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床榻上看他,盡量讓自己意誌清醒,流雲盯著太醫為我處理完了傷口,忙開口詢問:“張太醫,傷勢如何!”雖然剛剛才對我說了一番重話,不過此時他卻異常擔心,這讓我本還在氣頭上的情緒稍稍緩解了不少。
張太醫聞言,立馬躬身道:“啟稟皇上,楚姑娘的傷勢並無大礙,隻是還要多加休養,七日內最好別下床,以免傷口再次裂開。”
流雲望了望我,臉上似乎泛起了笑意,“聽見了嗎?七日內不可再下床!”
我點頭應允,不過身子還是很疼,更不願說話。
流雲揮了揮袖,示意所有人退下。
瞅著一屋子的人都款款退到殿外後,流雲再次開口,“我曉得,今天我說的話有些重了。我那刻也是有些生氣,你也別往心裏去。”
“我想出去走走!”不加思索的便吐出自己心裏的話,明明曉得他不會應允,卻還是想試試。
流雲稍頓了會,為我扯了扯錦被,方才開口,卻讓我甚是意外,“你想做什麽,我都依你。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定要等傷口都痊愈了,再出這昭仁殿。”
我抬眼盯著他精致的一張臉和嘴邊浮起的那一抹哂笑,語氣十分不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
流雲微微點頭,“我對你,從不說假話!”語氣是如此溫柔,卻又那樣肯定。
這句話,他已經是第二次對我說了。還是和第一次一樣,瞬間打動我的心。我相信他,不會對我說假話,更不會欺騙我。
黃昏宮苑,小院新涼,疏影橫斜水清淺。
身子經過十來天的修養,基本康複得不錯。帶著這段時間的倦氣,我來到曾經和流雲初遇的這個水塘,蓮花依舊還在,正是開得豔麗的時候。
天色垂暮,我坐在池塘邊的假山上歇息,一刻也不想回昭仁殿。
有個身影在我旁邊落下,我瞧了一眼便是驚得叫出了聲,“王爺!”聲音不複往日的平靜,有些急促,更多的還是驚慌。
他的出現讓我想起那晚在圍場林子裏發生的一切,留給我的除了恐懼,還是恐懼!
榮皓軒本掛在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似乎看出了我此時的不安,輕聲道:“甄珞,怎麽了?已經平安回宮,其他的事都忘記,別再去想了。”
他還是和曾經一樣,對我說話總是這般溫柔。
我將頭埋下,搖了搖,“王爺,宮裏的人,以為我們…你聽說了嗎?”
榮皓軒再次笑了笑,但並不出聲,起身望著塘裏的蓮花,語氣不再平和,“他們想怎麽說便是,我從不在意,隻要別觸碰我的底線便可。”
我峨眉一蹙,問出一句,“什麽才叫不觸碰王爺的底線。”其實,這句話,我本不該問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這並不奇怪。
榮皓軒回身望了望我,眼神有些閃爍,沉了會了,才道:“我的底線,便是你!”
身子一僵,我呆呆的瞅著他。他這句話說得甚是清楚,卻差點讓我忘記,他對我,是不同的。不光有那份愛,還有更多的保護。
“王爺…我…”起唇是想對他說些什麽,卻瞬間忘得一幹二淨。
他行至我跟前停下,目光回落在我臉上,神色淩厲,“甄珞,你聽好!任何人都可以傷害我,但絕不能傷害你!”
我何嚐不懂他這句話的意思,但如今,我隻能裝作不懂。畢竟,我們是身處兩個環境之人,更多的,還是身份的不同。
我應該轉移話題避開此時的談話,頓了頓便問出口:“王妃,她好嗎?”很久沒有見過慕靈了,不知她過得怎樣。雖然,她是慕家的人,但至少給我的印象是不同的。她善良,懂事,知書達禮,是個不錯的女子。同她選秀時,她的身份便是丞相之女,亦是慕皇後的親侄女,以慕家在朝廷的地位來說,在眾多秀女中,她不僅身份高於其他選秀女子,就算論才論德,也是無人能及的。但她,從不驕縱。
榮皓軒有這樣一位王妃,是如此幸運,可他,似乎不懂得珍惜。但我更清楚的還是,他一直都將她當作妹妹那般看待的。
“她很好,明兒她會進宮給母後請安,你們順便可以敘敘舊。”
“那你呢?你們好嗎?”
“我們?甄珞為何這樣問…其實我們,也很好!”柔語脈脈中,我差點就認為,現在的他,和以前是截然不同的,他和慕靈,或許真的可以成為一對恩愛的夫妻。
可他後麵響起的一句話,讓我頓時改變了看法,他說,“我們,以禮相待,我始終,都將靈兒當作妹妹。”
我複又將頭埋下,自我感覺,今天我問的話,似乎都不是時候。
沉默中,遠處傳來了十分喧鬧的聲音,抬頭望去,好像瞧見了不少禁衛軍正匆忙的往齊祥宮方向而去。瞅著這麽多禁衛軍,頓時讓我聯想到的,是流雲的安危,即便是在森嚴戒備的皇宮裏,仍然會有特殊情況的出現。
“禁衛軍往齊祥宮去了,流雲今天,一直在齊祥宮批奏折,是不是出事了,我要過去看看”譜落間,我已經邁起蓮足,往齊祥宮奔去。
榮皓軒流步跟了上來,在我身後道:“甄珞,我陪你去!”我沒回他話,此時一顆心,隻是想著流雲,並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