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前所未有的熱情和認真,為陸夫人做飯。
她到廚房裏來,問我要不要幫忙,我趕緊把她請了出去,萬一油煙嗆了她就不好了,雖然她說自己在家裏也下廚,我是不太信的,象陸家這樣的富豪之家光廚子都好幾個,哪裏用 她動手,最多是心血來潮好玩罷了。
我悄悄探頭看了一眼,陸夫人不在客廳,想必是上樓去了。於是我偷偷給陸總發信息,告訴他,他母親過來了。
其實我心裏還是害怕的,因為不知道陸夫人的真正來意,她如果麵帶寒意,或是笑裏藏刀,我都看得出來,偏偏她表現得很自然,一副好象來看未來兒媳婦的樣子。但我哪有那個福氣,我隻是陸總花錢養著的一隻小金絲雀,一年後,準確的說應該是八個月後,他就會打開籠子放我走了。
陸總回信息向來簡潔,隻有三個字:知道了。
他沒說要回來,但我知道他一定會回來,因為他那樣喜歡我,舍不得我受一點點委屈,他現在很怕我不高興,我要是嘟著嘴不理他,他會很著急,圍著我好生哄著,總要哄得我開心為止。
飯菜剛上桌,陸總就回來了,他看到陸夫人,笑著打招呼:“媽,你怎麽來了?”
陸夫人很慈愛的看著他:“這段時間你老也不回家,你爸爸叫我來看看你。”
陸總說:“我不是忙嘛,忙完了就回家。”
陸夫人看著我笑:“你哪裏忙得完嘛,幸好有小許照應著,我還放心,不然成天在外麵吃哪行!”
陸夫人對我的手藝讚不絕口,“這些菜比家裏的廚子做得還好吃,小許,真看不出來,你年紀青青,菜做得不錯,皓辰以後有口福了。”
陸總笑著說:“媽,你要是誇她,她尾巴該翹到天上去了。”
陸夫人說:“她年紀這麽小,菜做這麽好吃,翹到天上去也是應該的。”
我聽了很高興,得意的朝陸總眨眼睛。若是平時見我這樣,他一準要來捏我的臉,大概當著他母親的麵,他不好意思,所以沒有反應。
陸夫人好象挺喜歡我的,老是給我夾菜,讓我受驚若寵。偷偷瞟了陸總一眼,他也眉開眼笑,一副很高興的樣子。
這場景讓我生出一絲希望,或許真有可能,一年限期變成無期,而我,飛上枝頭變鳳凰!
這餐飯大家都吃得很高興,陸夫人真的很和藹,跟我東扯西聊,很虛心的向我請教怎麽掌握火侯,還有配菜什麽的,又問我喜歡什麽,平時有什麽消遣?還說有機會一起出去逛街什麽的,我心裏直冒小泡泡,眉開眼笑的點頭。目光掃到陸總的表情,一下清醒過來,知道自己有些忘形了,趕緊做出低眉順眼的樣子來。
吃完飯,陸夫人和陸總坐在客廳裏說話,我給他們沏了茶,然後到廚房裏收拾碗筷。
起初我還能聽到他們說話,後來聲音就低下去,好象不想讓我聽到似的,我悄悄探頭看了一眼,陸夫人還是麵帶微笑,陸總卻沉著臉。
可是後來,陸夫人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了,以至於我收拾好了都不敢出去,母子兩個好象在爭執。
我站在門邊豎起耳朵聽,依稀聽到陸夫人說了一句:“你不要執迷不誤!”
而陸總回答她:“我的事你別管,我和她處得挺好。”
我知道他們是在說我,別看陸夫人總是笑咪咪的,她心裏壓根瞧不起我,肯定是在警告陸總不要對我當真,而陸總為了我跟她起了爭執,他的回答令我感動。
我切了水果端出來給他們吃,陸夫人叫我坐下來一起吃,她說起陸總小時侯的一些趣事。聽得我哈哈大笑,陸總也笑,氣氛一下就變好了。但我總覺得陸總有些怪怪的,仿佛是心不在焉的樣子,我知道他在為剛才的爭執苦惱。我輕輕握了握他的手,想告訴他,無論如何,我都會跟他在一起。
陸夫人又坐了一會就告辭了,司機在門口接她,所以我和陸總一起送她出去,陸總親自替她開了車門,又囑咐司機要小心開車。
陸夫人從車窗裏探出頭來,跟我揮手道別,又邀請我去家裏坐一坐,說陸先生也希望見一見我。
她一直在笑,所以我搞不懂她的意思,乍一聽象見家長的意思,但我知道沒那麽簡單,一定是她沒有說服陸總,所以打算讓陸先生出麵來解決這件事。
陸總的臉色果然有些不好,什麽也沒說,隻叫司機快開車。
黑色的轎車亮著腥紅的尾燈,一路招搖而去,陸總攬著我的腰回屋子裏去。
我問他:“你看起來不高興,發生什麽事了嗎?”
“沒有,”他鬆開我,端起杯子喝茶,其實茶早冷了,我想給他重新沏一杯,他卻說不用,徑直上了樓。
他不高興,我也痛快不起來,於是跟上去,在他身上起膩,吻他的脖子,又往他耳朵裏吹氣,平時這樣做,他總是能被我弄得情緒高漲,很快就興奮起來,可是今天例外,他把我從身上剝下來,徑直到書房裏去了。
我還想跟過去,剛到門口,他回過頭來,目光有些冷淡:“我要做點事,你別進來。”
我僵在那裏,笑容也是僵的,他很久不曾用這種態度對我了,所以一時半會,我覺得非常委屈,看著那道門快迅的關上,心裏麵拔涼拔涼的,但是我能理解,想必他夾在我和他父母之間,也是很為難的。
那天晚上,他沒有回房間睡覺,而是睡在了客房裏。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沒有他在身邊,我已經不習慣了。
過了十天左右的樣子,又是趁陸總不在的時侯,陸夫人差司機來接我,她給我打電話,說請我到家裏去玩。那個時侯,司機已經等在門口了,我就算跟陸總匯報,也已來不及。隻好硬著頭皮上了車。
司機是個墩實的壯漢,估計我從他眼皮子底下逃跑的可能性為零。他看著老實,可目光裏隱藏著精明,別以為我看不出來,本姑娘可是男人堆裏混大的,所以我一路上表現得可圈可點,半點都不露怯。
為了安全起見,我用手機偷偷給陸總發信息,告訴他這件事。既然去是不能避免的,至少希望我在被他父母用刑之前,他能趕回來救我。小言裏有很多這樣的橋段,男主的惡父母會想盡一切毒辣的辦法來阻止灰姑娘上位,比如侮辱,毒罵,甚至幹脆用刑,藏匿,最後一步是殺人滅口……
想到這裏,我不禁打了個寒顫,司機從後視鏡裏看了我一眼:“許小姐,是不是覺得冷?我把冷氣調高點。”
我就知道他不是個簡單的角色,敢情我的每個舉動都落入他的眼底。
和我想像中不一樣,陸先生看到我也是一副很慈愛的樣子,笑咪咪的問我要不要喝新鮮的椰子汁?
我心裏一咯噔,不會剛進門就想毒死我吧?
但是我不動聲色,說了聲好,又非常有禮貌的道謝。
陸先生看著我不住的點頭,打量我的樣子就象打量一頭待宰的羊羔。
陸夫人一直麵帶微笑,拖著我的手帶我上樓,邊走邊介紹家裏的格局,又帶我去看了陸總的房間,陸先生一直跟在後邊,仍是不停的打量我,我背後沒長眼睛,但感覺得到,所以背如芒刺,一直惶恐不安。
陸夫人說:“小許,皓辰大了你許多,脾氣也有些怪,平時你多擔待他一些。他吃軟不吃硬,生氣的時侯,要順著他來,等他氣消了再跟他講道理。他一直不怎麽快樂,什麽事情都喜歡悶在心裏,我們也幫不了他,隻能靠你多開導開導他,這些年,他太苦了。”
我愕然,陸夫人跟我說這些做什麽?難道還在演戲?完全沒必要,要殺要剮,給我一個痛快啊!對付我這麽個小角色,哪用玩這種心理戰術?
陸先生沒陸夫人那樣嘮叨,他帶我去狗舍看狗,十幾二十隻不種種類的狗,有體型巨大的,也有迷你型的,有樣子凶悍的,也有萌萌可愛的,我看到一隻黑色的大熊狗,它沒有被關在籠子裏,象是一位管理員似的在狗舍邊上轉悠,看到我們過來,它飛快的迎上來朝陸先生搖頭晃腦,憨憨笨笨的樣子真可愛,我摸它的頭,逗著它玩。陸先生告訴我它叫黑俠,非常溫馴聽話,是他外外女念念最喜歡的一隻狗,每次她回來,黑俠總是陪伴左右,連睡覺都在要一起。
看得出陸先生很寶貝他的外孫女,說起她來眉飛色舞,象個老小孩似的,又說她很厲害,在家把兩個淘氣包小弟弟管得服服貼貼。
我趁機打聽:“那是陸總姐姐還是妹妹的孩子?”
“妹妹,”陸先生提起女兒來,眼睛裏閃現更多光彩:“他隻有一個妹妹,嫁到G市,生了三個孩子,好玩著呢,過一段時間就會回來。”
“嫁那麽遠啊,”我說:“回來一趟也不容易。”
“是啊,我總想她天天陪在我身邊就好,可惜嫁夫從夫,夫家還有家婆,她也是沒辦法。”
“可以讓她舉家搬過來嘛,您家這麽大,完全夠住啊。”
陸先生笑了:“有這麽容易就好了,她先生的根在G市,他……”
陸先生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了,隻是望遠處,我有些納悶,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輛電瓶車正朝我們開來,開車的那個人有點象陸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