茹竟然說出自己是她最親近的人這樣的話。
不過,震驚也不過是那幾秒鍾。
陶世茹接下來的話就成功的把田歆的注意力,轉移到了正事上麵去。
她點點頭,“那u盤聿修白已經整理好了很多文件,前幾天他還約了項澤天,談及這件事呢?結果,項澤天那賤人,居然先下手為強,試圖破壞聿家家庭內部的團結。”
“他又耍什麽手段了?”
“他居然找人做了一份假的dna鑒定,來汙蔑修白他母親,把婭樂的dna和項奕浩的做了個假的鑒定,鑒定成親子關係。”
“太缺德了!”
“聿修白自然不相信婭樂不是他的親妹妹了……”
田歆把項澤天父子搞出來的這件事,也跟陶世茹說了下。
陶世茹知道後,整個人都透著惡心和厭惡之色。
她對田歆說道,“你放心吧,我跟項澤天之間,可是牽扯著一條人命,他除非是能讓宋宗活過來,親口告訴我,殺他的人不是項澤天,我才會撤銷對他的恨意。”
語畢,陶世茹又苦笑道:“否則,他想給我洗腦,除非他朝自己心髒開一槍!不,是衝著他的腦門一槍,我可能還會考慮考慮,他跟宋宗的死無關!”
田歆捏了捏她的手,一切關心和擔憂,都在不言中。
陶世茹反過來笑著安慰她,“別擔心,我不會衝動,正如你所說,我還有瑞凱要照顧,我總不能讓他成為無父無母的孤兒。”
田歆總算是鬆了口氣,自從宋宗死後,陶世茹的情緒一直都處於隨時可能會崩潰之中。
就連剛才,她都還很激動的要去找項澤天算賬。
現在得到她的保證,田歆心頭雖然鬆了口氣,卻還是不能百分百的放心。
她若是真的配合著去做引項澤天上鉤的誘餌,還真得按照墨沛說的方式,由他的人在暗中,把陶世茹的安全保證起來。
項澤天恨聿修白,連同萬俟隴西自然也會放著。
墨沛那邊,即便知曉他們有一個大的項目要合作,應該也不至於太過於聯想到他的身上。
更何況,墨沛的行事風格,田歆今天在機場也親自感受到了,項澤天再陰險狡詐,也不敢在一個真正什麽都可以不管不顧,想捏死你就可以捏死你的人麵前囂張。
“在項澤天那邊,你該怎麽表現就怎麽表現,並不是需要你偽裝成跟我們反目的樣子去接近他,那樣會顯得很假,他更不會相信,或許你就這麽把你對他的恨意表現出來,他還會更容易上當。”
田歆如此說道,見陶世茹有些意外,她便解釋,“當誘餌的目的,不是需要你獲得多少的證據,隻需要在和他對峙的期間,讓他親口承認,那些事情都是他做的,那麽做的目的,不過是想逼你交出那些打對他不利的證據!”
“你這麽說我就明白了。”
“世茹,千萬要小心,項澤天那個人喪心病狂起來……他就是個瘋子!”
“不用擔心我,我好歹跟他周旋了這麽多年不是?”
陶世茹曉得很坦然,隻是眉宇間的疲倦,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都少了精氣。
於是,田歆便不再做任何的警醒,讓她回房早些休息了。
田歆回到房間的時候,聿修白已經洗完澡,坐在陽台上的椅子上看資料。
他的側影看起來安靜又沉穩,總能讓田歆在躁動中尋到安寧。
田歆邁步走過去,聿修白抬眸看向她,“陶世茹怎麽說?”
“她沒有意見,我早就料到,她肯定不會拒絕的。”
“嗯,宋宗對她的意義不一樣。”
田歆繞到他的椅子背後,傾身摟住他的脖子,把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
她重重地歎了口氣,“聿修白,我心理挺沉重的。”
“跟我說說。”
他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坐到身旁來。
田歆照做後,剛落座,手心就被他的大掌包裹,溫暖又柔軟。
她頓覺安全感爆棚,抬眼朝聿修白笑了笑。
“我所有的壓力,都來自於,這些事情都是項澤天搞出來的,而他之所以會這樣,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我。”
“你覺得,他是因為喜歡你,才會針對我?針對陶世茹,還在那麽早之前,就算計咱爸?”
“我……”
她當然知道,她沒那麽大的魅力。
可是,後來發生的事情,總歸的有一部分原因在於她的。
田歆扁扁嘴,“你這是在鄙視我的魅力值嘛?”
“我從未懷疑過我媳婦兒的魅力,隻是在項澤天那裏,從一開始引起他仇視的可不是你,而是我們聿家。”
聿修白極少正麵回應,聿家跟項家的恩怨。
其實田歆現在也能差不多理解,無外乎是關於老一輩的恩怨引發下來的。
老一輩的恩怨,又無外乎是樓雪柔和項奕浩之間有過的那段曾經。
或許是關於父母,所以他很少提及。
因此,田歆也極少去問。
而現在他主動談起這件事,田歆就禁不住追問道:“就因為曾經媽跟項奕浩有過一段兒?”
“這隻是導火索,真正的仇恨值累積,還是在於爺爺他們那輩人,創業的時候有過的鬥爭。”
聿修白摸了摸田歆的頭,“那些故事太久遠,跟你講了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我也是前段時間才聽爺爺提及,總之就是那時候做生意嘛,你也知道戰爭年代,剛打完勝仗後,爺爺就率先投身商界,在江城這邊站穩腳跟後,項家的老爺子也跟了過來,他們當初是一個連的,彼此還算認識,爺爺已經在江城站穩,就對他多加照拂……”
“既然如此,那為何還會生恨?”
“有些人的心,是不懂得知足的。”
聿修白看向江城不多見的星空,聲音輕柔娓娓道來,就好像帶著田歆,回到了那個戰亂後,到處都可以挖金,許多人都下海經商的年代。
“爺爺當年的手腕十分強硬,那時候項家老爺子跟在他手底下做事,做對了,得獎賞,做錯了,會被罵,爺爺年輕的時候,氣盛,做生意的成功又讓他有種驕傲,所以說話做事都有些嗆,也就是說,心理承受能力不夠的,跟著爺爺做事會很辛苦,項老爺子就是其中一員。”
“不過,爺爺後來也把他培養起來了,後來奶奶懷上小姑,爺爺老來得子,自然分外上心,就把公司交給做事風格比較謙遜溫和的爸爸……”
見田歆睜大了眼睛,明顯有不相信的情緒在裏麵,他忍不住笑道,“我爸以前年輕的時候,可是真正的儒雅男子,他打小就被奶奶培養得書香氣很嚴重,他現在的嚴厲,完全是因為聿家經曆了兩次巨大的動蕩,磨練出來的。”
“其中一次就是田叔被迫導致聿氏險些破產的八年前,還有一次,便是小姑出生那年,我爸接手公司,那會兒還不叫公司,隻能算是個船運貨倉,專門負責運輸從江城到港外的一些藥品物資的,戰亂後,不管是大陸內地市場還是港外,都需要互相補給物資,所以船運這一行,是非常賺錢的。”
“我大致能猜到,項老爺子趁著爺爺沒有壓陣,他又一直跟著爺爺做事,所以他清楚咱爸是個什麽樣的人,他那些心計和手腕,用上之後就將生意跟客源,占為己用,自己在外邊撬了碼頭是嗎?”
聿修白笑了笑,捏捏田歆肉肉的臉蛋,“我就說我媳婦兒聰明!”
“呃……你都提示到這份兒上了,我再猜不到,我就是蠢!”
“其實你有時候也挺蠢的。”
“什麽……?”
“沒什麽,反正那次我們聿氏船運被整得很慘,我爸隻好關掉貨倉,從港外得到的消息,轉投房地產!戰亂後,大家都需要重建家園,那幾年,房地產起來得非常快。”
“那也算是因禍得福,轉折!”
“中間經曆的曲折就別提了,我爸跟我媽的相親,其實在我媽跟項奕浩認識之前,就已經有長輩在給他們張羅,隻是因為我媽那會兒因為戰亂,被送到了海外避難,順便留學,所以一直沒回來,項老爺子心機重,便將項奕浩送到我媽所在的地方,項奕浩故意接近,我媽自然就淪陷了。”
聿修白聳聳肩,“回頭,我給你幾張項奕浩年輕時候的照片給你看看,確實屬於那種一眼看去,就很容易得到女孩子青睞的類型,而我爸,雖然知書達理又儒雅,但是他太斯文,太悶了。”
田歆嘟了嘟嘴,“原來媽喜歡badboy這一款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