皙白呆呆的看著他,他怎麽會找過來?跟蹤她?
想到這點,她的杏眸一點點的冷卻了下去……
沈墨北直接走到了皙白的麵前,低頭就看到了她受傷的手指,抬手就要去撫上她的手,女人下意識的後縮,躲過了他的觸碰。
午後的太陽毒辣,他們這邊的溫度卻一再下降。
沈墨北執意扣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將她摟入懷裏,他的嗓音很低柔,皙白卻能從他的視線裏讀出前所未有的冷淡,“怎麽了這是?為什麽會受傷。”
皙白想也不想的想把手抽回,男人卻捏著她的手不放,她蹙眉,“你弄疼我了!”
她的拒絕讓沈墨北壓著的脾氣一點點的冒了出來。
他收回自己的手,語氣溫淡,“我讓司機送你回家,你現在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皙白看了一眼陸離,勉強笑了笑,“我有東西放在陸家,正好下午陸離有時間,我過來拿。”
沈墨北眉目不動,慢條斯理的問:“拿什麽東西?東西在哪兒?”
皙白咬著唇,不知道該怎麽編下去。
“玉鐲。”陸離接上皙白的話,看著對麵深沉挺拔的男人,淡聲道:“之前放在這裏的,我以為她不會再要了,所以扔了。”
沈墨北看著女人的臉,勾唇淡訕,眸底蓄著冷笑,“沒想到我的太太這麽戀舊……”
“扔了就扔了吧,沈太太還待在這裏不走,這麽長時間了,是等著跟陸少藕斷絲連?”
“沒有!”皙白挺直了腰板直視著他,咬著唇道:“你不來我馬上也要走了!”
“是嗎?”男人朝她伸出手,薄唇一字一句的溢出,“那就當我正好路過過來接你,跟我回去!”
要跟他回去嗎?
可是,她還沒有找到印章……
皙白停頓了片刻,看著男人冰冷的眼神,“你先走,我馬上跟出去。”
沈墨北的手不動,依然朝著她的位置伸著手,語氣比之剛才更淡,“你的傷口要重新包紮,我再說一次,跟我走。”
皙白不想跟他鬧,可是……她這一走,她還有再來陸離家的可能?還是相信陸離,會把印章給她?
再給陸離見一次麵,再讓沈墨北凶她一頓?
她僵著唇不說話,沈墨北瞥眼就看到陸離手指甲縫裏沾染的泥土,再看了一眼皙白手上也有,最後將目光定格在皙白的臉部,低嗤,“陸少不會學林黛玉將玉鐲埋土了吧?”
“不打緊。”他冷笑一聲,“我給你時間慢慢找。”
“但是沈太太,別忘了你如今的身份,就算情難自禁,也還是忍一忍吧,再不濟也等我玩夠了你再亂發情行嗎!”
在離開之前,她經過她身側的時候扔下了這麽一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皙白的心口窒息,直到看不到男人的身影,她才又要低下身子去找印章。
陸離看著她慘白的臉,出手擋住了她要蹲下的身子。
微微歎了口氣,“你手已經受傷了,我來吧。”
皙白低頭看了看自己簡單包紮過的手指,點點頭,看著陸離手上加快了速度挖著土。
“我剛才的解釋……”陸離沒有看她,手上一邊在努力找著,低低的聲音傳過來,“是不是讓沈墨北誤會什麽了。”
皙白搖搖頭,想到陸離看不到才勉強笑道,“還好,幸虧你反應快,不然讓他發現我在找印章……”
“聽他喚你……”陸離的聲音越來越小,“你們結婚了嗎?”
“嗯啊……”她看了眼天空,輕輕的道:“我們是結婚了。”
“找到了!”
陸離的聲音傳來,皙白走過去,將那枚精致的玉章接過來攥入手心,激動的看著陸離,“今天謝謝你了,陸離。”
“沒事。”陸離笑笑,“他可能誤會我們了,你趕快追出去,跟他解釋解釋。”
“好……”
……
皙白出來的時候,沈墨北的車子尚且還停在陸離家門口。
她打開車門走了上去,沈墨北就坐在裏麵,側眸看著她,眉目很淡,帶著譏誚,“這麽快就找到玉鐲了?我還以為沈太太至少要我在外麵在等個半把小時,再回現場捉個奸什麽的。”
皙白沒有看他,綁好了安全帶,一臉淡漠的看著車窗外的倒景。
司機發動車子,車子緩緩行駛在路麵上。
到達碧桂園,沈墨北打開車門先皙白一步進了家門。
吳媽笑臉相迎了過來,滿麵笑容,“先生太太,飯菜剛做好,快趁熱過來吃吧。”
“不吃了。”沈墨北鬆了鬆領帶,一臉的麵無表情,“惡心飽了,吃不下了。”
吳媽臉上的笑容一僵,眼角餘光看到皙白的手指,連忙走上前去,“太太……手怎麽了?”
皙白搖搖頭,抬眸看著已經走在樓梯上的男人。
那背影冷漠的太陌生,根本不似平素裏的他。
她低頭看了眼包紮的不算完好的手指,自嘲一笑。
吳媽擔憂的看著她,“太太,吃點東西吧。”
皙白搖搖頭,一臉的疲倦,“吃不下……不吃了。”
“吃不下也要吃幾口,不然太傷胃。”
皙白頓了頓,抬眸看向吳媽,“吳媽,麻煩您給我準備幾個小菜,我端到先生的書房去跟先生一起吃。”
“好的,太太。”
沒一會兒,吳媽端出來兩菜一湯,她從她手中接過,端著飯菜來到了他書房。
站在他的門口,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怎麽突然覺得裏麵的男人越來越難哄了呢?
因為騰不出手來敲門,她隻有開口,“沈墨北,你在裏麵嗎?”
裏麵沒有人應。
皙白垂了垂眸,低聲道:“我進去嘍?”
說完,用後背推開了房門,男人背對著她,看著窗外,手裏嫋嫋香煙在燃燒。
她將飯菜端到隔他最近的桌子上,咬咬唇道:“沈墨北……先吃飯吧。”
“從來沒一個女人惡心到我連飯都不想吃的地步。”背對著她,他的聲音冷漠的不像樣子,“所以端著你的飯,滾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所以背對著她對嗎?
皙白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他的背影,聲線溫涼,“也是,我們的婚姻本來就是一場交易,本身就處在你主動我被動的基礎上,所以你想寵就寵,想罵就罵,想侮辱就侮辱,而我隻有接受或者忍受的權利。”
“沈公子把話說明白一些成嗎?”她說著,下巴微微抬高,溫涼的臉龐滲出輕薄的笑意,“您說不想見我,那麽請問,我是該滾出這個屋子,還是滾出這個家門?”
聞聲,他轉過身子來看著她,矜貴的臉上掛著輕蔑的笑,“你滾出去了,我要一個心情不好想發泄的時候,找誰消遣?”
“好,那我去次臥睡。”皙白麵無表情的點點頭,“就不在這裏惡心沈公子了。”
她說完,加快了腳步離開了他的書房,直接進了隔壁的次臥。
打開房門再關上,她整個人貼在房門上,凝著天花板發呆。
沒過多久,她聽到旁邊的房門突然被甩上的聲音,沒過多久,屋外響起一聲發動引擎的聲音,轟轟轟的震得她心口發麻。
“出去了嗎?”她喃喃自語,去洗手間衝了個熱水澡,躺在床上卻怎麽睡都睡不著。
手裏握著何叔叔的印章,她起身將它放到了自己的手提包裏存放好。
放在這裏……太不安全,隨身攜帶總比放在陌生的家裏要讓她放心太多。
……
沈墨北直接開車去了魅色,他沒去V包間,而是隨意找了個卡包坐了下來。
不少富家子弟和想攀附他的女人認出了沈墨北,紛紛上前跟他打招呼,卻都被他的意外臭臉驚得不敢湊上前。
他一杯一杯的下肚,臉色卻不見變色。
又往杯子裏加了塊冰,不緊不慢的搖晃著,似有不想再喝的表現。
其實今天最難過的不是他和皙白,而是坐在他對麵的董助理,因為昨晚這個時間他早已經下班回去陪老婆了……
“林先生……林先生我不能再喝了。”一道柔軟的聲音從左側傳來,隱帶了酒意又無奈被逼的意味。
這種事情,在魅色一晚至少要發生一次,一個巴掌拍不響,所以沈墨北也沒在意,隻是全神貫注的看著自己的杯子。
“常小姐……”粗噶的男性嗓音響起,隱隱透著不悅,“你要喝不了就別來,來了就別裝清高,我的耐心有限,難不成還要我哄你喝?”
“林先生不要為難我了。”女人的聲音帶了哭腔,卻依舊在堅持,“我隻陪酒不——”
話還未說完,就被男人突然扇了一巴掌。
沈墨北抬眸看去,女人背對著他被抓著她手腕的男人狠狠地扯在地上跪著俯視那個耍酒瘋的男人,男人等著她的眼神太多的不耐煩,“一句話,你到底喝不喝!”
女人捂著被打的臉頰,直視著快將她手腕掐斷的男人,一臉的視死如歸,“林先生,我說了,我隻陪酒不賣身!”
“媽的,不就是個沒什麽名氣的三流演員,裝什麽清純?早晚不得跟男人睡!”他輕蔑一笑,突然拎起跪坐在地上的女人往一旁的包間拽,“老子今天還不信了,連一個三流演員都玩不了。”
因為力氣懸殊的差距,女人被迫被男人拖著,抖著嗓子尖叫,“我不要!救命啊……”
女人的叫喊吸引了不少的眼球,人情冷暖,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忙。
沈墨北這裏,董助理也觀察到了那邊的情形,忍不住開口對著若無其事品著酒的沈墨北,“沈總,那個姑娘好像是KC旗下的演員。”
“叫……常若生,對,就叫常若生,之前因為得罪人,給雪藏了,現在想再複出,可沒人捧她。出現在這裏,大概是想找金主的吧。”
沈墨北抿了一口酒,整個人靠在卡包上閉目養神,溫淡的嗓音隨意說道:“既然是KC員工,應該伸把手,別教人抓了把柄去,說KC老板冷漠無情。”
“好的,沈總。”
董助理起身走了過去,擋在了那位林先生的麵前。
前麵有人擋住了他的去路,姓林的臉上照著陰霾抬眸,卻在看到是董助理之後,驀然愣怔,這一瞬間,被常若生抓住了機會,掙脫了他的束縛。
林先生因為女人的掙脫,又要轉身去抓她,手臂卻被身前的董助理擋住,忍不住蹙眉看向他,“董助理是有意破壞林某的好事?”
董助理笑笑,眉眼看上去很是客氣,“林總,這位常小姐是我們KC正打算捧的新星,您看,能不能高抬貴手放這位小姐一馬?”
“原來是KC不入流的演員。”林先生不屑的笑了笑,“KC沒人捧了嗎?要捧這種貨色。”
董助理若無其事的一笑,指著那邊卡包裏的沈墨北,慢條斯理的道:“對,我們沈總就是要捧這位不入流的演員,林總要有什麽不滿的,可以直接找我們沈總談,喏,我們沈總就在那裏。”
被稱林總的男人順著董助理指的位置看去,在看到沈墨北瞟過來的眼神之後,臉上微變了一下,即便是不高興,但是迫為沈墨北的勢力,還是放過了常若生。
“看在沈總的麵子上,我就不跟你這個不知趣的女人計較了!”
男人說完,轉頭離開了魅色。
常若生看了眼卡包上的男人,小心翼翼的看著董助理,“我可以過去謝謝沈總嗎?”
董助理挑眉,習以為常的笑道,“當然。”
透過五彩繽紛的燈光,常若生一步步走到卡包上閉目養神的矜貴男人跟前,就這麽看著她,心髒都不由的悸動。
沉默了良久,她才輕聲喚了他,“沈總。”
沈墨北緩慢睜開眸子,淡漠的重眸看了她一眼,卻沒有開腔。
常若生想跟他說話,卻一時間找不出可以談的話題,僵在那裏手足無措。
就在她恨不得自己挖個地縫鑽進去的當即,男人突然把自己的衣服遞給她,“打個電話給你的經紀人,讓她過來接你。”
常若生有種從地獄被拋向天堂的錯覺,激動的接過男人的衣服披在身上,擋住了被剛才被林先生撕破的地方,滿懷感激,“謝謝您,沈總。”
沈墨北沒有說話,而是叫著董助理,驅車離開了魅色。
直到看到沈墨北驅車離開,躲在角落的常若生從角落裏出來,這時,她的旁邊突然多了一個比她老一些女人。
老一點的女人給她豎起大拇指,“沒想到你這招真的很管用,總算讓沈墨北注意到你了。”
這兩人正是中午沈墨北跟皙白在餐廳裏遇到的那兩個女人。
常若生笑,笑容很滿足,她摸著身上質地很好的西服,意有所指的道:“對啊,不僅達到目的,還另有收獲!”
……
皙白第二天早早的醒來,因為跟Frank約好今天去報道,所以她今天早晨起的格外早。
剛剛打理好自己出了房間,還沒下樓,就看到了吳媽跟一位陌生的年輕小姐在交談著什麽。
可能是聽到了她開門的聲音,吳媽抬眸朝二樓望來,恭敬的問皙白,“太太,這位小姐說來還先生西裝的,要收下嗎?”
太、太太?她喚她太太?
沈墨北跟她結婚了?還是隻是同居?同居……
常若生的笑容驀然愣住,禁不住的抬起頭看向二樓的女人,不期與那女人的杏眸相遇,女人淡淡的看著她,臉上看不出情緒。
皙白看著一樓的女人,總覺得著女人在哪裏見過,細細去想卻又想不起。
聽到吳媽的闡述,她淺淡一笑,輕描淡寫的回道:“你看著辦吧,不收就讓她拿回去,收了就仍垃圾桶裏。”
仍垃圾桶裏???
常若生聽著女人輕描淡寫的語氣,臉色卻禁不住的一變。
這女人……未免也太……
吳媽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對麵的女人,拿著手裏的西服,麵容幾絲為難。
常若生勉強笑了笑,拿過吳媽手裏的西服,“那我就不打擾了。”
直到常若生離開後,皙白的嘴邊才浮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
嗬…
我說怎麽那麽麵熟呢,這女人長得,整個就是莫凝兒小翻版呢。
下樓,卻沒有看到沈墨北的身影,從窗戶外探出去,院子裏也並沒有停放著沈墨北的車。
她看了眼為她盛飯的婦人,“吳媽,你早晨來的時候,先生的車在家嗎?”
“沒有。”吳媽默了一會兒又道:“我今天來的比平常晚一些……可能先生早晨走得早,以前太太沒住進來的時候,先生也經常在我剛到的那個點兒就驅車離開的。”
“嗯。”皙白淡淡的應了一聲。
看來昨晚是沒回來。
……
皙白不到九點就到了KC大樓服裝總監辦公室。
Frank可能是熬了通宵,整個人看上去很不好,正歪在發沙發唯一可以做的位置上昏昏欲睡。
“哦。你來了……”看到皙白,Frank提了提快掉下來的眼鏡,兩隻無精打采的眼睛透過鏡片望了過來。
皙白站在他的對麵點點頭。
Frank打著哈欠從沙發上站起,“過兩天有場走秀,主角秀模特沒選出來,主題已經定了,要清純型的就是那種看起來很仙,不食煙火的模特,你去挑挑看,最不濟也得是個有名氣的明星。”
正好看看她選模特的眼光怎麽樣。
皙白愣,“可是……這麽突然的去找,稍微有點名氣的明星,萬一這幾天的檔期都排滿了呢?”
“沈總下午會基於這個問題開一個主題會,你到時候替我參加。”
皙白又是一愣,“我。”
她突然想起昨晚跟沈墨北之間的衝突,不由的打退堂鼓。
男人猛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對,就是你!主角秀很重要,必須切入主題,有什麽想法就提出來,你看不好的,別跟他客氣,就說我不要!”
皙白抱著被他敲疼的肩膀抽氣,“那你呢,怎麽不自己參加。”
“我啊。”說著,他又打了個哈欠,“被沈墨北這個老奸巨猾的資本家壓榨的……現在必須回去補上一兩天的覺不行!”
皙白,“……”
真懷疑他收她為徒實際上隻是在為自己翹班找個理由而已……
下午,常若生帶著沈墨北的衣服來到了KC最高層辦公室門前。
早晨她從碧桂園出來之後就意外收到了董助理的電話,說是有一場Frank主角秀想簽約她參加。
因為她是模特出身轉演員的,本來她是不打算再接模特單,但是Frank的秀,就連莫凝兒這種大牌紅星都擠破了頭都想參與一點進來的,她又怎麽可能會拒絕。
再說,這可是沈墨北的意思,她又怎麽會拒絕。
“叩叩叩……”禮貌性的敲了敲門。
“進來。”
聽到裏麵略顯疏離的嗓音,她才推門而入。
凝著辦公桌前英俊矜貴而認真工作的男人,常若生的臉不由一紅,低柔的嗓音喚了他一聲,“沈總。”
沈墨北抬眸,在看到是她之後,眉梢微微挑起,“我讓董助理通知你來,你直接去會議室等就可以,來我辦公室做什麽?”
她將手裏的紙袋遞到他桌前,輕聲道:“沈總,我特意提早過來送您西裝,本來今天早晨就給您送家裏去的……”
她說著,咬住了唇住了聲。
沈墨北眉目不動,淡淡的看著她,“然後?”
看著沈墨北的表情,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可能是您太太誤會了。”
沈墨北的表情依舊很淡,“她說什麽了嗎?”
“沒有。”常若生搖搖頭,“要讓傭人扔掉,我就給拿走了。”
沈墨北看了一眼被她裝在很漂亮的一個紙盒裏麵的西服,他沒有動,話語裏麵卻是似笑非笑,“你說我太太要仍的,我再拿回去,豈不是惹我太太不快?”
常若生一愣,隨即咬著唇不語。
沈墨北淡淡的收回目光,語氣相較剛才冷淡了幾分,“你先出去吧。”
常若生垂了垂眸,淡淡的笑道。“好的,那我先去會議室了,沈總。”
沈墨北盯著那套西裝有兩三秒鍾,最後拿起它,扔進了垃圾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