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仙提的要求,陸定深從來不會拒絕,聽說女兒要錢,二話不說,立馬就把錢打了過來。錢填補了虧空,也塞住了董事們的嘴,盛泉項目的事情就算是揭過去了。
董事們暫時是不鬧了,但顧氏內部卻又爆發了一場人事危機。
顧念彬失蹤後,公司上下本來就人心惶惶,後來見是杜小仙做代理總裁,大家更加堪憂,有些經理和職員當時就辭職另謀高就,覺得顧家讓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女人掌管公司簡直是開國際玩笑。
留下來的人當中有一些猶豫持觀望態度的,這回的事情發生後,他們徹底死了心,覺得杜小仙根本靠不住,跟著她隻怕到時侯連薪水都發不出。
有人帶頭辭職,馬上就有人跟風,辭職的人多了,連一些本來不想走的,也動了心思。
上頭不批,那些人就鬧,人性的醜陋在這種時侯體現得淋漓盡致,還沒正式離開,就用手頭的客戶和資源做為籌碼,跟別家公司談入職的福利和待遇。
經理們苦不堪言,把辭職信都交到杜小仙這裏來。
剛剛從盛泉公司的事情裏抽身出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又一堆雪片似的辭職信堆在桌上了。
杜小仙漠然的看著,顧念彬說得對,這個世界,最難猜測的就是人心。不管之前多麽信誓旦旦,一旦觸及自身利益,人人都是明哲保身。
孟子何坐在她對麵,把那些辭職信一封一封整理類歸,最後分成四小疊,她指著最高的那疊問杜小仙:“猜猜這是哪個部門的?”
杜小仙掃了一眼,“營銷部。”
孟子何眉毛一揚:“嘿,你還真猜對了。狼心狗肺的東西,一走就是八個,每月出薪,拿得最多是他們,結果遇到一點事,走得最快的也是他們。”
杜小仙卻是淡然一笑,不是她猜得準,是顧念彬猜得準,他教她辯別人性善陋的時侯就說過,如果有一天公司遭遇危機,最多離職人員的部門一定是營銷部。
她問為什麽,顧念彬說,做營銷的,習慣了爾虞我詐,事事都會衡量算計,喜歡未雨綢繆,是本性使然。
現在看來,他分析得真是有道理。她把顧念彬的話一字不落的說給孟子何聽。
孟子何良久才感歎了一句:“顧總真是高瞻遠矚。”
這時程睿彰走了進來,看著那疊辭職信直皺眉頭,“顧太太,你打算怎麽辦?”
杜小仙想了想,說:“全部批準,一個都不留。孟秘書,呆會起草一份文發給人事部,下個月起,所有人的薪水上調百分之十。”
孟子何一聽就笑彎了眉眼:“好,我這就去起草。”
杜小仙又叫住她:“還有,離辭幹部的空缺全從內部提升,不外聘。”
“好勒!”孟子何響亮的應了一聲,扭著腰肢從程睿彰身邊走過去,她挑眉看他,男人卻目光淡然看著桌上的辭職信,氣得她腰肢扭得更快了。
程睿彰坐下來,看了杜小仙好一會兒,才開口:“顧太太,你越來越象可以坐這把交椅的人了。以前我總是擔心你對職員太心軟,怕服不了眾,結果你這次的表現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非常好。”
他一誇,杜小仙還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紅了臉:“我隻是想,那些人既然要走,就讓他們走吧,給他們方便也是給自已方便,強行留下,心卻不在這裏,也沒什麽意思,反而對我們不好。”
“嗯,”程睿彰點點頭,笑著說:“我敢說你這一招下去,後悔的不知道有多少。公司又不是發不出薪水,又不是有什麽財務危機,他們鬧一鬧,也無非是想加點薪水,我就不信,他們去了別家,能比這裏好!”
當天所有的辭職信,全部由杜小仙親自批準,而孟子何起草的那份文書也經杜小仙簽字蓋章生效,下發到人事部。
那些仍在觀望的,一見是這樣,立馬就收了心,甚至有些已經寫了辭職信的,也偷偷撕碎扔在了垃極筒裏。
這場鬧劇,有人丟了飯碗,有人升職加薪,卻是很快平息了下來。
然而注定了這是個多事之秋。
沒過多久,不知道從哪裏傳出來的一則小道消息,說杜小仙為了留住程睿彰這個人才,不惜投懷送抱,不但白天兩個人在一起,晚上也常在一起。
消息一出來,瞬間席卷了整個公司,故事的男女主角很快也知道了。
清者自清,杜小仙對這個消息嗤之以鼻,但是她覺得孟子何最近的情緒有些不太對勁,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這個事情弄的。別人誤會,她不予理睬,但孟子何是她的秘書,她們兩個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從最初的憎惡到後來的客氣,再到現在的親密,她當孟子何是朋友,自然不希望她有所誤會。
等孟子何再進來送文件的時侯,她便直接了當的問:“孟秘書,你最近是不是聽到一些不好的流言蜚語?”
孟子何答得也很直接:“是關於你和程睿彰的嗎?聽到一些。”
“你不會是相信了吧?”
“怎麽會?”孟子何笑了笑:“就算信不過程睿彰,還信不過你嗎?”
“不能這樣說,你信得過我,也應該信得過程總,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最多,你心裏應該清楚啊!”
孟子何又笑了笑,“小仙,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不過,”她微蹙了眉:“你不覺得奇怪嗎?怎麽會有這種消息出來?”
杜小仙倒是不以為然:“大概是看我和程總常在一塊,有人說閑話,就這樣加油添醋的傳開了唄!”
孟子何搖了搖頭,類似的事情,她曾經也做過,無風不起浪,那個扇風的人隻怕是別有用心。“我看沒這麽簡單,最近的事情一件接一件,都不讓人喘口氣,我總覺得背地裏好象有什麽人在操控似的。”
“別說得那麽嚇人。”杜小仙說:“我隻是擔心你,隻要你不誤會,隨他們說去吧。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清者自清,這些流言蜚語很快就會過去的。”
孟子何點點頭,捧著簽好的文件出去。
這個消息她比杜小仙要早知道,初初聽到,自然是一笑了之,杜小仙她還不了解嗎?她對顧念彬那是堅貞不渝,死心踏地,為了他,哪怕再辛苦再受委屈,也要守護顧氏,光憑這一點,就不會懷疑她。
可是程睿彰呢?他對杜小仙是不是真的動了心思?
孟子何托著腮,若有所思,程睿彰對她來說就是個謎一樣的存在,她好歹也閱過幾個男人,可是完全看不透他。
不急不緩的腳步聲響在走廊上,她知道是誰,來人將門推開,難得的跟她說了句話:“發什麽呆?”
孟子何朝他勾勾手指頭,程睿彰不明就裏,站在那裏沒動,“幹嘛?”
“你過來,我就告訴你。”孟子何故作神秘。
程睿彰猶豫了兩秒鍾,還是把頭伸過去。
孟子何飛快的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上當了吧!”
程睿彰卻沉了臉,聲音更冷:“孟秘書,這是上班時間。”
孟子何若無其事的看電腦,其實手指甲都快把自已大腿給掐紫了,程睿彰還想再說什麽,倒底沒說,轉身就進了裏麵的辦公室。
程睿彰剛消失在門口,孟子何象被剝了筋骨一樣,癱靠在椅背上,恨恨的咬著唇,委屈,不甘,憤悶,各種複雜的情緒交結在一起,將她的心灼出一個個洞來,為什麽要這麽賤?為什麽要送上門去讓他羞辱!
她臉皮再厚,也是在人前,一個人的時侯,那滿滿的羞恥感刺得她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做什麽都沒心思。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門響,她趕緊麵色一凜,又若無其事的看著電腦,她可以在任何人麵前示弱,唯獨在他麵前不行。
男人依舊麵沉如水,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又或者,他是因為聽到了那個謠言而氣憤。
程睿彰很少跟她發脾氣,因為根本沒那個機會,她和他在一起的時間,還沒有杜小仙和他在一起的多,也難怪會有那樣的謠言出來。
剛剛那一下,就算是很嚴厲的了,她想或者有很長一段時間,程睿彰不會找她了,又或者,再也不會來找她了!
這樣一想,孟子何突然傷心起來。
明明知道不愛她,她卻控製不住的為了他暗自悲傷。
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
可是她怎麽也沒想到,已經很晚了,她都要睡了,他連電話都沒打一個,就跑上樓來敲她的門。
門打開的一瞬間,孟子何除了心花怒放,再沒有別的情緒。
她想繃著臉,可怎麽也繃不住,笑意從她的眼角眉梢鑽出來,象在快鏡頭下綻放的花朵,連同整個身體都綻放開來。她把自已綻放成最美麗最風情的花,在他的狂風暴雨中,盡情搖曳,更恣意的綻放……
黑暗中,兩個人都氣喘籲籲,男人摸索著把台燈打開,撿起自已的衣服,開始一件一件穿起來。
孟子何慵懶的躺在床上,目光迷離的看著男人精壯的背,突然一聲不吭的過去抱住他,把臉貼在他背上,聲音輕柔:“留下來,留下來陪陪我好不好?”
男人不作聲,沉默的掰她的手,孟子何知道是不可能,仍可憐兮兮的哀求:“就一個晚上也不行嗎?”
程睿彰似乎有片刻的猶豫,隻是瞬間便用力掰開了她的手,把衣服穿上,邊扣襯衣的鈕扣,邊往外走。
孟子何坐在那裏,看著他消失在門口,然後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
她突然笑了,笑得清冷苦澀,心裏卻是想:看來他是真的生氣了,連告別的吻都沒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