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則有康熙隨後下達的倡導寡婦改嫁的聖旨,但孔氏以一個再嫁的身份,嫁入皇室為皇子嫡福晉,依然是作為大清的第一人。許多年後,已生下二子的孔氏,依然有那置身於夢中的感覺。
如今的孔氏,被人環繞恭喜,那樣含酸帶醋的話,亦不絕於耳,可於孔氏,她更想見的是那個與她認真地說過,他會娶她為嫡福晉的男子。他說的,都做到了。
紫禁城上清宮中,聶小鳳與流舞同時進宮問起此事,饒是聶小鳳這等離經叛道之人,也對豐恒娶這樣的媳婦深表有異。
“阿恒長像俊美,性格敦厚,生財有道,又貴為皇子,那孔氏雖守的是望門寡,可這樣的女子,哪裏配得起阿恒,阿離怎麽會促成這門親事。”聶小鳳出言,多得不讚同。豐離正擺著棋盤,對麵坐著的是那位容大小姐容平,容平請查父母之案,豐離隔日便與康熙提起,對比讓豐恒娶個寡婦為福晉,隻是查案當真是再小不過的事兒。
這般豐離擔心容平一個姑娘家的,身邊並沒有真正得力的人,暗的算計人不成,眼見事情敗露,狗急跳牆弄個意外讓人死了一了百了,也並非不能的事兒。是以豐離便讓容平在上清宮住下,案子要查,活著的人也應當要好好的才是嘛。
容平這麽一住,豐離更是發覺,這姑娘是個真正聰明的人,不說她長袖善舞,隻她在短短的幾日竟然擦清了豐離的喜好。卻又不動聲色,豐離便是覺得十分難得。
當然,豐離也從容平的舉動中發覺。容平應當是重生而來的人,容平在不經意中說到漕運改革,這樣的方案,還是豐離剛與康熙商議拍定不久,那份方案還擺在書房裏,豐離當然不會以為容平有那麽大的本事能進了她的書房,看到那份方案。那麽,唯一的解釋隻有,容平已經經曆過了那樣的事兒。為此,才會知道即將發生的事兒。豐離這才明白,為何在看到容平時,會有想要幫助她的**。顯然還是清緣空間殘留的尾巴要她好好地收拾。容平或就是小二吸取了氣運的主人之一。
想想容平提出徹查父母之死。或許對容平而言,那有千難萬難,但對豐離或是康熙,這真算不上什麽事兒,直接下令大理寺與刑部開棺驗屍,詔那容平所說的證人上堂,快狠準,兩下配合。不管是大理寺還是刑部,都不算是第一回辦這事兒。尤其這還是皇貴妃跟康熙開口讓辦的,這當然更快了。
隻是五天,驗屍查出,容平雙親確實是中毒而亡,昔日伺候容平雙親的貼身之人指證容平的叔父為奪爵位,毒殺兄長嫂子,又有其叔父身邊的人反水,最後,證據確鑿,大理寺與刑部結詞上奏,康熙叛謀人性命者斬立決,鎮國公的爵位,因容平是獨女,容平自請將爵位歸還,康熙允之,隨後下旨賜了容平不少好物,直讚容平孝順有嘉,實乃女子中的典範,當重賞。此為後話!
現下的容平呢,還是老老實實地陪著豐離下棋,對於聶小鳳她們的話,雖然不明白豐離為何不避著她說,但她也當作自己是聾的聽不見。
“阿恒喜歡她!”豐離落了一子,很是隨意,容平的棋藝算是不錯呢,勉強也能作個對手。
“阿恒喜歡,阿恒喜歡難道就沒法子讓他不喜歡了嗎?不是說孔氏不好,隻這名聲,說了出去阿恒娶個二嫁的,這得多少人在背後笑話啊!”作為親姐姐的流舞,那說話更是直接,這件事兒她心裏氣悶得很,在她看來,豐恒值得更好的姑娘,而不是這麽一個二嫁的女人。
豐離搖了搖頭,“旁人愛說什麽我們攔得住?隻過好我們的日子,快快活活的就夠了。往日裏有多少人背地裏罵我紅顏禍水,我真要什麽都聽旁人的,我隻怕是早就給氣死了。”
“你盡一堆歪理,阿恒是年紀小,不懂事兒,或是被人蠱惑了,我們這些當長輩的,哪能由著他。”流舞瞪大眼睛跟著豐離提意見,說來說去,一個總結,那就是非常的不滿豐恒娶孔氏這事兒。
“阿恒喜歡,什麽二嫁不二嫁的又何妨呢,我瞧著孔氏的人品還是不錯。姐姐們摸著良心說,孔氏除了是二嫁這點,其他的可有讓你們看不順眼的?”豐離很是悠哉地直指核心。
流舞跟聶小鳳同時可都是查過一回孔氏的人,豐離這話說得,還真是那麽一回事兒。豐離再接再厲地道:“再者,賜婚的旨意已下,阿恒娶孔氏,也是為天下作表率的,連皇家都能接受二嫁的女人做兒媳婦,往後那些寡婦再嫁,豈不容易了許多。這可是造福天下女人的好事兒。”
饒是容平再想裝聾子,聽到豐離這話,手中的棋子還落差了一子,前世,她親眼見過的,誠如豐離所預料的,因著有皇家都願娶二嫁之女,是以那些再嫁的寡婦,都能在很大的程度上得到優待。當然,最重要的是,經此一事兒,強製守節不許寡婦再嫁的事兒,少了許多。她曾聽很多夫人一起誇讚過,這樣造福天下女子的事兒,皇貴妃做得功德無量啊!
豐離瞧著容平因她這話還落錯了子,微微一笑,越發的確定,這容平定然是活過一世的人。但對於未來發生的事兒,豐離沒有想要追究的意思,她一個活在幾百年後的人,對於曆史的發展進程也算有所了解,可現在的大清啊,早已不是她在史書上讀到過的大清。
“你就會幫旁人著想!”流舞嗔怪,豐離隻覺得冤枉,她隻是想要她兒子能娶到他想娶的人,為了堵住那滿朝百官跟天下讀書人的嘴,這才想出了這麽一個法子。哪裏幫旁人著想了。
當然,這話豐離是不會說出口的。就這麽靜靜地默許吧。
“阿恒這為了娶到孔氏,也算是費盡心思了。將來定也是個娶了媳婦忘了娘的人。”已經早就升級成了婆婆,也當了祖母的流舞,實在看不得豐離這悠閑的樣兒,狠狠地給一提醒。
豐離一腦門黑線,依然風輕雲淡地應了一聲,“哦!”
流舞:……直盯著豐離,隻想瞧瞧能不能盯破豐離那腦袋。看看她到底是怎麽想的。
還是長寧跟永安兩個跑了回來給豐離救離了苦海,永安是個嘴甜,一見著聶小鳳跟流舞那叫一個歡喜啊。好話不要錢的往外拋,直哄得聶小鳳跟流舞樂嗬個不停,也就不跟她額娘計較她哥婚事的事兒了。
倒是長寧進了屋問了好,就到豐離的跟前。由著豐離喂著她喝茶。隻看著永安怎麽跟姨母們逗趣,對於大家夥都更喜歡永安,長寧是半點妒忌的心都沒有。
很快的康熙要回上清宮的消息由李德全來傳達,聶小鳳跟流舞都恨不得把永安帶回家了去,可這不是她們家的,想跟皇帝搶閨女,這也隻能想想。兩人相伴,一同出了宮。
豐離也念著容平陪了她半日。讓她退下休息去,有兩個女兒在。想下棋也難,豐離丟開了棋子。
“額娘,哥哥是不是要娶嫂子了?”送走了喜歡她到不行的姨母們,永安也想起了正事兒,湊近豐離那端嘀咕地問。豐離掃了她一眼,再看長寧也瞪著眼睛看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嗯,是有這麽一回事兒。”豐離並不想跟兩個小女兒說起那婚姻大事,她們還不懂,何必拿這些大人的事兒,汙了她們的耳朵呢。
“可是他們都說,哥哥選的嫂子,配不上哥哥呢。還說阿瑪跟額娘都是昏了頭了才會答應這門親事。”永安板著一張小臉如是地說。
“這些話,你是打哪裏聽來的?”豐離可不認為永安身邊的奴才敢對永安說這樣的話,那就是她們出去的時候,聽到外人說的。皺了皺眉頭,看來這宮裏啊,又讓好好地清理清理了。
永安也照實地回答,“這是我跟姐姐回來的時候,在禦花園裏聽到的。我跟姐姐聽到他們說話,就躲在假山後頭,他們說了好多話呢,不過永安沒有全記下。”
說到這裏,永安有些小愧疚,要是全能記下來就好了,她就可以都跟額娘說。豐離看出了永安的沮喪,摸了摸她的腦袋,“沒事兒,這些話,原不該讓你們聽著的,沒記下更好。旁人說的話,聽聽就算了,剛剛說什麽嫂子配不上哥哥的話,切不可在你們哥哥麵前提起。你哥哥歡喜你們的嫂子,同樣也歡喜你們。若是聽到你們說這樣的話,得有多傷心啊。寧兒跟安兒都不希望哥哥傷心的對不對?”
“可是,額娘,哥哥娶了嫂子後,會不會不喜歡我跟姐姐了?”永安扣著手指,不安地問。比起四哥跟十三哥來,永安最最喜歡的,還是豐恒這個同父同母的哥哥,血緣上的天然親近是一回事兒,豐恒也比四哥跟十三哥更懂永安的心。
真是人小鬼大啊!豐離聽到永安的話,心中暗歎,不過豐離嘴上還是安慰道:“怎麽會呢。哥哥那麽喜歡你們,娶了嫂子後,應該是多一個跟哥哥一樣疼愛你們的人才是,你們不喜歡嗎?”
“是這樣嗎?”永安有些不確定地問。
“當然,就像安兒喜歡哥哥,哥哥也喜歡安兒,同樣也會喜歡安兒喜歡的人。所以啊,安兒也要喜歡將來的嫂子,知道嗎?”豐離點了永安的鼻子,如是地叮囑。永安點了點頭,一旁一直安靜的長寧突然開口道:“他們說,嫂子很會畫畫,我可以跟她學畫畫嗎?”
豐離道:“這個寧兒可以讓哥哥去問問,或者寧兒不急,也可以等嫂子進了門了,寧兒親自問她。”
長寧聽著點點頭,表示已經明白了。這會兒康熙跟豐恒也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永安歡快無比地衝著康熙跟豐恒打招呼,“阿瑪,哥哥!”
話鋒一轉,衝著豐恒擠眉弄眼地道:“哥哥,恭喜恭喜哦!”
這麽小大人的樣兒,直接逗樂了康熙跟豐恒,康熙將永安抱起,拋著永安玩,“知道恭喜你哥哥,可是懂理你哥哥娶嫂子是做什麽的?”
永安自小就喜歡這樣拋著玩的動作,樂得嗬嗬地直笑,聽到康熙這麽一問,立刻朗聲地回答,“當然知道。額娘說,哥哥娶了嫂子,就是多了一個人疼我跟姐姐。”
豐恒一聽,看向豐離,豐離溫和地笑著,康熙卻拉長音調地應了一聲,目光掠過豐離,這是為了讓孔氏將來的日子好過些,這已經幫著豐恒哄妹子,等著將來永安也能當孔氏靠山?
豐離讀懂了康熙的眼神,輕咳了一聲道:“娶進門來的媳婦,要是不對小姑子好的,要來何用?”
額,這話聽得很是悅耳,康熙也是同意,長寧跟永安打出生,那是他的掌上明珠,除了豐離,她們可是半句話都沒挨過,作為她們親哥哥嫂子的孔氏,要是敢對她們不好,哼哼,別管什麽孔子後人,康熙絕對能把人給弄死。
這樣的信息,豐離接收到了,豐恒連猜帶蒙了,也算是明白。康熙呢,很是怕小閨女被人欺負的呢,拉過長寧又是一番叮囑,“不管去了哪裏,若是有人對你們不敬,不恭的,隻管告訴阿瑪,萬不可被人欺負了去還不說話,記下了嗎?”
這樣的話,幾乎隔個一兩日的,康熙就要叮囑一番,長寧跟永安都能倒背如流了。可是呢,這是康熙對她們的關心,姐妹倆都是領情的人,同時朗聲地答應:“記下了!”
“乖!”康熙對這兩張一模一樣的小臉,滿得崇拜崇敬的目光,讓他那顆已越發冷硬的心,總還是覺有一些溫暖的。再次看向豐離,豐離也一直凝視著他,兩人的目光相交,情意相通。
倒是豐恒這會兒滿腦子都是孔氏,康熙與豐離越發地恩愛,他可要快些地把媳婦娶進門才是,若不然,對比還有伴的兩個妹妹,他孤家寡人一個的,很是可憐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