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有一隻飯缸,”葉離有些為難,早飯花不了幾個錢,她吃過莫邵東那麽多頓飯,還請他一頓她還是賺的,可是容器是個大問題。
“我和你用一個好了,”莫邵東點點頭,全然不以為意的樣子,葉離非常無語,她就知道,莫邵東肯定會這麽說,好吧,他不嫌棄她,但是如果讓人看見,食堂裏他們共用一隻飯缸,那她真怕會被莫邵東的傾慕者用口水淹死。
“我們出去吃吧,我知道一家不錯的早餐店,包子和油條都很地道。”葉離於是把飯盒拿著,帶莫邵東出了校門。
幾根油條,一屜湯包,兩碗豆漿,一疊小鹹菜,葉離看著莫邵東吃得很香甜,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特別是看著莫邵東學她的樣子,夾著油條按進豆漿碗的動作,心裏有一刻湧上的感覺很奇異。
“吃呀,傻了?”莫邵東咬了口泡得軟軟甜甜的油條,味道真是奇怪,但還不算糟糕,卻發現葉離停了筷子,“你早晨有課,快點吃了去上課,不用去我那邊了,這周我挺閑的,鋼琴課的事我自己搞定就好。”
“哦,”葉離點點頭,埋頭喝了兩口豆漿。
“寒假,寒假你準備住在什麽地方?”快吃完的時候,莫邵東問她。
“學校,我問過了,可以留校住。”葉離說,“學校每年寒暑假都有不能回家的學生,聽說會統一安排幾間寢室給留校的學生住,沒什麽,好多人都這樣的。”
“……”莫邵東想說,去我家住吧,一個女孩子,過年還在外麵總是不好,可是想想還是覺得唐突,依葉離的脾氣,他說得太直白很可能嚇跑她,寒假還有些日子才到,到時候再說或許會好些,於是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期末複習很緊張,這是到大學的第一次考試,關係著獎學金的大事,很多人可能不在乎,但是葉離不行。錢對她很重要,這是離開劉天青之後,她感受最真切的。幸而她考得不錯,最後一門課考完,心上的包袱卸下不少,看著同寢室的人紛紛打包行李準備回家過年,她心裏不是不失落,幸而她有很多事情要做,先是接下了回家過年同學拜托她代課的兩份家教工作,然後其中一個家長看她講課還好,就又給她推薦了一份家教的工作。
後來葉離常常想,如果不是她那個時候太倔強要強,如果她沒接那份家教工作,不知道她會不會過得平順安穩一些。
但是當時,她沒有想得很多,隻覺得前麵兩份工作是代課,下學期開學,同學回來了還要還給人家,如果能自己有個穩定的學生,那收入也會穩定些。
第一次去孫家的時候,葉離發現,孫家的富有超乎她的想象,當然不及劉天青、秦朗或是莫邵東那樣的世家,但是比之謝依菡家,應該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孫家的女主人三十多歲,畫著精致的妝容,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孫家也到處富麗堂皇,但和主人一樣,看得出堆砌的痕跡,沒有什麽內涵,像是暴富的家庭。
“在我們家當家教,其實你是不是大學生倒無所謂,”孫家女主人坐在客廳裏,一邊讓保姆給塗著指甲油一邊說,“重要的是人得本分,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該做什麽事情。我家大衛才七歲,剛上學的孩子,學什麽無所謂,我請你回來,主要就是陪陪他,他想玩什麽酒陪他玩什麽,隻要他高興,工資一分錢也不會少你的,知道了嗎?”
“知道了,”葉離點點頭。
“大衛這孩子有點頑皮,你比他大很多,你得讓著他,”孫家女主人想想又說了一句,就讓人帶葉離去了大衛的房間。
大衛的屋子裏很亂,門一開的時候,葉離就一腳踩到了一個玻璃球,不過不是她步子小而且隻是試探性的邁步,她很可能會滑倒摔得很慘。男孩那時正坐在地上玩電動火車,偏見保姆帶著葉離進來,非常不耐煩的說,“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
“這是夫人給你請的家教。”小保姆說,“以後這個姐姐會陪你玩。”
“誰要她陪我玩?”大衛忽然舉起正在軌道上跑得起勁的小火車,猛的砸向葉離的方向,“誰讓你隨便進我的房間的,你給我滾出去。”
這一下變故非常突然,葉離猝不及防,險險被火車玩具砸中,倉促退了兩步,和小保姆撞在一起,然後火車玩具下落,重重的砸在她右腳的腳麵上,雖然隔著拖鞋和襪子,那種痛也讓葉離眉頭緊了又緊。
後來她才知道,大衛的脾氣非常壞,不僅非常暴躁易怒,還很暴力,小小的年紀,幾乎可以用喜怒無常四個字來形容,前後已經趕走了幾十個家教。
“他的父母不管管他嗎?”晚上,葉離一瘸一拐的回到寢室,和一個家住雲南,也沒有回去的女生小何說起自己的新學生,小何非常驚訝。
“我沒見過他爸爸,他媽媽就早晨露了一麵,他們家的保姆說,他媽媽有空就要打麻將或是逛街,根本沒時間管他。”葉離歎了口氣,脫下襪子一看,右腳腳麵腫起了一塊,用手一揉,疼痛鑽心。
“那你這一天是怎麽熬過來的?”小何探頭看了眼葉離受傷的腳,眉頭皺皺,“要不要用點藥酒揉揉,那小破孩打你了?”
“沒有,就是砸了他自己的玩具,殃及到我。”葉離躺好,這一天她被大衛折騰得腰酸背痛。事實上,早晨她和保姆被趕出大衛的房間時,孫家的女主人已經出門去打牌了,孫家上下沒有人敢招惹這個小祖宗,就隻能在門口守著。然後她知道了大衛吃飯的時候有個習慣,也不知道是怎麽養成的,要一邊吃飯,同時有兩個人一邊唱歌一邊給他跳舞,唱的還必須是兒歌,諸如小白兔,兩隻老虎之類的,你唱著跳著他就吃飯,你停他就摔碗。而大衛吃飯速度又是非常之慢,一頓飯下來得個把小時,葉離和另一個專門照顧大衛的保姆就得一直又唱又跳。
吃過早飯,葉離還要陪著大衛玩遊戲,大衛沒有耐心,對葉離說的任何遊戲都沒有興趣,隻趁葉離不注意的時候,冷不防去拔葉離的頭發,那種鑽心的麻痛,幾乎瞬間遍布全身。但是後來葉離才知道,這還是好的,更可怕的是下午的時候,大衛忽然提出要玩警察捉賊的遊戲,他是警察,其他人是賊,在孫家的小別墅裏,進行捉賊遊戲。
大衛拿著一把能打小塑料球的*槍,讓所有人在他眼前跑過,然後用槍一陣亂打,被打中的人還要躺地裝死,從開始的時候他打槍的目標似乎就一直是葉離,那些塑料子彈橫飛,打在身上生痛,但葉離更怕的是被誤傷到眼睛,所以躲得很狼狽,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好幾次葉離躺在地上裝死,大衛都特特的跑到她身前,然後在離開的時候,“很不小心”的用腳踢她或是向她的手上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