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必了,妾身還是留在太師府照顧老爺吧,可兒年紀輕,還有香芋在那邊,還有……”柳隨香說著轉向林馨兒,陰陽怪氣的道,“還有她這個王妃姐姐在,妾身就不必再去了。”
說完,柳隨香恨恨的瞪一眼林馨兒,不敢再說什麽,灰溜溜的離開了書房。
書房的門緊閉,再次安靜下來。
林馨兒沒有就坐,向林博緩緩走近。
“爹,弄明白剛才的那個問題,您是不是也該明白什麽了?”林馨兒問。
林博坐回椅子上,擰眉思索起來。
如果林可兒真的說了謊,那麽這可是一個精心布置的局,能夠同時攪動軒王府水月宮與太師府。
可是林可兒是真的被人占了身子,她能夠存心欺瞞陷害水月宮,不能說她膽大,隻能說她也被那個人利用了。
究竟是什麽人在暗中做鬼?敢算計三大勢力,絕不是一般的人物。
原本要返回京城過幾年安穩日子,不想回來不過兩年就發生這樣的事,他林博注定一生不得舒心,內心念著語兒,外在還要支撐著林家。
“爹,您是怎麽查到皇甫燕衝的?照說爹爹跟江湖的人沒有來往,應該不會如此快的查到水月宮,想必是有人故意給爹爹透露的消息?”林馨兒見林博的態度已經全部扭轉過來,又試著問道。
這才是她此行的真正目的。
設局的人隱在暗處,她隻能通過遺留下的蛛絲馬跡去尋找答案。
若不是她現在還頂著一個太師府嫡女的身份站在這裏,跟林博還能穩穩的講幾句話,若是直接拿水月宮與太師府麵對麵,她的爹爹未必能夠沉靜下來聽她講話,事情必然會變得更糟。
沒想到太師府與水月宮差一點就對抗上了,其中缺不了有人故意推動發展。
不過這一手也有些急了,應該是看著軒王府與水月宮之間沒發生什麽事,才在太師府裏插了一手吧。
“是我的親信奉命查探後回來稟報的。”林博想了想,他的親信應該沒有問題,問題應該出現在再下一層的人身上。
如果真有人設局利用他,應該藏得比較深,並非一時半會兒能追查到消息的來源。
“爹爹查到後能否告知王爺?”林馨兒也沒有直接就要答案。
“查出來再說吧。”林博也沒有個明確的回複。
本身對西門靖軒他是避諱的,雖然做了軒王的嶽丈,可是他清楚自己這個嶽丈的分量,原本他也沒指望林馨兒能當做什麽棋子,出嫁都是她自找的,全當她是潑出去的水了。現在突然要跟軒王府站在同一條線上,查找躲在暗處的黑手,還是覺得一時無法接受,竊以為這說不準還是軒王府與水月宮合演的一出戲,不敢草率行事。
“軒王手裏不是有可兒嗎?他就沒有審問可兒?”林博又問。
他認為既然西門靖軒早就知道林可兒說謊,沒有理由不去逼問真相。
“爹。”林馨兒在心底微微歎了口氣,“如果想讓可兒迷途知返,徹底與那些人斷了聯係,把她困在軒王府是最好的。軒王會盡力保證可兒不要生事,這樣對太師府也好。”
“西門靖軒會保可兒?”林博不會輕信,抬眸看一眼林馨兒,“是因為你麽?”
“算是吧,”林馨兒道,本來林可兒與西門靖軒之間的那點牽連就是因為她,“雖然我與可兒關係不好,雖然我比較冷靜對待她的遭遇,但是畢竟她是林家的人,還是不想讓她出什麽大事,所以,我會盡量勸說王爺。”
其實,現在又何須她來勸?不過,她是當真不希望看到林可兒墜入魔窟無法抽身的那一步。
林博沒有吭聲,在暗暗的思考著林馨兒的話。
不錯,她們畢竟是姐妹,她也是他的女兒,就算關係再不好,感情再冷漠,他們還都是林家的人,流著一脈的血,是抹不掉的。
“王爺沒有審可兒,隻是把她安置在聽雨軒居住。”林馨兒道,“其實,再審問也不見得能審出什麽,幕後的人是不可能讓林可兒掌握到重要的線索的,我們隻有在知道可兒說謊的前提下,去四處查找線索,不要被那個人假借可兒之口安排出的東西影響到分寸。”
“西門靖軒是聰明人,我倒是放心他的辦事能力。”林博道,“太師府這邊,我也會有安排,至於那個皇甫燕衝……”
林馨兒的眸光輕輕一閃。
林博頓了下道,“我還是不會跟水月宮打交道的,一幫江湖上的烏合之眾。”
林馨兒掩下黯淡的目光。
林博站起身,繞過書桌,走向林馨兒。
林馨兒抬起眼瞼,眸中恢複平靜。
站在林馨兒跟前,林博凝縮起暗波流轉的眸子,注視著林馨兒。
有了那種來自語兒的感覺,林博越看林馨兒越覺得熟悉,越跟他刻骨銘心的愛人相像。
不是像在容貌,而是像在那種感覺。
語兒也是偏好淡雅的衣衫,素色都能被她穿出韻味。
之前的林馨兒從未在他麵前穿過如此素雅的衣衫,一襲近乎拖地的白裙罩在身上,由於殘腿康複,身姿直立,顯出幾分婀娜,這種出塵的翩翩欲仙的氣質,像極了語兒。
語兒就是他心目中的仙子,無人能及。正因此,他從未注意過別的女子,但是,此時的林馨兒,一直生活在自己身邊的女兒卻好像才剛剛吸引到了他的注意。
“爹。”林馨兒輕輕的喚了一聲,她從林博的眼裏看到了不懂的東西。
“如果你是語兒的孩子,該多好……”林博似在心底歎出了口氣,凝視著林馨兒,“為什麽當年是你活了下來?你是幸運的,是別人的不幸換來了你的幸運。原以為你墜崖致殘是對你的報應,沒想到今日,連這條殘了多年的腿也好了,你活的似乎開始風光起來。”
“爹爹就如此恨我?”林馨兒不由升起一抹悲哀,隻因為自己僥幸活了下來,就要被親生父親恨著,被人罵為掃把星,看盡周圍的人的顏色。
“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但是我永遠忘不了你的二娘,忘不了我與她的那個剛出生便慘被人害死的女兒。”林博盯著林馨兒道,一時之間便又回到了痛苦的過去。
也或者,他從未從過去中走出來。
“我娘也是因為那件事死的。”林馨兒直視著林博,平靜的道。
她娘被那場突如其來的殺戮驚嚇出了病根,早早便離開人世,讓她成了沒娘疼的孩子,她又何嚐不是受害者?
“她死有餘辜!”林博聽到林馨兒提到自己的娘親,聲音陡然轉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