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監大人已年過四十,按理說這個年紀的女人怎麽也應該是孩子的母親了,可由於她古怪的脾氣和性格,從風華正茂一轉眼就剩成了半老徐娘。公司裏的人背地裏都叫她老剩女,的確,這個綽號名副其實。
一直追求真愛的總監大人十幾年都沒有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自從蔣鑫應聘進入了公司,總監自認為終於迎來了她的愛情春天。親手提拔,一路扶持,蔣鑫的業績在公司一路彪升。本以為這種幫助會獲得蔣鑫的好感,可事業和愛情對於蔣鑫來說並不是同一回事。總監對他有恩,他對總監有敬!兩者之間是無法交集的平行線,眼看著自己的心思在蔣鑫那裏得不到正確的理解,總監就開始挑明直言。
總監大人倒追一個新晉的毛頭小夥,曾在公司引起軒然大波。大多數人都在翹首以待觀看熱鬧,極少數人對蔣鑫能夠得到總監的垂愛羨慕不已。一時間背後的流言飛語肆意傳播,鬧得沸沸揚揚。可無論怎樣,一個是大齡剩女,一個是單身男青年,兩個人在一起不觸犯道德,不影響他人,當然他人的嫉妒除外。怎奈他人的議論甚囂塵上,可愛情這種事情不是恩情能夠取代,總監有情,蔣鑫無意,一次次的拒絕以使兩個人的關係有些緊張。若不是迫於生活的壓力,蔣鑫早有辭職之意。
林穎的出現更加叫蔣鑫堅信了什麽是愛情,什麽是恩情。培訓課上的初次露麵,一日遊中的再次相隨,蔣鑫意在告訴公司所有的人,他蔣鑫有自己真正的女朋友,也是在向總監大人宣言,他們之間已經不再可能。
和林穎唯一的一次爭吵後,蔣鑫的悲傷一點不小於林穎,他的自卑和自責在心裏產生了不可低估的力量。本來想著大家冷靜一下,主要是他自己整理一下心態和情緒,可沒想到還沒來得及蔣鑫整理,老家就出事了。
在和林穎一起回家的時候,蔣鑫的母親就出現了一些病狀,隻不過當時並沒有確診,加上症狀不是很明顯,也就沒有在意。後來病情加重,不得不去省會的醫院進行了一下檢查,結果很不容樂觀。尿毒症晚期,雙腎的功能已經受到了影響,最好的治療辦法是換腎,直係親屬間的腎源當然是最好的選擇,如果直係親屬之間配型不成功,可能就需要等待很長時間,在這期間要進行定期的透析來維持生命,但透析也隻是權宜之計。無論哪種治療辦法,對蔣家來說最重要的當然是錢!透析需要錢,換腎就更需要錢。蔣鑫剛剛從家庭的重擔中擺脫出來,就又被母親的疾病卷了進去。
弟弟是指望不上什麽的,他不成為家裏的拖累就已經不錯了;父親年勢已高,這兩年出去打工都沒有哪家單位願意接收。本想著兒子都長大成人,兩個老人在家裏種一些地,可沒想到蔣鑫的母親身體又出現了狀況,可以說眼下的醫療費用主要還是落在蔣鑫的身上。
當蔣鑫趕到醫院的時候,母親已經執意等死也不要繼續再拖累她的大兒子了!母親的這種放棄治療的想法再蔣鑫心裏產生了極大的震撼!怨天尤人根本沒有任何作用,他拿不出那麽多錢,唯一的辦法就是借,他能想到的有錢人就是他的顧總監,極不情願,但毫無他法。
父親已經沒了任何主意,隻是在一旁不住地吸煙,不住地抱怨自己沒用,連老婆的身體都照顧不好,更在老婆生病的時候拿不出錢來。弟弟此時像個六神無主的孩子,隻是靜靜地待在一旁,機械地做著醫生交代的一些事情;弟媳除了照顧母親就是不斷地嘮叨,說自己為了婆婆付出了多少,吃苦受累並不擔心,就怕這種病耗下去隻會落得人才兩空!言外之意就是不想在婆婆的身上再掏出一分錢!這種大逆不道,沒有良心的話當然值得賞賜她幾個大耳光,可現在沒有人還有這個心情關注她在說些什麽。
蔣鑫的女朋友,老蔣家的坐上賓在這個時候為何沒能露麵?連一個關心的電話都沒有引起了家裏人的極大懷疑。母親更是小心翼翼地詢問兒子是不是因為自己的病,把一個好端端的姑娘給嚇跑了?蔣鑫撒謊說還沒有來得及告訴林穎,為了不在家庭上拖累大兒子的婚戀,父母更是叮囑兒子能不說盡量先不要說,現在的女孩子都很勢力,像林穎這種不在乎家裏貧窮的已經不多,但是加上貧病的母親保不齊有什麽意外。
蔣鑫不能眼睜睜看著母親的病這麽耽擱下去,在孝道麵前他甘願做了一個愛情的懦夫,更何況現在的狀況,他不知道他們的愛情還能走多遠!痛定思痛後,他主動聯係了總監,希望能在這危機時刻幫助他度過難關。
顧總監很爽快地答應了蔣鑫借錢的請求,但她有一個條件,這麽多年她的心思相信蔣鑫不會不理解,她的金錢要換來蔣鑫這個人。
“你不覺得這是強人所難嗎?”蔣鑫對顧總監這個條件有些難以接受,雖然他心裏想過她的刁難,卻沒想到竟是這麽**裸的交易!
“我這是心甘情願的交換,我沒有逼迫你,隻是叫你考慮!”顧總監的聲音也帶有傷感,一個女人為了自己的所愛,連最基本的尊嚴都可以放棄的時候,其他的都已經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你這樣得到我的人有什麽意義嗎?你這麽漂亮,條件還這麽好,你為什麽偏偏看上了我?”蔣鑫一直無法總監大人的愛,更不敢相信這種愛情能持續如此之久。
“這種事情是我能左右的嗎?我也在心裏問過自己一萬遍了,你究竟有什麽好?答案竟是我自己都不知道,可我就是對你著迷。從你剛進公司的時候我就已經注意了你!看著你一點一滴地進步我比任何人都要開心,看著你和別的女孩談情說愛,我連殺了那個女孩的心思都有,我知道這麽多年我都未曾走進你的內心,可現在連你這個人都已經遠離了我!說實話,我害怕,這個條件雖然肮髒齷齪,連我自己都不齒,可我沒有別的辦法!或許在別人的眼裏,我高傲,條件好,可在你的眼裏,這些都不值一提,或許我命裏犯賤,你越是這樣,我越對你著迷!能留住你的人,我已經很滿足了!”
蔣鑫不敢相信這是他一直崇拜,敬仰,視作人生楷模的總監!在他的眼裏,這個女人除了年紀大了點,脾氣古怪了一點,幾乎挑不出任何的缺點,可為什麽就對自己這麽情有獨鍾!現在的這份情並不是什麽好事,戀愛是一場雙人遊戲,唱獨角戲肯定會叫兩個人都身心疲憊。
“你不應該這麽為難自己的……”蔣鑫多少有些心傷,為總監的不值,為自己的不能給予。
“難不難為不是你考慮的事情,我可以答應把錢給你,但我的條件你必須要答應!”這個條件堅決不容討價還價。
血液透析對蔣鑫母親的病沒有太大的緩解,連醫生都說,換腎的手術要盡快的進行,患者的身體一但更加惡化,連手術都無法挽救。時間和金錢成為了蔣家都需要考慮的問題,可對一個普通的家庭來說,如何在短時間內籌集幾十萬的治療費用!
蔣鑫在借遍了所有的親戚朋友後也隻湊得了十幾萬,離幾十萬還是相距甚遠。
愛情的力量真的可以使一個人喪失理智,不管這個人是不是精明能幹的總監,還是單純懵懂的林穎!在等待了兩天沒有得到消息後,首先寢食難安的居然是總監大人!
“我再問一遍,我到底哪裏不好,叫你接受我竟有這麽難!難道你隻願意接受我的錢?”總監的忍耐和考驗顯然已經達到了她的極限,她憤然為什麽這麽高傲的自己此刻為何會如此下賤!如果她在年輕十歲,如果她在優秀一點,結局會不會和現在大相徑庭?思考的結果是無奈地否定。
“我不愛你,但我不想欺騙你,更不想害你,我們兩個這樣的結合你真的會心甘嗎?”借錢無果的蔣鑫此刻已經無奈,但他仍不想違背自己的良心,更不想欺騙他的恩人!
蔣鑫的這句拒絕在總監的心裏卻產生了另冰雪融化的陽光。
“給我時間,給我機會,我不怕你不愛我,我更害怕你離開我!”一句傷人心靈的無情話語,卻給了總監這麽大的希望!她的話像一把尖刀在蔣鑫的心上劃開了一道裂口,裏麵汩汩而出的竟滿是心疼。
雖說在愛情裏麵,找不到你愛的,那一定要找一個愛你的,他蔣鑫何德何能,所愛和被愛他能兼德!可上天是公平的,他不允許人們的貪婪,即便是一向選擇題,那也隻能是單選。
蔣鑫堅硬的心裏產生了一點點鬆動;在無情的病危通知書中漸漸柔軟;在母親痛苦的掙紮中徹底發生了偏轉……
後來,其實也沒有什麽後來,蔣鑫的母親有了救命的換腎錢,上天賜給了這個貧困的家庭一個可欲而不可求的腎源……總監以蔣鑫新女朋友的身份出現在了醫院,滿是尷尬地見麵後是母親深深地自責,可做父母的理解兒女的一切,在這位恩人麵前更決口不提林穎的存在。弟媳秀蓮更是嫂子長嫂子短的叫個不停,儼然一副一家人的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