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談話很是小聲,所以沒人聽見,宴會正常舉行著。
秦淮的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精神狀態極佳,畢竟是練武之人,多少年風風雨雨磕磕絆絆都過去了,泗水關那件事又算的了什麽呢。
他已經想清楚了,要接受現實,重整旗鼓,奪回泗水關!
秦淮看向大帳中的每一個人,尤其是看了看淩楓所在的方向,說道:“此戰,新兵營損失慘重,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遭到敵人猛烈攻擊,他們能擊退反賊,功不可沒。”
“黃將軍,你作為此戰的主將,就沒有什麽要說的嗎?”秦淮在這時看向黃傕義,眼神中似乎有不善之光。
黃傕義聞言,當即起身:“末將疏於防範,致使我軍損傷慘重,望太師責罰。”
“你當然該罰!”秦淮道:“敵人才來了區區三萬,而你能調動除了後營以外的所有兵馬,即十七萬人當然,仗是打贏了,可你損失了你自己說,你損失了多少!”最後的話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可見有多麽生氣。
黃傕義也被嚇了一跳,唯唯諾諾道:“六六萬。”
當說出這個數字時,淩楓神色震驚,天啊,死了六萬人,這是打仗還是自殺?
說實話,他原以為黃傕義手下兵多,肯定損傷不會超過一萬的,可沒想到,數字這麽嚇人,這仗是怎麽打的?
隻見秦淮怒吼了起來:“六萬!就這麽小小的一戰,你就損失了六萬,那以後的仗還怎麽打?”
“太師,我。”
“站到一邊去。”
“諾。”
黃傕義老臉一紅,退至淩楓身後。
這是他第一次受罰,而且還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感覺得到,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在看他的笑話,真是顏麵盡失。
秦淮頓了頓,繼續道:“這一戰表現最好的,就是後營,尤其是淩楓的精銳營,表現最為出色!”
說到這裏,他看向其他人,問道:“你們知道龐毅軍中最精銳的部隊叫什麽嗎?”
“好像聽說叫什麽虎賁軍。”
有人道。
秦淮道:“不錯,就是虎賁軍!”
“此次襲擊後營的,除了五千普通鐵騎以外,還有五千精銳虎賁軍,由敵軍上將陳放率領,而淩楓,麾下隻有五千人;諸位可以想象一下,五千人在保護糧草不被燒毀的情況下,與一萬敵人展開殊死搏鬥,那將是一個什麽樣的情形?”
淩楓起身,謙虛道:“那都是末將該做的,太師言重了。”
當他起身的這一刻,人們的眼球瞬間從黃傕義身上轉移了過來,有嫉妒、有佩服、有憎恨等等;其實劉海也很想站出來的,他想告訴大家,陳放是他打跑的,可一想到周猛的事,他的底氣又瞬間沒了,隻能忍氣吞聲,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有時候沉默是金,秦淮既然沒有提劉海的事,則是說明他不想提,既如此,劉海又何必討罵。
而這些秦淮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淩楓身上,隻見他微笑道:“淩將軍,我聽斥候們回報,說陳放在攻擊你的大營時遭到了你的伏擊,有這回事嗎?”
“哦太師,是這樣的,末將這幾日一直在演練伏擊,沒想到練著練著敵人就來了,這都要托太師的鴻福啊。”
淩楓笑道。
這就是淩楓的高明之處了,明明立了功,卻又不說出來,甚至是否認自己的功勞,看似有點傻,其實乃大智!
秦淮是何等人啊?縱橫半生的老狐狸,豈會連戰況都搞不清楚,那還開什麽會。
淩楓知道,這個會議之所以這麽晚開,秦淮一定是了解戰況去了。所以,對昨晚發生的事,秦淮一定是了如指掌,說與不說都是一樣的。
果然,當淩楓一說完,秦淮便是笑了起來。
“嗬嗬,托我的洪福?我可沒那麽多鴻福給你托,這都是你自己的功勞,不用謙虛。”
秦淮拿起了一份卷宗,將其打開後,看向眾人念道:“對於昨晚的戰鬥,本太師做出以下獎懲。”
“大將軍黃傕義,帶兵不利,致使我軍將士損失大部,雖有功,但不足以抵其過,降三級留用,罰俸一年!”
“精銳營淩楓,雖屬黃將軍管轄,但昨晚一戰,保住了我六十萬大軍的糧草,功勞甚大,本太師特升任他為‘參議將軍’,調入中軍聽用。”
參議將軍?
所有人都在這時皺起了眉頭,這是個什麽職銜?
“稟太師,我征北軍中無此官職啊。”有個將領說道。
秦淮放下了卷宗,道:“以前是沒有,但從現在起就有了,此官職直屬中軍管轄,隻有本太師能調遣,允許擴軍至兩萬,參謀軍事。”
“諸位有什麽異議?”
淩楓臉上不喜不悲,但他心裏卻掀起了驚濤駭浪,就秦淮剛才所說的那個官職,其重要性簡直超過了六十萬大軍中所有的普通將軍,而且能左右秦淮的軍事決議,文官、武將全被他一個人當了。
說是軍師也行,說是秦淮的親兵護衛將軍也行,而且手上還有兩萬人的部隊,隻有秦淮才能調動。這豈不就是說,以後沒人能管淩楓了。
“太師,這個獎勵是不是太豐厚了一點,淩楓雖然有功勞,也不至於給他這麽大權利吧?”
說話的人名叫薑林,就是前些日子死去的薑雲的哥哥。
他此時任然擔當先鋒重任。
此話一說完,大帳中很多將領都隨聲附和,誰也不願意看到原本職位和他們相等或者還不如他們的人,一下子爬到他們頭上,這已經觸碰了到他們的底線,尤其是新兵營將領,反對聲一片。
淩楓看了看四周,神色平靜道:“稟太師,經此一戰,末將手下士兵損失殆盡,恐無法升任此官職,而此官職又如此重要,還望太師另擇賢能;至於獎賞,完全沒有必要,這都是末將應該做的,多少將士戰死沙場都無功,我何以受獎?”
“說得好。”
秦淮自語了一句,但他沒有理會淩楓,而是將目光投向薑林,道:“薑將軍,升任淩楓為參議將軍這件事,其實我早就想說了。”
“蔣義元攻下泗水關,所有人都以為是守將大意,但殊不知其根本原因出在蔣義元身上,他布下了個大局,以十萬大軍的生死為誘餌,引誘魏寧等人上當,不要說魏寧了,隻怕我去了,也得上當。”
“而這條計謀誰都沒有看出來,唯有淩楓,他在泗水關被攻陷的前一天,來向我戳穿此計謀,可見他能力不凡,見識卓越,擔任軍師一職不為過吧?你們能做到嗎?”
“而昨晚的事,更讓我見識到,他不但有謀,而且還有勇,你們說,這參議將軍一職,舍他其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