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後的若幹年中,葉離對於劉天青的感情一直非常複雜,那甚至無關愛恨。
事實上,從劉天青的住處出來之後,臨近高考的那幾個月,葉離幾乎沒有安穩的睡過一夜。當時謝家公司的情況越發的不好,葉離並不知道,劉家最初許諾用她換多少錢來給謝家救急,她隻知道劉家一直毫無動靜,到後來,謝先生沉不住氣了,第一次親自跑到葉離的屋裏,旁敲側擊的,問那天劉天青和她說過什麽。
“他讓我回去上學,說時間還很多。”葉離想了想,能拿出來說的,似乎隻有這最後一句。
“要不,你給劉先生打個電話?”謝先生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沉思了半晌說,“葉離呀,你到謝家這段日子,我們待你不薄,如果有別的辦法,我們也不想你去拜托劉先生,但是現在公司的情況真的很糟,供貨商也落井下石,說這批的款不到位,貨是絕對不能發的,這是我們現在惟一翻身的機會,時間不等人的。”
“可是,我不知道劉先生的電話。”葉離翻書的手停了下來,隻是並不抬頭,仍舊保持著盯著書看的姿態。
“是嗎?”謝先生似乎多少有些失望,但是很快說,“那我去問問,你等等。”
找到劉天青的私人電話很難,但是找到他的秘書卻不並不是很困難,當天中午,葉離還在學校的時候就被謝先生風風火火的找了出來,然後一起上了謝家碩果僅存的那輛車上。
去的還是劉天青在鬧市區的那處房子,開門的依舊是上次的年輕女子,依舊是隻讓葉離進來,惟一不同的隻是劉天青並不在。
年輕女子似乎對葉離並沒有好感,甚至是一種不假掩飾的敵意,總是用一種防賊一樣的眼神看著她,讓她幾乎坐立不安,卻無處可去。
這樣的對峙一直到了夜幕低垂,年輕女子看了看時間,忽然站起身出了客廳,隔了幾分鍾又來叫葉離。
她帶葉離去的地方是浴室,劉天青似乎很懂得享受,浴室裏有很大的一隻按摩浴缸,此時已經注滿了熱水,水上甚至還漂浮著一層玫瑰花瓣。
“洗澡吧。”年輕女子冰涼的撂下這句話,就不再出聲。
“我沒帶衣服過來。”葉離很吃驚,她還沒有在陌生人家洗澡的習慣。
“以後你留在這裏,原來的東西都可以丟掉了。”年輕女子哼了聲,不大耐煩的說,“你動作能不能快點,先生就要回來了。”說完,開了浴室的門,轉身出去了。
葉離對著浴缸裏的熱水遲疑了很久,可能要留在劉家的這個結局她不是沒有設想過,可是那時還隻是想想,她剛剛十八歲,無論在怎樣的環境裏,她始終還是有一點點小小的幻想,幻想著在最後一刻,可以有一個王子或是俠客來拯救她的人生。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葉離癡癡的看著浴缸的水麵去想,好像她幻想的,那些可能別人很輕易就能得到的東西,對她而言,永遠是那麽奢侈。
“你洗好了沒,先生回來了,讓你過去。”浴室的門被人很大力的拉開,年輕女子看葉離坐在浴缸邊卻沒有洗澡就非常不滿,說話的語氣更加不客氣,“不洗?人都到這裏來了,還裝什麽清高?”
葉離默默無語,年輕女子複又出去,這次把一套衣服丟給了她,“快點洗洗然後換上,你有十分鍾的時間。”
十分鍾後,葉離被帶到了另一個房間,洗澡的水當時已經涼透了,葉離才知道自己發呆的時間居然長達兩個鍾頭。
草草的洗過,冰冷的水讓她整個人瑟瑟的抖著,年輕女子帶她去的是一間臥室,臥室裏,劉天青靠坐在床上,穿著睡衣,正微皺著眉頭,看著筆記本電腦。
劉天青很安靜,在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裏,葉離隻聽到筆記本的鍵盤被人不斷敲擊的細小聲音,他的手指很長,有著和他臉上膚色一樣的白皙,靈活的在鍵盤上跳動著。葉離從最初的緊張害怕中漸漸掙脫後,幾乎就忍不住立刻想到了秦朗,秦朗的手指也是這樣修長而靈動,不知掉他彈鋼琴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揮灑自若。
“你來這裏一個下午了,有什麽感想?”劉天青忽然的問了這樣一句聽起來有些奇怪的話。
“哦?”葉離不明所以然,有些艱難的收回飄遠的神思,卻不知道如何回答劉天青的問題。
“等待的滋味如何?”劉天青手指不停,隔了會問。
“難受,”葉離想到下午自己被那個年輕女子狠狠的盯住時的手足無措,垂下頭來。
“很好,這是你上的第一堂課。”劉天青居然微微的笑了,神色舒緩了不少,“第一堂課就是教你,女人在任何時候都要矜持,如果想自己能夠值得更多,想要得到更多,首先就要矜持,輕易別開口求男人,更別隨便送上門去,不然,就隻會自貶身價,讓人看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