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懷玉瞪大了眼睛看著李修文,他不認識我?可想想又覺得不對,倆人發生過衝突,他不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再說了,本郡主天生麗質,他怎麽可能不認得我?
清澈的眼珠子轉了轉,朱懷玉便想明白了這個問題。她嬌笑道:“怎麽?怕本郡主治你的罪?你這秀才也有怕的時候?”
“在下不明白姑娘的意思。”
既然要裝傻,就要裝的徹底。張無忌的老娘說過,女人都是會騙人的,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小女孩也是女人,也會騙人。要是自己一承認,她就喊來侍衛抓自己怎麽辦?唔......很有這個可能,郡主出門怎麽可能不帶侍衛?肯定是藏在暗處保護她呢。
“好!既然你說不認識,那你報上名來!”
朱懷玉覺得這個秀才很有趣,上回冒充世子,這回裝不認識,好像就沒有他做不出來的事情。
李修文何許人也?傻子才會報真名呢!
便隨口報了自己前世的姓名:“在下楊元吉!”
朱懷玉聽著這個名字,覺得很不對。她此時再見到李修文,便已經確定了,她昨天在李家門口見到的,就是這個秀才。她記得這家夥明明姓李才對,隻是對方叫什麽名字,她卻是想不起來。
正在這時,見到自家二哥追了上來。
朱懷玉便問道:“二哥!你說那天那人叫什麽名兒來著?他說他叫楊元吉,我才不信呢!”
朱紹燁見到李修文後,一眼就將他認了出來,昨天在李家門口時,他就特別注意過李修文,所以心中有印象。
“閣下便是李公子吧?”朱紹燁開口問道。
“呃......在下姓李,名修文,字衡之。開封府諸生。”
李修文見被人認出來了,隻好拱手自報了家門。他此刻很鬱悶,這就是天下誰人不識君?怎麽是個人都能認出自己?
“哼!你這秀才好生狡猾,居然用假名兒來欺騙本郡主!”朱懷玉氣憤地說道。
“這個......出門在外,總要多留個心眼兒不是?”李修文幹笑著解釋道。
反正自家妹子都自稱郡主了,也沒什麽能瞞得住的。朱紹燁便開口道:“久聞衡之兄大名,不想卻是今日在此相識。想來你已知曉我們的身份,不過在外邊,你稱我二公子便是。”
“在下見過二公子!”
李修文方才聽小郡主喚他二哥,便猜到他就是朱紹燁,此時聞言忙下了車子,向他行跪拜禮。他最不滿意的就是這個,來到這大明朝,他見個人就要跪拜。
朱紹燁坐在馬上,執鞭的手做了個虛扶的動作,笑道:“不必行此大禮!”
李修文見他們似乎無意追究,自己當日冒充世子的罪責,頓時心下稍安。這位二王子的舉止確實儒雅有禮,和陳義打聽到的消息一致。隻是沒有深入接觸,他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麽樣的人。
“哎!我說秀才,你不請我們到車子裏坐坐?”
朱懷玉不滿地說道。讓本郡主在太陽底下和你說話,架子可不小嘛!
“這個倒是在下疏忽了,請!”
李修文先前一直在擔心,他們是來抓自己的,所以還真忘了這麽個事情。此時聽她提起,連忙出聲邀請。
在車廂裏閑聊了一陣,朱紹燁並沒有提到世子的事情。李修文早就知道他不會輕易表態,所以並沒有太過失望。
幾人在半路上便分開了,他們現在並沒有什麽好聊的,隻是攀談幾句罷了。再者說,李修文還是覺得,自己的老婆更重要些。自己待會可還要約會呢,他們走了才合自己心意。
“你今日怎麽有暇過來了?”
楊家偏廳裏,楊雨璿問道。她有些驚訝,沒想到李修文會在這個時候,登門來看自己。
“怎麽?你不希望我過來?”
李修文調侃道。知道楊雨璿比較矜持,不會回答這樣的問題,他便笑著轉移了話題。
丫鬟翠兒送上了香茗,正好聽他們談到了音律。
翠兒知道李修文性子隨和,便笑道:“李公子今日難得過來,不在我們小姐麵前演奏一曲麽?我可聽你家裏的丫鬟們說了,你近來譜了首新曲,韻律十分柔美。”
李修文聞言便知道,她所說的是七夕時自己彈奏的《春江花月夜》。剽竊別人的曲子,被說成了自己的原創,饒是以他李大官人的臉皮厚度,也不由得老臉微紅。
楊雨璿一聽還有這事,也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李修文。
李修文見了她那眼神,便欣然應允。楊雨璿當即讓翠兒去取來古琴,她要聽聽,是什麽樣的曲子,能讓他的丫鬟們都交口稱讚。
翠兒取來古琴,李修文走過去落座,雙手撫於琴上,手指輕撩了下琴弦,正準備彈奏,卻突然麵露驚訝之色。
“這......似乎是焦尾?”
所謂焦尾,便是古時的四大名琴之一。四大名琴分別是齊桓公的“號鍾”、楚莊王的“繞梁”、司馬相如的“綠綺”、和這張出自蔡邕的“焦尾”古琴。
李修文能認得出來這張焦尾琴,來源於他看過的一個典故。說起這蔡邕可能很多人不認得,可若說他的女兒蔡文姬,那可是東漢有名的才女!
蔡邕也是開封人,相傳他在吳地(今浙江一帶)時,曾聽到一塊桐木在火中爆裂的聲音,知道這是一塊好木材,因此便揀出來做成琴,音色非常美妙,但是木頭的尾部卻是被燒焦了,因此而得名焦尾。這也是李修文一眼看出的原因,若是其他的古琴,以他半桶水的水平,那是斷然認不出的。
“李公子好眼力!”
見李修文驚訝的神情,翠兒得意地道:“這可是我們小姐的愛琴。”
李修文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專心地彈奏起他的成名曲——《春江花月夜》。
優美的旋律從李修文的手上,以及焦尾琴上傳出,引人入勝。此時雖是白天,這首後世聞名的曲子,其能營造出來的靜謐、安詳的意境,卻是無法被遮掩的。
“真想不到他對於音律,也能如此精通!”
楊雨璿聽得入了神,她精通音律,卻是從未聽過這樣的曲子。她此時很好奇,還有什麽是李修文不會的呢?
與楊家寧靜的氣氛不同的是,此時的開封城裏,一場醞釀已久的陰謀,恰在此刻爆發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