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欣不斷地摩挲著手鏈,輕輕哼唱起了今夜注定無人入眠。調子悲傷憂鬱,卻怎麽都抒發不盡她內心深處的憂傷。
可今夜注定不是她一個人不能入眠。
位於半山腰上的別墅高大瑰麗,即使黑夜,也難掩飾它散發出來的低調奢華之氣。
可這棟令人人都羨豔的別墅,此時卻是死一般的寂靜。
藍千若躺在精致的大床上,淚水不斷滑下,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她已經躺了很久,晚飯也沒有吃,卻怎麽都睡不著,頭還隱隱作痛。
雕花圓桌上,新鮮的山茶花含露輕綻,可那晶瑩的水珠,在藍千若的眼中卻像是她臉上的淚水。
空氣中彌漫著若有若無的花香,令人心情寧靜。
可今夜,這嫋嫋花香,卻好似一根導火索,燃氣了藍千若的怒火。
她抓起身旁從未有人睡過的枕頭,狠狠砸向了桌麵上的花瓶。
砰地一生,花瓶四分五裂。仆人聽到房間中的響聲,趕緊跑了過來。
她剛剛進門,一聲爆嗬就劈頭蓋臉而來:“誰讓你把山茶花放在我房間的?!以後這棟別墅中,不許出現這種花!把花園裏的也給我拔了!”
藍千若靠在床上,不斷喘著氣。
仆人呆呆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她從來還沒有見過藍千若發這麽大的脾氣,再說,藍千若和時璟然的婚禮上,山茶花漫天遍野,那不是藍千若親子要求的嗎?
怎麽今天,又讓她把這花全部拔掉?
看著仆人手足無措,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藍千若心中的火氣更加重,她眸子狠眯,再次爆嗬:“你沒有聽見我說什麽嗎?!把這些花全部都給我搬走!我一秒鍾都不想再見到它!”
仆人不敢有他,趕緊拿來打掃工具,開始收拾地上花瓶的殘渣。有帶了幾個仆人都把山茶花裝飾,也全部移走。不一會,整個屋子中,有關於山茶花的東西全部消失掉了。
藍千若坐在床邊,卷曲的長發遮住了她的臉。誰也看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麽。
仆人小心翼翼地問:“少奶奶,您要吃晚飯嗎?”
藍千若擺擺手,隨手拿起一件衣服披在了肩上,來到了花園中。
看到滿花園的山茶花時,她的眼睛緊緊眯起。她轉身進屋,抄起桌布和打火機,就衝了出來。
看著山茶花一點一點燒了起來,藍千若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
她哈哈大笑,抬頭看著書房,大聲說道:“時璟然,傅七七不是最喜歡山茶花嗎?我現在就燒了它!你以為我真的喜歡山茶花?笑話,我不過當時是為了刺激傅七七而已!”
她用力地吼完,再次哈哈大笑了起來。
火光閃耀,照映出她慘白如雪的臉頰。晚風拂過,火光忽暗,她的臉又暗如鬼魅。
忽明忽暗的火光下,她臉上的笑容,猙獰萬分。
時璟然聞到一股煙味,來到窗邊一探究竟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修長的俊美忍不住蹙起,深邃的黑眸深沉的可怕。過了好一會,時璟然還是從書房中出來,來到了花園中。
意識到時璟然的到來,藍千若轉身,狠狠盯著他,眼睛血紅。
“管家,滅火。”時璟然淡淡地扭頭,朝她身後膽戰心驚的管家說。
“你現在滅了火又能怎麽樣?這些山茶花,傅七七最愛的山茶花已經被我燒光了!”
藍千若的心中彌漫起了一股複仇的快感,聲音尖刻。
時璟然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熱不想再說什麽。於是他就徑直朝樓上走去,像是至始至終都沒有看到過藍千若這個人一般。
“時璟然,你不許走!”
發現時璟然就要走時,藍千若衝到他麵前,張開手臂擋住了他。
“你還有什麽事嗎?”
時璟然聲音冷淡,俊臉更沒有一絲溫度。
“今天發生的事情,你難道不需要解釋一下嗎?!”藍千若想起度假山莊的事,再次火大,她覺得自己的肺都似乎要炸開了。
“沒有必要。”時璟然不耐煩地說,說完,他就要繞開藍千若離開。
藍千若鼻子通紅,眼睛中更是充滿了不可置信。
“沒有必要?時璟然我是你的妻子呀!”藍千若雙手緊握,卷發在空中淩亂地飛舞著,蒼白的小臉淚痕斑斑,傷心欲絕。
時璟然麵露嘲諷,他低下頭,修長的手指捏住藍千若的下巴,冷笑著說:“我的妻子?那又如何?我一句話都不想給你多說。”
時璟然說完,略帶嫌棄地鬆開藍千若,毫不留情地離開。留下藍千若一個人,站在燒得焦黑的花圃前。
消瘦的她站在這偌大的花園中,略略有些寬大的睡衣被風吹得鼓起,更顯得她單薄瘦小。
藍千若緊緊抱住自己,緩緩蹲在了地上。花圃被燒焦的氣味一點一點竄入她的鼻孔,似乎在抱怨著她的狠心。
她把手輕輕放在土地上,哽咽著說:“我狠心,我傷害別人,我的錯,可是你們對我的傷害呢?我該找誰?”
我沒有錯,我隻是喜歡上了一個人,那個人是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喜歡的人,我隻是想要讓他陪伴在我身邊……
這是藍千若暈過去時,嘴巴中喃喃的話。
時璟然聽見管家說藍千若暈過去時,還是從樓上下來,親自抱著她上了樓。
他聽著她的囈語,嘴角苦澀地勾了起來。
他把藍千若放在床上,低聲說:“千若,可是我的心早就已經給了別人。你是我的妹妹,我一直把你當妹妹的。”
藍千若的眼角滑下一滴清淚,似乎她在睡夢中也聽到了他這句話。
照顧了藍千若一夜,發現她已經沒有什麽大礙,時璟然才離開。
清晨,藍千若緩緩睜開眼睛。她看著略顯空曠的房間,苦笑一聲。她永遠是一個人,即使是她暈了過去,還是她一個人。
那個人,永遠都隻給她一個決絕的背影,再無其他。
以前,他們還沒有結婚時,他當她是妹妹,會給她說:“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可是現在呢?他一句話都不想和她多說。她伸手摸著旁邊的床鋪,淚水漣漣。
還有比她更悲哀的女人嗎?新婚丈夫從來沒有進過房門。
這一切,都要歸功於那個叫傅七七的女人。想到傅七七的身影,藍千若咬牙切齒,纖細的手狠狠擰住了床單。
可能是昨夜的事情還驚魂未定,仆人在麵對藍千若的時候,都是能少說話就少說話,一副恭恭敬敬地樣子。
藍千若餘怒未消,看著別墅中有關於山茶花的東西,她就頭疼。
“給我把這些東西全部扔出去!窗簾也給我換成印著鬱金香花案的!”
管家趕緊點了點頭,開始照辦。
“還有,花圃中也給我種上鬱金香!”藍千若說完,飯都沒有吃,就直接出門了。
她實在是不想看見別墅中有關於山茶花的東西,可以說有關於傅七七的一切,都像一根紮在她心中無法拔除的刺,一旦觸碰,就讓她忍不住顫抖。
看著Dveil專櫃的衣服,還有傅七七的海報。傅七七更是氣不打一出來,她冷哼一聲,嘲諷道:“真是沒有眼光,才會選這種人代言!”
“難不成要找你代言?”Dveil從電梯中大步走出,諷刺了回去。
藍千若不悅地回頭,想要看看是誰這麽討厭,說這種話。她正要諷刺回去,卻在看見Dveil時,硬是把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和時璟然結婚後,她就讓助理去調查了一下Dveil的資料,才發現Dveil確實不像他表麵這麽簡單。
他的家族背景,甚至可以和巨石集團媲美,甚至高於巨石集團。
藍千若厭惡地瞪了Dveil一眼,就要轉身離開。
看著藍千若離開的背影,沈仲頤苦笑著說:“你這又是何必呢?對待別人都紳士,可每次見到她就冷嘲熱諷。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相愛相殺?”
Dveil不滿地嘟囔一句:“誰讓她忘了我?”說完,也氣衝衝的朝另外一邊走去,不悅到了極點。
誰知,他轉了一個彎後,又和從對麵走來的藍千若撞了一個碰頭。兩人都不悅地瞪了對方一眼,繼續走各自的路。
藍千若走了兩步,一想到Dveil總是幫著傅七七對付她,怒火一下子就衝到了頭頂。什麽家族交好,什麽企業利益全部都被燒得幹幹淨淨。
她優雅側身,冷聲說道:“又是一個傅七七的守護者,到頭來卻什麽都得不到。我真是不明白,她是用了什麽手段把你們一個一個都勾到手的?”
Dveil修長的身子一頓,他含著諷刺地微笑轉身,定定地看著藍千若。
藍千若看著這樣的Dveil,忽然生出一股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來,這種感覺讓她有些手足無措。她楞楞地看著他,在記憶裏不斷地搜索著。
可Dveil冷冰冰的話卻打斷了藍千若的思索:“她起碼比你知道從一而終。”
藍千若美眸圓睜,十分不可思議地看著Dveil,要論從一而終,她難道不是一直愛著時璟然嗎?!
“從一而終?你說這話什麽意思?”藍千若又怒,又不解。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Dveil一看她那迷茫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到了時璟然的身上。瞬間惱火起來,他冷冷地拋下這句話後,就大步走開。
沈仲頤苦笑一聲,跟了上去。留下藍千若一個人,站在這座充滿奢侈品的大樓中,滿臉不解。
不一會,藍千若就自發認為Dveil在指責她對時璟然不能從一而終,怒氣更加濃重。她的心中似乎放著一顆炸彈,隨時都有可能爆炸。
可良好的修養,和巨石集團繼承人這個身份,讓她不能隨便在這裏撒潑。
找了一個咖啡館冷靜下來後,藍千若的腦子開始飛快轉了起來,從小到大,她都沒有吃過虧,在傅七七身上,她也絕對不會讓自己吃虧!
藍千若眼底盡是陰狠,她已經等不及她爺爺所說的用娛樂公司控製住傅七七了,要是不毀掉傅七七,她覺得自己就要被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