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江南,秋雨綿綿。
車子剛走出了一段,天空中卻落下了細小的雨滴。
印象中的江南,應該是小橋流水,曲徑回廊。細雨紛紛揚揚,薔薇花開滿青石板的小巷。如水的江南女子穿著一身旗袍,款款行走於雨巷之中。
緊身的旗袍下,勾勒出的是她們婀娜的身姿。玉臀輕輕擺動間,盡顯萬般風情。她們的纖纖玉手上,是一柄頗具古韻的油紙傘,上邊紋著精致漂亮的圖案。
李修文記憶中的江南女子的樣子,自然不是這個時代的。他隱約記得,旗袍似乎起源於清朝,流行於民國時期,電視中老上海的貴婦,多是穿著旗袍的形象。
這會還是大明朝,滿清還沒入關,自然是看不到穿著旗袍的江南女子了。
“撐著油紙傘,獨自
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著
一個丁香一樣的
結著愁怨的姑娘......”
從拉起的車簾中,望著車外濛濛細雨下的景色,李修文不由得出了神,不自覺地念出了這首《雨巷》。
董小宛驟然聽他吟誦詩詞,秀眉微蹙。她也善於詩詞一道,可這樣的詩作卻是她不曾聽過的,心裏感覺有些怪異。可聽著麵前這位年輕英俊的公子哥輕聲吟誦,卻又覺得享受無比。
她就坐在那兒靜靜地聽著,連呼吸都放緩了頻率,不忍打斷了他。
李修文此時還沉醉於自己的世界中,隻聽他繼續輕聲吟誦道:
“她是有
丁香一樣的顏色,
丁香一樣的芬芳,
丁香一樣的憂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待到李修文吟誦完時,董小宛也沉醉於這詩中的意境,一時車廂裏寂靜無聲。
此時車子恰好也到達了目的地,緩緩地停了下來。隻聽車外的孫名文出聲提醒道:“公子,寒山寺到了。”
李修文這才回過神來,醒覺自己剛才一時恍然,竟是懷念起了前世的生活,還在董小宛麵前不經意地表現了出來。不過自己這樣離奇的經曆,怕是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的,倒也沒什麽大礙。
他微笑著對董小宛說道:“到了,咱們下去吧。”
“喔!”
董小宛這才驚醒,忙應了一聲,起身隨著他下了車子。
孫名文本就是下人出身,在侍候人這方麵可謂是麵麵俱到。來到這蘇州,他便為李修文做好了一切出行的準備。李修文剛一下車,他便送上了一柄油紙傘。
“倒是挺會來事兒!”
李修文笑著接過,讚賞地看了他一眼,順手打開,舉起來遮到了董小宛和自己的頭上。
李修文倆人緩緩步行於雨幕中。由於雨傘不大,董小宛擔心衣裳被雨淋濕,和他身子挨得非常近。
一股女子特有的馨香,順著鼻端鑽入了胸腔,這讓李修文一陣心神蕩漾:“自己身邊的這位,可是董小宛呀!不虛此行,不虛此行......”
寒山寺,一首《楓橋夜泊》讓它聞名天下。
有機會來這蘇州一趟,李修文出於好奇,自然是要到此遊覽一番的。
董小宛是蘇州人氏,對這寒山寺倒是沒有太大的遊興。不過主隨客便,李修文想來看看,她自然是要充當“導遊”的身份的。
進入了寺中,李修文不由得有些失望。他覺得這寒山寺和他前世參觀過的寺廟,也沒有太多的不同之處。
走馬觀花地逛著,不久便來到了寺院的正殿裏。董小宛帶著李修文來到了佛像的後麵
輕聲向他介紹道:“這便是寒山、拾得兩位高僧的畫像。”
李修文這才發現了佛像後頭的畫像,圖中董小宛介紹的那位“寒山”右手指地,談笑風生。而另外那位“拾得”袒胸露腹、歡愉靜聽。
李修文奇道:“為何將這兩位高僧的畫像掛在這兒?”
董小宛答道:“相傳唐朝貞觀年間,有兩位年輕人,一名曰寒山,一名曰拾得,他們從小就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後來因為一位姑娘,寒山在此地出了家,這寒山寺由此而得名。而拾得後來則遠渡重洋,在日本建立了拾得寺。因此,兩位高僧的畫像才掛在這裏。”
李修文倒是沒聽過這個故事,此時聽來倒也覺得有趣。不過就是因為一個姑娘罷了,這倆哥們居然雙雙出家。
這還真是好機油、好朋友!
“他們倆人曾有過一番對話,頗有禪意。”
隻聽董小宛接著說道:“寒山問:世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置乎?而拾得答曰:隻要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這話李修文前世就有聽過,隻是沒想到竟是出自於倆和尚之口。不過他對這樣的處事態度,實在是有些不敢恭維,便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董小宛見他不以為然的神情,便問道:“公子似乎不讚同這話,莫非你有不同的見解?”
李修文笑了笑,說道:“我覺得忍讓是沒錯,不過過分的容忍,隻會顯得窩囊。應改為:隻要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他再囂張,你就揍他!”
“撲哧!”
董小宛聽完李修文這話,忍不住笑出了聲。剛才還覺得他性子隨和,溫文爾雅的。怎麽這一轉眼,就說出了這樣的話來?
李修文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地說道:“我說的不對嗎?若是別人都欺負到頭上來了,可就不能再忍了。”
“好好好,我的大公子,他再囂張,你就揍他!”
董小宛笑著說道。卻是沒有發現,不知不覺間,她對李修文說話的語氣都親近了許多。
李修文這個渾人,在人家的地盤上亂改人家引以為傲的名句。附近早有那聽到他這話的小和尚,在暗地裏低聲表達了不滿,看著他的眼神也有些不善。
這些話董小宛聽不到,可李修文如今武功修煉到家,自然是聽到了的。對此,李修文倒也沒有去計較,畢竟是自己不對在先。不過若是那些和尚不依不饒,他可就要照著“他再囂張,你就揍他!”的準則行事了。
寒山寺其實並不大,倆人邊走邊聊著,很快就逛完了一圈,便徑直出了寺門,離開了這裏。
遊完了寒山寺,見時間尚早。他們便又坐上了馬車,往太湖而去。
經過這一番同遊,董小宛倒放開了許多,不再像剛開始時那樣拘謹。
車廂裏,她忍不住問道:“公子方才吟誦的那首詩,是何人所作?”
見她終究還是問起,李修文隻好答道:“啊,那首詩呀......唔,其實是我即興而作,登不得大雅之堂。”
李修文很無恥的,又把這首現代詩的創作者說成了自己。他也實在是沒辦法,在這時候,那人還沒出生呢。難不成隨便扯一個人名來糊弄她?
作為一位穿越戶,李修文其實活得很無奈。
董小宛聽他說是自己所作,了然地點了點頭,說道:“公子能不能......能不能將詩寫下來送給奴家?”
她居然也喜歡這首詩?
見她眼神充滿期待地看著自己,李修文隻好點頭道:“當然可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