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顧大人所言,此事急不得,當下最要緊的是安葬父皇,處理軒王與太子之事,隻要眾位大人信任我,也不必非得以新皇名義,至於登基一事,就讓司儀官在三日後選擇吉日。”西門寅道。
就算眾臣的意見有所改變,也不好再親口否決了他們先前的想法,這個決定還需要西門寅親口說出來,給眾人一個台階下。
“臣遵旨。”
西門寅的話說完,眾臣便齊齊拱手回道。
西門寅的目光不動聲色的迎上顧傾城,他的這番話真是為了他的考慮說出來的嗎?
顧傾城那張俊美的麵容同樣毫無變化,對上西門寅的目光,微微的閃了一下,算是淡淡的回應。
“顧大人,皇上的葬禮就交給你去主持了,我跟大人一起商議太子跟軒王的事。”西門寅決定,用這個無關痛癢的事牽絆住顧傾城。
他總覺得這個顧傾城跟他越來越疏離了。
“臣遵旨。”顧傾城毫不猶豫的便答應了。
西門寅帶眾臣奔赴昭和殿,召集全朝所有的大臣一起議事,雖然還不是皇帝,但已開始行使皇帝的權力。
西門靖軒,你一定沒想到,你的行蹤被我掌握到,就算你把守著錦陽宮,也比不得西門靖烈的一個死。
你替西門靖烈守著江山,但是眾臣又怎麽看你?西門靖烈又怎麽猜度你?你無心於皇位,留下西門靖烈的一條命,但他的命終卻是為我所用,你一定不會想到西門靖烈就是我的一塊上好的墊腳石吧?
看著眾人離開錦陽宮,顧傾城暗噓了口氣,軒王,我也隻能替你搶回三天的時間了。
顧傾城的目光尋向前方偏側內殿的門,門敞開,不時的傳來何妃的哭聲。
能置自己的父皇於死地,三皇子,從此你便不再是我顧傾城相交的人。
沒有了三皇子,這個天下最終又會落在誰的手中?
這都不是顧傾城要考慮的,現在他想要看到的是,軒王怎樣意外現身,就跟他突然不見一般,怎樣反製西門寅。
林馨兒離開七星山後就換成了男裝,這是為了避免被銀麵人輕易發現目標,又派鷹群對付她。
花費了一天一夜的工夫,直到下一個太陽升起的時候,林馨兒才趕上了太子的隊伍,整支隊伍正在獵場交戰,他們想要突圍,或者她想要從外圍突破進去都不容易。
不過畢竟是來自北疆,身經百戰的精兵,那些對付太子的人想要獲勝也不容易。
獵場林木叢生加上積雪深厚,比遼闊的北疆作戰難度高,雙方作戰都很艱難。
如果,能從外攻其不備,太子的外敵很容易就解決掉了。
可是哪裏有人供她所用?林馨兒尋思著,沒有人用,就還需要自己單槍匹馬應對了。
林馨兒暗中逮住一個落單的叛軍,換做了他的模樣之後來到了獵場附近的村落,由於有人起兵,這個村落的人都倉皇散去,現在成了叛軍首領的指揮所。
西門寅為了混淆是非,暫時沒有讓西門亥及原定的以逍遙侯的名義暴露出來。照目前他在京城的情況,完全可以將這支叛軍算到軒王的頭上。
所以,所有的人隻知道有人對太子的隊伍下手,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來曆的人。
林馨兒之前也是僅知道是西門寅的人,直到潛進了村落,才發現原來領兵的是西門亥。
看來,西門寅是早就給自己安排好了退路,萬一抵不過西門徹,就拿西門亥當替罪羊。
隻要對付一個西門亥,事情就好辦多了。
林馨兒借用偽裝的掩護摸到了西門亥的落腳點,將一團紙條丟到西門亥的身上。
西門亥正在查看地圖,迎麵一個紙團向他飛來,為之一怔,拿起打開,臉色變的更重。
此時屋子裏沒人,西門亥忙將紙條揉碎,跑出屋外。
林馨兒故意給西門亥留下一個身影,好讓西門亥尋著追來。
林馨兒先停落在村子附近的一個山窪裏,這邊的地形她提前已經查看好,這裏很隱秘,不易被人察覺。
回頭看看緊隨而至的西門亥,不得不說他的功夫大漲,跟上次在他家的院子裏見到的時候進步許多,尤其是這破影功,雖然算不得上乘,但使用起來也是相當熟練,追逐著她隻是前後腳的距離。
“你是什麽人?”
似乎,西門亥的腦子也靈活了不少,一眼就判定麵前的這個人是個冒牌貨。
看來,這也得歸功西門寅,在西門亥一次次的被打擊下開始以最快的速度進步,盡可能的成為一個合格的替身。
“原來,你真的很在意林可兒,林可兒能被人深深掛念也算不虛短短的一生了。”林馨兒道。
她丟給西門亥的紙條上就是寫著有林可兒的消息告訴他。
“你是……”西門亥聽著這道從一張男子麵孔的口中傳出的女聲,仔細辨別這個聲音。
有點耳熟又很陌生。
“我是林馨兒。”林馨兒沒有跟西門亥隱瞞自己的身份,隨手將臉上的易容扯去。
看著這張與林可兒很相像的臉,西門亥的心跟著動了幾動,但是很快,臉色鐵青,凝聚上強烈的怒意。
“是你!”西門亥咬牙切齒的道。
就是這個女人先燒了逍遙侯府,又讓人殺了自己的親妹妹,簡直是一個惡毒的女人,還跟軒王一路,就是他的仇人!
上次在他家遇到,他沒有能力報仇,這一次,他手握一大批人,絕不會讓這個女人逃脫。
林馨兒知道西門亥對她的恨,就算林可兒其實不是她直接找人殺的,可是經過西門靖軒的授意對她來說是一樣的,她跟西門靖軒是一體的,他結下的仇,讓西門亥認定西門靖昱是死在他的手中,她也有份承擔,她不會覺得這樣的牽連委屈了自己,反而有種跟西門靖軒一起並肩迎戰的感覺。
“是我。”林馨兒微微一笑,身上的淡靜與西門亥的怒意相比就好像是悠閑飄蕩的白雲與突然肆虐而起的狂風。
“你竟敢來找我!”西門亥道。
與其說是懷疑林馨兒的勇氣不如說是在疑惑她的行蹤。
之前他還收到消息說林馨兒已經被人控製住了,用來作為牽製西門靖軒的把柄,結果西門靖軒一直沒有出現,她怎麽會擺脫了困局?
“作為逍遙侯留下的唯一的血脈,我是要救你。”林馨兒道。
“救我?”西門亥仿若聽到了一個笑話,哈哈大笑起來,眼角還擠出了淚珠,“我如今無家可歸,淪落為叛軍的首領,成為西門皇家的逆賊,就連爹娘不在的時候想磕頭送行以盡孝道都不可以,就連心愛的女子都命喪黃泉,這些還不都是拜你們所賜?你竟然說是想救我?你確定自己沒有說錯,不是要來殺我,斬草除根?”
“就算要報仇,你也得留著自己的命在,不是嗎?你都危在旦夕了,還想著報仇,是打算在夢裏實現麽?”林馨兒問,很平靜,聲音裏沒有一絲因西門亥的恨意帶動的起伏。
“你確定你能殺了我?”西門亥說著環視四周。
他的應變能力還是很差,作戰的計劃都是上麵的人安排好的,他隻是一個傳話筒,剛才突然看到林可兒三個字,不加思索的就追了出來,根本沒有想到同時安排人手,以防不備。
現在身處這個山窪,隻有他一個人麵對著林馨兒,甚至還可能有林馨兒帶來的藏在暗處的人。
“你殺了我也沒用,我們的人會繼續進攻,你想要得到太子的那支隊伍回京做事,是不可能的。”西門亥道。
這是他知道的消息,因為怕太子帶人回到京城發生難測的變故,所以他上麵的人才命他帶人趕到這片獵場,圍擊太子。
而他隻不過擁有帶兵的名義,卻沒有絕對的自主權。
“你也知道你死了,還會有人接替你,你隻不過是個現身的幌子。”林馨兒道,看來西門亥並沒有暈了頭。
“隻要我們能贏,我死而無憾!”西門亥道,手握著腰間佩劍的劍柄,站在山窪中的風雪裏,儼然是個不懼生死的戰士。
氣勢不錯,隻是有點愚昧。
“就算現在你不死,這場仗你們打贏了,他得到了想要的東西,你也不會再活下去,你已經做了很好的鋪路石,沒有再存活下去的必要,你的死是為他最後豎立形象的機會,他不會放棄。”林馨兒道。
“你知道他是誰?危言聳聽!”西門亥拔出長劍,指向林馨兒。
他知道在他家的院子裏見到的那個鬥篷人就是所有幕後的主使,但是他隻見了那麽一次,也從來沒有機會問出那個人到底是誰。
輸了仗,他命該死,難道贏了還是個死?西門亥不信。
“知道那個人為什麽要讓你用心習練西門家的功法嗎?為什麽又選中了你出麵嗎?因為就算你隻是個墊腳的,也有別人比不上的優勢。”林馨兒道。
西門亥的目光閃了一下,他的身上還有優勢嗎?曾經他以為自己一文不值,隻能跟所有的底下人一般受人指使被呼來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