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彬掛了電話,有些抱歉的對杜小仙說:“本來還想多陪你呆幾天,恐怕不行了,我們得回去。”
“出什麽事了嗎?”
“公司有點事。”
杜小仙是懂事的小姑娘,忙說:“那就趕緊回去吧,公司的事要緊。”
“仙兒,”顧念彬把小姑娘拉到懷裏抱著,下巴抵在她的額上:“對不起,下次我一定陪你在這裏多玩幾天。”
“我沒關係的,咱們快把船開回去吧。”杜小仙推顧念彬到駕駛艙去。
顧念彬定了返航,又打電話叫人定了最快的航班。遊艇回到岸邊的時侯,正是吃晚飯的時間,因為要趕時間來不及,顧念彬隻得帶著杜小仙在機場吃肯德基。
小姑娘是第一次吃肯德基,覺得美味無比,啃完雞腿還意猶未盡的吮著手指頭,顧念彬卻不敢給她吃太多,一來怕她又撐著,二來這種油炸垃圾食品還是少吃為妙。
杜小仙是小孩心性,本來擔心著顧念彬的事,一看到吃的,又諸事皆拋,痛痛快快的吃起來,待填飽肚子,想起那事,又愁雲密布,顧念彬反而安慰起她來:“別擔心,有我在,不會出問題的。”
看著男人幽黑發亮的眼眸,小姑娘很認真的點頭,“有你在,不會出問題的。”
回到G市已是深夜,邵柏青和小丁來接機,邵大公子的表情很平靜,看到杜小仙還打趣道:“喲,小仙,幾天不見,又漂亮了啊!”
杜小仙知道他向來是嘴上抹蜜的人,也不答話,隻微微笑了笑。
邵柏青又問起在亞灣度假的事,問天氣好不好?問顧念彬有沒有請她吃海鮮?問她下海遊水了沒有?
顧念彬在外人麵前向來是少話的,此時也是一聲不吭,隻摟著杜小仙大步朝前走,小姑娘本來還有些擔心,見邵柏青與平時一樣嘻嘻哈哈沒什麽正形,不覺倒放下心來,笑著一一作答。
一直到出了機場大門,上了車,顧念彬才說了一句:“你跟他哪那麽多話?”
杜小仙還沒說話,坐在前排的邵柏青嗬嗬一笑:“多跟我說兩句,你都吃醋啊?你這醋性可夠大的!”
顧念彬哼了一聲,沒理他,暗暗捏了捏小姑娘的腰,杜小仙怕癢,一下笑出聲來,又覺得難為情,輕輕拍了他一下。
邵柏青又說:“哎,你們要耍花槍回家耍,好歹照顧一下前麵的人好吧,我反正是有家有口,人小丁還是單身,想想人家的心情!”
小丁也樂了,說:“邵總,我沒事,被虐慣了。”
“哦——”邵柏青拖長了聲音:“被他們虐慣了啊?我就說嘛,顧總裁親熱的時侯經常不分場合,小丁啊,你多擔待,你家老板一把年紀了才談場戀愛,不容易啊,俗話說得好,老男人戀愛,就象老房子著火,沒救了!”
這話說得顧念彬都笑了,斜著眼睛看杜小仙:“聽到沒,他說我沒救了!”
杜小仙笑得滾在他懷裏,頭都抬不起來,心裏卻象是打翻了蜜罐,沁甜沁甜的。
回到公寓,小丁把行李送上樓,顧念彬就打發他走了,然後和邵柏青鑽進書房,杜小仙很懂事的泡了兩杯熱茶送進去。
邵柏青受寵若驚的站起來接茶:“哎呀,小嫂子,怎麽敢勞煩你啊!”
杜小仙向來說不過他,憤憤的瞪他一眼,當作抗議。顧念彬哈哈大笑著把她攬過來親了一下,“別理他,乖,自已去睡覺,我和柏青談點事情。”
杜小仙紅著臉說:“別太晚啊,明天還得上班呢。”
“瞧瞧,”邵柏青笑著說:“小嫂子變厲害了,都管上了啊!”
“你一天不貧就不舒服,再胡扯,她真要生氣了,”話雖這樣說,顧念彬的嘴角卻止不住攀延著笑意,拍了拍杜小仙,溫聲說:“乖,去睡吧。”
待到杜小仙出了門,顧念彬臉上的笑意瞬間隱去,“倒底怎麽回事?”
邵柏青喝了口熱茶,表情也有些凝重起來:“這事有點古怪。函件是下午收到的,我第一時間就聯絡顧念靖,但電話一直是關機,我又找顧念安,結果秘書說今天他根本沒來。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派人去家裏找過了嗎?”
“兩家都去了,都沒人。我問了一下小區的保安,顧念靖一家是年前就外出了,一直沒回,顧念安一家是上周五走的。”
“財務那邊怎麽說的?”
邵柏青躊躇了一下,說:“財務劉經理今天也沒來上班,下麵的人都說不清楚,生態園的資金流向一直都是劉經理親自負責操作的。”
顧念彬半響沒作聲,捧著杯子慢慢的喝著茶。
邵柏青又說:“我也派人去劉經理家問過了,也是上周五走的,但是機場都查不到信息,估計是坐車走的。”頓了一下,他懊惱的說:“這事怪我,是我看錯了顧念靖。”
顧念彬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現在下定義還為時過早,我自問待顧念靖不薄,他為什麽要在背後捅刀子?”
邵柏青默然,誰知道呢?路遙知馬力,日久才見人心,顧念靖處心機慮這麽多年,把他們都騙了。他是最寒心最懊悔的,自以為混跡商場多年,早已練成火眼金睛,沒想到啊,沒想到,卻是自已養虎為患!
“薑氏的態度呢?”
“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邵柏青從口袋裏掏出一紙函件:“但這上邊字字璣珠,咄咄逼人,沒有半點想包容的意思。”
顧念彬點了根煙,吸了一口,眯著眼睛緩緩吐出煙霧:“薑凱威跟這事有關?”
“現在還看不出,自項目一開始,薑氏和我們合作的還不錯,並沒鬧過什麽糾紛,有些小事上,薑氏甚至是持遷讓態度的,但這回,薑氏的態度異常硬朗,倒有些耐人尋味。”
顧念彬想了想,說:“目前公司應該拿不出那麽大一筆錢來吧?”
邵柏青搖了搖頭:“我查了賬,確實拿不出,不過也不算走頭無路,上次把子公司的閑散資金收上來,以作備用,後來你讓我轉到伯父的賬上,如果那筆錢還在,可用以燃眉之及。”
“行,我明天回家問他拿,不過那點錢太少,也堅持不了多久,”顧念彬皺眉:“還得想別的辦法弄錢。”
邵柏青說:“好,先把最緊要的解決,後邊的事再慢慢想辦法。”他站起來:“你長途跋涉也累了,早些睡吧,明天到公司我們再碰頭。”
顧念彬送他到門口,突然又問:“今天股市怎麽樣?”
邵柏青愣了一下,說:“還算正常,怎麽啦?你懷疑……不會的,顧念靖沒那麽大本事,我看他也就是想弄筆錢而已。”
顧念彬搖頭:“我總覺得不簡單,還是小心點好。錢的事不算難辦,籌一籌總是有的,就是要多花點時間,但如果有人在股市裏做手腳,就不好說了。”
邵柏青聽他這樣說,表情也凝重起來,卻是什麽也沒說,歎了口氣,默默的走出了屋子。如果真象顧念彬說的那樣,顧氏可就麻煩了。
送走邵柏青,顧念彬沒有上樓,到露台上站了一會,夜裏的風吹在臉上還有些刺骨,其實立春都好久了,但氣溫一直低伏著,春天仿佛遙遙無期。
天是墨黑的,細彎的一輪月印在天幕上,淡得象影子。星星仿佛都躲了起來,看了半天,才隱約瞧見那麽一兩顆。
如果他們沒有回,顧念彬想,亞灣海上的夜空必定是明月姣姣,星光燦爛,不過是隔了千裏,卻遠得象另一個世界。
他揉了揉被風吹得冰冷的臉,轉身回到屋子裏,這件事怎麽看都透著詭異,因為太突然。顧念靖在他印象中一直是低調內斂又上進的,在公司裏口碑很不錯,所以邵柏青才大力推薦他。
顧念靖初來公司時,他也不是沒有過警覺,畢竟曾經鬧得那樣僵,顧念安就一直沒咽下那口氣,父親在位時,他屢次出言不遜,父親仁心宅厚,不與他計較,直到他上位,顧念安才收斂了些。
顧念靖倒從來沒流露出半點恨意,便是從最底層做起,也毫無怨言,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勤勤懇懇,兢兢業業,漸漸打消他的顧慮,終於委以重任。
如果從那時起,顧念靖已經籌謀,那就真的不是隻卷走一筆錢那麽簡單了。
推開房門,床上的被子平鋪著,中間拱起小小的一團,並不象是睡了一個人,倒象是塞了一隻枕頭,他知道小姑娘一定又是蜷縮成一團,她喜歡那樣睡覺,腿彎曲在胸前,雙手也縮在胸前,隻要她是一個人睡,一定就是這種姿式。他在身邊,她才會舒展身體,趴伏在他懷裏。
他曾經上網查過資料,知道這種睡姿的人極度缺乏安全感,所以他整晚都把她抱在懷裏,時間久了,漸漸變成習慣,好象不抱著她睡,他反而睡不著了。
去浴室衝了個澡,換了睡衣,悄悄揭了被子躺上去,將他的小姑娘摟在懷裏,紛亂的心奇異的平複下來。他溫柔的輕吻她臉頰,隻要有他的小姑娘在,哪怕天真的要塌下來,他也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