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詭異曦晨
蘇淨揚與黃語鶯正聊的開心,突見前麵的人如見鬼一般,茫然住口往前疑看。
“真哥,你怎麽呢?”不看則矣,蘇淨揚這一看頓嚇的從石椅上站起身,緊急走到他身邊按住他戰粟手臂。“真哥,發生了什麽事了嗎?”
“沒……沒有,沒有。”唐耀那句要把婷兒的頭顱送給他,那一顆躺在竹籃內猙獰血顱,那三顆藏於鍋內的生蟲的腐爛頭顱,一幕幕從頭腦裏完整清析掠過。
“我……我有點不舒服,你們聊。”很是歉然對黃語鶯抱拳深鞠一躬,臉色白蠟如屍,心底發毛往閣門大步跑去。
“夫君……”不是很明白為什麽他突然這般驚嚇,蘇婷婷自已也嚇壞了,急急對黃語鶯福身道:“煩請二哥陪陪語鶯。”
“婷婷快去吧。”雖然不知這個蘇姑爺怎麽呢?但語鶯知事必定不會太小,能讓這個渾身是膽的男人嚇的冷汗涔涔、發抖戰粟,足知事情可大可小。
蘇淨揚是一腦霧水,側首眺看一前一後出閣的兩人,想不通的晃了晃腦袋,趕緊邀請道:“黃小姐請坐。”
“蘇公子勿須如此。”主人都不在了,黃語鶯很識相福身道:“天色不早,語鶯怕侍衛們久等,也該離去了。”
抬首睇看已換上的夜幕,蘇淨揚也不便挽留,抱拳鞠躬歉道:“妹妹與妹婿無禮,還且黃小姐勿怪。”
“蘇公子言重了。”端莊溫雅再福道:“貿然前來,語鶯多謝婷婷盛情款待。還請蘇公子代我向婷婷與林公子至歉,他日且請諸位到府上敘坐。”
“黃小姐請……”
“有勞蘇公子。”挺起身子,黃語鶯一派溫馴莊端,目不斜視,行不搖裙,端莊又優雅地拾步下亭,緩踱蓮步出了挽花閣。
轉過回廊,穿過西跨院的小門,阿真奔到南院水湖邊,傾成一攤軟泥癱倒於湖畔邊,癱倚在柏樹下。
六月伏天裏,心中卻如寒冬一般,冷的他受不了的抱緊自已,凝眺身邊點水楊柳與瀾瀾水銀,淒然無助的俊臉上鑲嵌無數落寞寂寥,尋找不到前方歸路,處在矛盾裏的一顆心不知該何去何從。
跟著腳步前來到湖畔邊,蘇婷婷眺望那個宛如找不到家迷路孩子般的夫君,一股莫名的哀傷讓她止步,不敢隨意打擾到他。
無言中,痛苦青淚緩慢順著臉頰溢流,阿真喉嚨哽咽,目不轉睛凝跳皺波碧湖,好一會兒才開口對十步遠的妻子謝道:“婷兒,謝謝你。”
“夫君……”心頭亦樣難受,蘇婷婷喉嚨緊縮,不知發生什麽事,也不知該如何勸解,唯有默默跟著他流淚。
抱著自已縮靠於柏樹,阿真把無力白臉埋在雙膝下,歉然哽咽道:“婷兒,讓夫君靜一靜好嗎?”
“嗯。”深情凝看無助蒼涼的夫君,蘇婷婷善解人意輕輕點頭,抬手輕拭掉眼角淚漬,不敢打擾到他,轉身走出院門口,不知該如何的隔門陪伴著他,耐心等待她那意氣風發的夫君歸來。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風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盈盈暗香去。眾裏尋她千百度,驀然然回首,那人卻在……”
含著淚漬,回想與翩君相遇於城北,私訂終身於城東。他可愛動人、淳樸憨厚的小翩兒已不知去向。從何時起?他的小翩兒竟是滿手血腥、殺人如吃飯。
“夫君……”
靜佇於檜樹下,蘇婷婷雙眼溢淚地眺看院門,不敢隨意移步地聆聽著從裏麵傳來的嚎啕大哭,不知該怎麽辦的捂著心兒靜守著。
黝黑的南院內輕風揚揚,下垂楊柳虐皺一池幽泉,在牙月折射下的漾漾水銀,粼粼幽幽與撩遠的繁星相互輝映。
“朝避猛虎,夕避長蛇。磨牙吮血,殺人如麻。錦城雖雲樂,不如早還家!”抱坐於湖畔邊的男人情緒極不穩定,崩潰地捶打著萋萋茵地,吮淚痛哭。
“為什麽要殺人?為什麽能這般的無動於衷?有一身武功應該要保護弱小才對,卻反過來殘殺弱小,為一已私欲殺人還砍下其頭顱,為完成任務且把頭顱隨身攜帶……”
“縱然就是三十二歲又怎麽樣?我根本不會去在意!縱然就是一貧如洗又如何?我半點都不會嫌棄你。可你這般手段殘忍,縱然就是富可敵國,叫我如何敢和你在一起?冷血到這般,誰知道哪一天脾氣上來,會割下誰的腦袋?明知到時會悔恨,縱然現在再愛又怎麽樣?不如早早結束,彼此變為陌路。”
一聲聲呼天搶地的血淚從哽咽男人淚嘴逸出,阿真哀悼已逝的愛情,淒慘裏不停捶打茵地,巨大的喉嚨悲切這段剛開始就結束的初戀。
在黑幽幽的湖畔遠處,一道小巧身影淩空無息飛蹲在一株蒼翠的柏樹幹上。任務完成後,入夜便讓龍叔把頭顱送回山莊的翩君,心急如焚夜闖蘇府,不敢驚動院外的蘇婷婷,繞道後門,剛來便聽到心愛男人哽咽號泣。
“阿真哥哥……”淚眸凝眺十步遠的心愛男人一邊哀痛欲絕地大哭,一邊聲嘶力竭地大叫,一邊泄憤似的握拳拚命捶打茵地。翩君心痛的無法言語,默默看著他嘶吼,不知該怎麽辦地陪他流淚,聚滿淚漬的雙眸流露出的哀痛叫人悲絕。
良久。
久到繁星消隱,久到皓月沉沉西墜,久到天曦漸漸露出白色肚皮。抽泣哽咽的男人哭累了,心碎了,沉沉的縮趴於萋萋綠地沉沉睡著了。
陪著她哭了整整一夜的兩人女人臉容蒼白,一人蹲於樹幹,另一人則立於門外,隨著晨曦泛白,依然不肯就這樣離去。
“哎……”一聲蒼老重歎,突然在寧靜世界裏響起。“婷兒一夜未睡,得先去歇息為妥。”
“呃?”蘇婷婷蒼白的小臉蠟如溺屍,突聞太老的聲音,錯愕地轉頭徐向園中看去,訝見負手的太老領著內外總管與大批護院向她徐緩步來。
趕緊擦掉幹涸淚跡,蘇婷婷詫異輕問:“太老,您怎麽來呢?”
走到孫女跟前,太老憐愛之極的撫去她腮上的淚漬,重歎出一口氣道:“昨晚有人闖進府來。”
不知太老在說什麽,蘇婷婷愣愣反問:“有……有人闖府?”
“是呀。”老指指著院門道:“慕容丫頭人就在裏麵。”
“什麽?”聽聞此話,蘇婷婷驀地轉身,睇看從昨晚守到現在的院門,倉惶之極飛身闖進南院。
“夫君。”奔進院內,第一眼便見到貓縮在湖畔邊睡找的自家夫君。
“婷兒不要焦急,孫婿無恙。”領著大堆人走過院內,太老拉住慌張的孫女,雙眼淩厲之極往蹲在柏樹上的那條小小身影眺去。
一進院內,蘇顏與沈海兩雙老目馬上就鎖定蹲於樹上的慕容小姐身上,遠見樹幹上的人在移動,馬上出聲警告:“太老……”
“嗯。”同樣也看見蹲於樹幹上的人影要走,太老慈詳眼內泛寒,不急不燥道:“沈海,把慕容小姐請來到廳局中一敘。”
“是。”不明白這個混小子到底怎麽回事,海沈蒼蒼白發井條不亂,抿著一雙老嘴無聲無息往前邁去。
“蘇顏,把孫婿接回閣內安睡。”心情很是沉重,太老重重歎出一口氣後,不言不語便轉身離開南院。
沈海蒼老身影如魅似幻,閃轉騰挪便在空中攔截下想要離開的人影,雙腿沾地後,謙卑對被擋蹲回樹幹上的人影請道:“既然慕容小姐訪小府,為何不留下來敘敘舊?”
“是陽判還是陰判?”驚見殷雀突然出現,慕容翩心中便有底了,僅隻一招馬上就試出對手就是曾年蘇叔身邊兩判之一。
“往事已逝,老奴沈海。”恭敬對樹上小姐再深深一鞠躬,沈海不急不躁邀道:“我家太老有請慕容小姐廳中一敘。”
“自蘇叔離世,我慕容府與蘇府早就斷絕來往,無舊可敘。”慕容翩不想作停留,抱拳道:“昨夜因事倉促而來,還請沈爺子轉告,望殷姨不要見怪。”話落,身輕如燕,馬上往天曦淩空騰飛翔去。
“慕容小姐此舉,可難住奴才了。”輕輕歎出一口氣,沈海不急不躁負手眺望她小小身影,輕搖頭顱後,才徐緩邁出老步,僅跨出一步,人就已走到數丈遠的茵地上,其鬼影閃步讓人咋舌掉眼珠。
“請慕容小姐留步。”負走悠閑走在地上,沈海謙誠對頭頂上那個飛躍的人溫和威脅道:“如慕容小姐一意孤行,那奴才便要得罪了。”
“哼……”眼角刷瞥身下施鬼步的老頭,慕容翩馬上知曉此人是誰。自認逃不開這個極為凶殘老頭的追蹤,慕容翩無力從空中翻身落地,臉色鐵青哼道:“難道你要與我慕容山莊為敵?陰判。”
“慕容小姐何出此言呢?”沈海氣定神閑鞠躬道:“少爺與慕容少爺是兄弟朋友,奴才怎敢與慕容少爺為敵。”
“既然如此,何故擋我去路?”慕容翩童顏緊崩,咬牙重哼。
“太老有請慕容小姐到廳中一敘。”客客氣氣躬身邀請,沈海仿佛沒聽見其它話語。
十七年之事厲厲在目,她已盡力去避蘇府之人,可沒想到一時忍不住,自投羅網。慕容翩回想那個被虛假佛光籠照的蘇主母,頓感覺命越來越虛弱。
“陰判想用強的?”慕容翩臉色難看之極。
“如慕容小姐一意孤行,奴才便用奴才的方法讓慕容小姐答應奴才的請求。”
突然間感受到擋住去路老頭那煞厲氣息,慕容翩心頭緊窒,身體緊緊僵崩著。“如我有事,慕容山莊必傾巢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