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微臣想跟馨兒說個家常話。”林博道。
“好,林太師請。”西門徹很爽快的道,然後便出了屋子。
林博走到林馨兒床前,站定,動了動喉,有些幹澀的開口道,“馨兒。”
“爹。”林馨兒抬頭,輕輕的應了一聲。
“腿不是好了麽?怎麽又斷了?”林博垂眸看著林馨兒平搭在床上的腿。
“斷了還能接好。”林馨兒淡淡的道。
腿斷了可以接,情斷了便再無挽回……
林博看著林馨兒,這不是在太師府裏的那個曾經不值一提的丫頭,還是最近的那個令他刮目相看的發生明顯變化的女兒。
她的骨子裏帶著跟語兒相似的倔強……
“你計劃怎麽樣?嫁給太子嗎?”林博問。
林馨兒這幾天一直在太子府養傷,足不出戶,偶爾一點來自水月聖宮的消息也是冷言秋送月瑤回去之後給她帶來的,而依瑤跟皇甫燕衝為了尋找師父,也沒顧得來看她,隻是從冷言秋口中聽說人沒事,便也稍稍放心,他們知道,如果沒有宮主的消息,來見林馨兒也是沒用的,反而令她難過,影響療傷。
西門徹也讓人對林馨兒嚴守了軒王要娶林可兒為妃的消息,既然已經斷了關係,他就要讓林馨兒跟皇叔徹底的不再來往,不再關心軒王府的事。
所以,此時林馨兒是兩耳不聞窗外事,或者她也一直在琢磨自己的心思。
“我跟太子不會有結果的。”林馨兒輕輕的搖搖頭。
“那你想怎麽辦?讓為父接你回太師府?”林博問。
在他看來,有過一次被拒婚的林馨兒確實會不情願再嫁進太子府。剛才,雖然他拿外麵的傳言替西門徹找理由,但是他心裏有數,若是針對以前的那個林馨兒,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太子對她念念不忘的,太子的拒婚確實是真真正正的出自他的不情願。
隻是,外界怎麽又會有那樣的傳言?強硬的西門靖軒在林馨兒犯了他容不下的錯誤時,為什麽又會饒了她,令太子把她帶走?而且太子一改初衷,還要娶她為妃?同時,那邊的西門靖軒還要娶林可兒,雖然還沒有人跟太師府提親,但是傳出這些風聲,大概也**不離十了。
針對這麽多的不解,林博不得不小心探查其中的關係,謹慎應對。在他看來,他的兩個女兒可能都落進有心人的手中做了棋子。
既然是棋子,要不他就將計就計加以利用,要不就將這顆棋子收起來,不給他人利用的機會。所以,隻要林馨兒願意,他一定會將她接回太師府,就算是盡心供起來也算。
“爹爹不怕別人的笑話?”林馨兒道,“我是被軒王休掉的,這跟當日被太子拒婚一樣,都令太師府淪為笑柄,爹爹能夠不顧別人的言語接女兒回府?”
“太子能夠不顧一切的想要娶你,為父會懼怕什麽?我林博的女兒,隻要我願意保護,就沒人敢小覷。”林博道。
他的這番話其實也變相承認了,之前林馨兒的不堪,都是他這個當爹的間接的造成的,因為在他的心底,他是討厭她的存在的。
“爹爹現在能夠接受女兒了?”林馨兒仰起頭,看向林博,這個對她毫無感情的爹爹,曾經將他所愛的女人的死遷怒在她們母女身上的男人。
林博微怔,林馨兒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嘲弄之色,就像語兒當年那種對他淡淡的鄙夷之色。
他要了她的人,卻從未得到過她的心。
林博的心間又升起一抹痛意,這痛意圍繞了他十八年,從未消散過,一直藏在他的心底。
“女兒又讓爹爹想起二娘了吧。”林馨兒道。
“你為什麽不是語兒的孩子?”林博問,不知是因為他太思念語兒,還是林馨兒真的越來越像語兒,有了這種感覺,他便希望這是他跟語兒的女兒,他一定會好好的疼她。
可是,大夫人一直認定後脖頸發髻裏有胎記的是她的女兒,她又不會認錯,若馨兒真是語兒的孩子活了下來,當年死去的是大夫人的女兒,大夫人對語兒嫌恨的很,又怎會對她的女兒疼愛有加?
“如果有來生,我還是要做我娘的女兒。”林馨兒道。
娘是最愛她的人,又是個薄命的女兒,她都沒有來得及孝敬,便離她而去,如果有來生,她一定要永遠守在娘的身邊,小時候被娘疼愛著,長大後孝敬娘。
林博深吸了一口氣,她這番執意,這番堅持,這番倔強,真的是很像語兒!
他最愛的語兒!
當年的語兒就是倔強的從不肯給他一點愛,心裏執意藏著那個已經不要她,將她留給了他的那個男人,至死,她都在堅持著她自己的愛吧?與他無關。
“我們不要說過去,為父想跟你談談以後,你到底想怎麽樣?”林博問。
就算她不是語兒的孩子,可是在她的身上發現了語兒的影子,他便開始一點點的放不下。
“我暫且會留在太子府,畢竟這是最接近他的地方,而且還可以避開令他針對你。”林馨兒垂眸,掃了眼自己的腿,道。
她為他斷掉一條腿,因為這條斷腿,她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她後悔她的自私與不顧一切的那份愛,不管起因如何,他不該用最殘酷的手段去懲治月瑤,這是她最難放下的恨,所以,她必然要報仇。
“他是軒王?”林博微怔,他能夠看到林馨兒眼底的恨意,在軒王府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令她如此去恨那個曾經幫她治好了殘腿的人?
“這是我跟他的事,不想再連累任何人。”林馨兒道。
在錦華苑斷腿時,西門靖軒承諾這隻是軒王府與水月宮的事,便不再殃及太師府。
而她也不想成為林家滅門的罪人。
雖然林博與西門靖軒各掌天下一半的兵馬,但是林馨兒相信,如果西門靖軒全力針對太師府的話,最後敗的那一個必然是林博。也許在戰場上,他們是能夠匹敵的對手,但是若論心思,在京城裏繞彎,林博比不得在宮中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的西門靖軒。
不要說林博,就連她自己,第一次深入宮中,與西門靖軒展開較量,她也像是摸著石頭過河一般的小心。
宮中的爾虞我詐太多,是江湖中的打打殺殺加上簡單的幫派之爭無法相比的,一個認人不清便會滿盤皆輸。
“你真要對付軒王?”林博慎重的問道。
軒王的權勢是無人敢正麵去動的,現在也隻是突然冒出一個暗中的黑手,想要借挑動太師府與軒王府的關係生事,她一個女子真能掀的動如此鞏固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