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接著說。”柳複生看了眼皇甫燕衝,稍稍往一邊挪了挪。
皇甫燕衝隨意把玩著手中的飛鏢,飛鏢在柳複生的耳朵邊肆意的忽上忽下。
“軒王其實是腦子出了問題。”柳複生壓低聲音道。
雖然不得已告訴皇甫燕衝跟林馨兒,但他還是不敢高聲嚷嚷出這件事,生怕傳的廣了,惹怒了軒王犯了病,什麽都不在乎的一掌把他給劈了。
柳複生這話要是讓人聽到肯定會當成他對軒王的不敬,有辱罵軒王之嫌,但是林馨兒聽了,卻意味著這個柳複生果然有手段,診出了病根。
“你可要小心。”林馨兒雖然心底動了,但還是麵不改色的“提醒”柳複生,話不可以亂說。
“我說的是實話。”柳複生小心的瞄了眼皇甫燕衝手中的飛鏢。
危險當前,他不敢胡亂應付。
他是治病救人的大夫,卻沒本事救自己的命。
“接著說。”皇甫燕衝自顧擺弄著飛鏢,道。
“經過我給軒王的診斷,我可以斷定出軒王的性情出現了一分為二的現象,隻是此時這個現象還不明顯,旁人不易察覺,若是時間久了,定然會讓人看到兩個不一樣的軒王。”柳複生一說到病情就能夠恢複成忘乎所以,凱凱而談的境界。
“比方說,軒王對人的態度應該是一種性情,但是他還隱藏著另一麵讓他不要按照他的習慣去做,兩種性情不斷的爭執相抗,目前還是他原本的態度獲勝,如果有一日壓不住隱藏的另一麵,便會在他的體內展開互相殘殺,必自傷其身。”
“你的意思是……”林馨兒分析著柳複生的話,想著西門靖軒此時的情況,“比如說軒王現在表麵上喜歡著一個女人,但是內心深處他又想著不應該如此,應該對另一個女人有意,可他又沒有喜歡另一個女子的感覺,陷入了一種自我克製與爭執中,這樣下去會讓他的性情產生混亂,甚至會發狂,是不是?”
“姑娘所言極是。”柳複生讚許的朝林馨兒點點頭,認為林馨兒極有悟性,舉個例子能這麽恰當,“發狂還是輕的,就怕傷身哪!軒王如此跟自己折磨自己沒有差別。”
“你可知道軒王的病因?”林馨兒問。
治病要從病根入手。
柳複生搖搖頭,“這是軒王的腦子發生了問題,但是他的身體完好無恙,沒有任何病症,依我的判斷,應該是軒王曾受過什麽刺激,但是軒王這得人物,又是什麽能夠刺激的了?”
身體完好無恙,也就是查不出中毒跡象了,查不出來癡情毒,又怎能配製解藥?
這真是一種神奇的毒藥。
“據你的判斷,軒王這樣下去能維持多久?”林馨兒問。
“這個不好說。”柳複生扯扯兩撇胡須,“有可能突然之間癲狂,又有可能持續很久,畢竟是一個人腦子上的事,我們又看不到摸不著。不瞞你們說,我也怕哪天軒王突然發狂要了我的命,瘋子可是不可理喻的。”
瘋子?柳複生竟然說靖軒要成了瘋子!
林馨兒的目光暗下,但是再想他前麵說的話,發狂還是輕的,還怕身體受到摧殘。
癡情毒是對身體無害,隻能左右人的腦子,但是對於一個具有極強意誌力或者具有抗毒體質的人來說,又少不了其害。
會讓中毒的人陷入兩難,自我克製與爭執,這怕也是研製出癡情毒的人沒有料到的一種結果。
“你有什麽解決的打算嗎?”林馨兒問。
“找到令軒王受刺激的原因,幫他淡化抹去刺激的力度,這是目前我唯一想到的,這需要我到了軒王府,接近軒王能夠安穩下來仔細幫著查找。”柳複生道,“正所謂心病還得心藥醫。腦子的病也是如此。”
歸根結底,柳複生說的腦子的病其實也就是心病。林馨兒懂得,如果不是西門靖軒強製自己記住屬於他們的過往,記住他們的那份感情,順其自然,跟隨癡情毒的影響移情別戀,毫無牽掛的去鍾情梅夫人,他也不會如此。
柳複生不會說謊,他之前跟西門靖軒沒有接觸,更不會知道他中了癡情毒的事,能夠說出這些是出自他實際上判斷。
他雖然喜歡自誇,但他也是有實力自誇的。
“我知道了。”林馨兒道了一聲,扭頭對站在遠處緊緊注意著他們動靜的那幾個教武場的兵士道,“你們可以把人帶走了。”
他們要把柳複生送到軒王府,西門靖軒此時需要他。
教武場的援兵跟軒王府接應的人還沒到來的時候,林馨兒已經將柳複生歸還,與皇甫燕衝一起離去。
“西門靖軒有種。”
路上,皇甫燕衝道,如果是他,沒有辦法抵抗癡情毒,早已徹底做了負心漢,也就不會把自己逼成瘋子了。
“還要謝謝言秋。但有時候好事未必會發揮好的作用。”林馨兒放慢腳步。
在冷言秋的幫助下有了抗毒能力的西門靖軒這一次就是物極必反了。
“冷言秋那小子跑哪兒去了?”皇甫燕衝眉頭緊皺,這麽關鍵的時刻卻找不到人。
“我想他一定是遇到麻煩了。”林馨兒道。
否則怎麽會這麽久失去消息?
“問問西門痕,冷慕然在哪裏?或者找到冷冽。”皇甫燕衝先想著跟前的人。
“沒用的,那兩個人雖然出自冷家,但是冷家的毒術也分高低,一等降一等,否則西門靖軒怎麽會舍棄冷家這兩個人去找柳複生?從婲言那裏得到的消息,這毒可是冷清秀手中的極品,她都準備給我下,可知她有多大的把握,料定我周圍的人都解不得,恐怕她也就擔心冷言秋,但是冷言秋失去了消息。“林馨兒無奈的道。
冷慕然跟冷冽隻是冷家裏的小角色而已,想想能毫無聲息的將太師府滅門,便知冷清秀的所使的才是大手筆。
“走吧,先去見依瑤。”林馨兒甩了甩頭,加快了腳步。
跟在林馨兒身後的皇甫燕衝一直注視著前麵的背影,馨兒比以前穩重了許多,心裏更能壓得住事,其實也是因為她的負擔更大了。
將皇甫燕衝帶到蝴蝶穀,跟依瑤見過之後,林馨兒留下皇甫燕衝跟他們一起收拾蝴蝶穀的住處,獨自離開了。
一路上,她都牽掛著西門靖軒。
柳複生不知道西門靖軒受了什麽“刺激”,她知道的清清楚楚,為了西門靖軒,這件事還需要她親手去解決。
隻是,這個時候西門靖軒還在因為西門痕跟芷棋的事留在宮裏。
她不知道進宮的密道,想要從宮門進去也不容易,雖然她也想知道西門痕跟芷棋的事情如何,但是她也不好在這個時候跑進宮裏去。
她跟西門靖軒的關係已經很差了,不想因為其他人的事再激化一步,從軒王府救走芷棋是因為那個胎兒一時心軟,現在孩子已經沒了,她也犯不著再插手給自己添麻煩。
雖然,她救走了芷棋已經給自己惹了麻煩,但還是能少則少吧,說到底,誰沒個自私?
林馨兒打算在路上等著西門靖軒,事情已經發生了一天,照西門靖軒處理問題的速度,也該解決的差不多了。
不想,林馨兒剛選了個僻靜的位置停下,就被人尋上了。
不能說那人有能耐,隻能說她沒有刻意的隱藏自己,隻是不想站在人多的地方而已。
看到楊晨,林馨兒倚著牆角沒有動。
這個管家對她一直有敵意,大概也跟她曾在醉花樓給他下了藥的事有關。
可是她為什麽會算計楊晨,林馨兒還記得,若不是楊晨一腳絆倒煙兒,她也不會想著為煙兒出口氣。說到底,不過是剛進王府時的一些摩擦,也是她性子不夠穩重而已。
想到煙兒,林馨兒又想到了在七星河暗河底的那個女子,心跟著難受。
等這邊的事情解決之後,她一定要去接回煙兒。
“梅夫人因你受傷了,這是送還給你的東西。”楊晨走到林馨兒跟前,說著從袖中抽出一把刀。
彎月匕首握在楊晨手中,並沒有遞給林馨兒。
“是王爺要還給我的?”林馨兒感覺心底升起一片涼意。
如果是,這是西門靖軒第三次將匕首交給她,前兩次都是他親自出麵,刻骨銘心,這一次……
林馨兒的目光淡淡的落在匕首上。
“是,王爺說,這把匕首上已經染過他的血,他要你為了梅夫人染上你自己的血。”楊晨道。
當他決定帶著這把匕首出現在林馨兒的麵前時,就決定讓自己做一個惡人,為了王爺,他認為值得。
“憑你麽?”林馨兒冷笑。
不是她小看楊晨,憑楊晨想要用匕首刺傷她,那可是很有難度的一件事。
“王爺在宮中忙碌,這件事交給卑職來做,能不能成功是卑職的事,王爺的心意便是如此。”楊晨道。
這種絕情的心意,他相信林馨兒能明白感受到。
“真是他的意思?”林馨兒掃了眼匕首。
是,也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