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出五日,宮中傳遍的消息,懿貴妃以多年無所出,懇求康熙抱以一子養於膝下,此人選,正是已滿十歲的四阿哥胤禛!
這消息自傳出之後,各宮都炸了鍋,誰不知道懿貴妃雖是多年無子,卻一心想要自己生一個,怎麽會突然說要抱養呢,莫不是,懿貴妃當真不可能再生?若是如此,那可真是好消息啊!但對懿貴妃抱養四阿哥一事,眾皆迷惑,為什麽會是四阿哥呢?即要抱養的,當然是打小養的最佳,四阿哥已是十歲,雖說打小跟德妃不甚親近,但他已知生母是誰,哪怕抱了過去,也要養不熟啊。
懿貴妃,這究竟是打的什麽主意?
“主子,為什麽,懿貴妃要抱養四阿哥呢?”餘慶在聽聞正如豐離所料,懿貴妃當真跟康熙提出了要抱養四阿哥,問出了心頭的疑惑。
豐離正練著字,一邊揮筆如灑,一邊答道:“因為,懿貴妃所求甚多!”
餘慶更迷惑了,豐離沒再說話,懿貴妃即是穿越而來的,在那信息爆發的年代,少有不知道,康熙之後的雍正帝,可不就是愛新覺羅·胤禛。懿貴妃這打的如意算盤呐,一目了然,不就是想著,母憑子貴,真若養了四阿哥,將來四阿哥登基,她就是太後。
“主子,四阿哥跟十阿哥求見!”
豐離練字的動作一頓,墨汁滴落在紙上,這幅字是毀了。豐離放了筆,“讓他們進來。”
“皇貴妃娘娘!”十阿哥一蹦一跳地進來,冷麵的四阿哥跟在後麵。打從四阿哥胤禛為了救十阿哥折了手後,十阿哥便跟在了四阿哥胤禛的身後,平日裏上課,四阿哥胤禛常給他補習,又不時地上豐離那兒開個小灶,成績當然不可能再在倒數。
“今兒個下課的挺好?”十阿哥一來,幾個已經熟悉了他的丫頭立刻端上了他最愛的點心,十阿哥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嗯嗯,今兒個師傅有事,放我們早下課了。”
大眼睛轉了豐離這書房一圈,雖說他們已是上清宮的常客,可這書房,他們還是第一次進哎,瞧著豐離那六個排放整齊的書架,十阿哥感歎一句,“皇貴妃,你好多的書啊!都什麽類型的?”
“過去瞧瞧不就知道了。”豐離並不直接給他解釋,隻引著他自己過去看,十阿哥立刻搖了腦袋,“算了吧,我一看書就頭疼,你還那麽多,不看不看。”
豐離並不強迫,倒是四阿哥胤禛看了看,道:“皇貴妃,我可以看看嗎?”
“可,若看到感興趣的,拿回去看也無妨,不過,可不能損壞了!”豐離是愛書之人,這屋裏六個書架上的書,其實尚有達她所看的三分之一。
“多謝皇貴妃。”四阿哥走了過去,瞧著書架上分得甚是細致,史書、遊記、農物、天文、四書五經、古曲……竟是囊括百家,而且,這一看雖說隻有六個書架,卻放著上千本書。
“四阿哥如今學什麽了?”豐離瞧著四阿哥轉在書架前許久,卻一直沒有拿書,可見有些無從下手,便出言問來。四阿哥道:“四書已經學完了,現下開始學《春秋》。”
“如此,不妨先瞧瞧司馬遷所著的《史記》·本紀,若有哪裏看不明白的,可問我!”豐離說來,四阿哥卻是驚歎地看向豐離,豐離笑道:“怎麽,怕我學藝不精,教不到你?”
“我,我並無此意!”四阿哥急忙的解釋,依豐離所指的取了其中一本拿下,先是大致翻閱了一下,突然地問道:“娘娘可是聽說了宮中傳聞?”
四阿哥問得小心,偷偷拿眼看了豐離,不想被豐離捉了個正著,四阿哥有些不自在地低下頭,隱隱可見他兩隻耳朵泛紅。豐離一愣,卻是笑了,禁不住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什麽傳聞?莫不是四阿哥不解風情,倒讓大阿哥一嚐美人在懷,溫香暖玉的滋味?”
這下,四阿哥舌頭都打結了,“我,我不是,男女七歲不同席……”
“嗬嗬,你這般做,卻是真好的。若非你躲得快,你可知自個的下場?”豐離瞧著四阿哥羞憤欲解釋的樣兒,這麽難得的人呐,她並不希望將來他變得和其他人一般的麵目可憎。
四阿哥看著豐離嚴sù的樣子,從來沒有人這樣跟他說這些話,他做的事,不會有人說好與不好。“我知道,如果我不懂回避,便要落得一個小小年紀好女色的名聲,如佟佳氏那般沒有規矩的人,真要娶了她,亦要家宅不寧!”
要不說古人早熟呢,這一下子就想到家宅不寧了。豐離一笑,“你能自己明白,那是再好不過。永遠不要小瞧了女人,古話說,爺挫挫一個,奶挫挫一窩,若是娶妻不賢,是要禍及三代的。別人用心的女人,更是要不得,隻因這樣的人,總會為了些自以為很重要的原因而害你,還有你的妻兒。”
想到四阿哥將來正是因為後宅不寧,是以子嗣不豐,讓乾隆那好大喜功的人做了繼承人,以此而埋下了後續的悲劇伏筆。“莫以為隻有在戰場上才需要兵法,後宅裏的女人們,三十六計,她們用得不比你們男人上戰場的時候少。就說懿貴妃要抱養你一事,你覺得,懿貴妃可能達成?”
“皇貴妃,我不願意?”四阿哥正色而道。
“你覺得若是你皇阿瑪答應了懿貴妃,你不願意,能對事情有何改變嗎?”豐離犀利地指出,四阿哥啞然,頹廢地低下了頭,“若是皇阿瑪答應了,不管我願與不願,都得去景仁宮。”
豐離道:“剛剛我的問題,你還沒回答,你覺得,抱養你一事,懿貴妃能達成嗎?”
四阿哥不明,豐離為什麽如此一問,“宮中已傳遍了消息,若是沒有皇阿瑪的默許,如何可能。皇阿瑪既已默許了懿貴妃將這則消息傳出,至少,此事有一半的已成。”
“那,你可曾想過,為什麽皇上會默許懿貴妃在事情未定之際,將消息傳遍**?懿貴妃在其中,難道毫不出力就能達成的?”豐離掃了一眼已經放下點心,專心聽著她說話的十阿哥。
“皇貴妃剛剛說過,後宅裏的女人們,三十六計,她們用得不比我們上戰場的時候少,懿貴妃用了什麽計?”四阿哥胤禛被豐離說得靜下了心,順著豐離的話開始思考。
“想知道懿貴妃用了何計,可以試著站在她的立場想。她與你皇阿瑪青梅竹馬一同長大,是你皇阿瑪嫡親的表妹,入宮多年,一直幫著你皇阿瑪打理**,可謂勞苦功高。她多年無所出,以多年的不易及親情要求你皇阿瑪,你皇阿瑪並不能拒絕,這第一招,就是哀兵之計。從你皇阿瑪並不攔著她把消息傳了出來,可見是有用!”豐離娓娓而道。
四阿哥與十阿哥俱點了點頭,四阿哥道:“那,這事兒已經定了嗎?”
“自然是沒定,你皇阿瑪雖是不能拒絕,但他亦不能答應,若不然,今日也不會消息傳遍了**,聖旨卻未下。你說,接下來**會是誰出手,攔著不讓懿貴妃抱養你?”
“會,會有人出手嗎?”這提問的,是十阿哥,他撓著腦袋,想啊想啊!
豐離沒有作聲,四阿哥胤禛卻陷入了沉思。豐離帶著蠱惑的聲音提醒著他,“很明顯你皇阿瑪並不願意將你交給懿貴妃撫養,所以,在懿貴妃自作聰明把消息散播出去的時候,並沒有攔著。**裏的事兒,向來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居於妃位之上的幾個,除了身在局中的懿貴妃,透過這個消息都猜出了你你皇阿瑪的心思,瞧著吧,你額娘德妃就要反擊了。”
“主子,景仁宮傳來消息,德妃帶著十四阿哥前去控望懿貴妃,懿貴妃在抱著十四阿哥時,指甲刮破了十四阿哥的臉!”餘慶拿著這頭號消息跑了進來,豐離笑出聲來,“妙妙妙,懿貴妃連抱著十四阿哥都能用指甲刮了十四阿哥的臉,可見不是一個會照顧阿哥的人。雖說你如今不小了,不過,連個周歲的孩子都照看不好,似你這般大的阿哥,事兒可比周歲的孩子要多。而且你額娘辛苦把你養得那麽大,將你交由旁人抱養,那不是挖你額娘的心嗎?德妃可是去慈寧宮了?”
豐離揶揄完了四阿哥,後又一問,餘慶點著頭道:“主子真是料事如神,德妃娘娘正抱著十四阿哥在慈寧宮哭訴呢,內容就跟豐離前麵說的一樣!”
四阿哥和十阿哥聽得卻是完全呆住了,豐離道:“你放心吧,此事已是塵埃落定,懿貴妃的算盤,在你皇阿瑪的不答應,你額娘的聰明,還有太皇太後的配合下,全數落空。你以前是誰養的,將來也還是誰的兒子!”
“嗯嗯,太皇太後已經下了懿旨,懿貴妃抱養四阿哥一事,純屬子虛烏有,任何人不得再私傳此事,違者杖責處置!”餘慶對豐離的料事如神,已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瞧瞧,這就是**的爭鬥,可不比戰場上的廝殺更讓人費盡心思吧?”豐離衝著四阿哥胤禛一笑,瞥了十阿哥一眼,“以後啊,永遠別小瞧了你的枕邊人,妻子也好,小妾也罷,各有各的心思,若旁人了解你的心思,你卻對她們所求不知,吃虧的,可是你們自己。”
“皇貴妃教導,胤禛銘記於心!”四阿哥胤禛抱拳而說。
“胤俄也銘記於心!”小胖子有樣學樣兒,湊熱鬧地跟著四阿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