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聽老太太話說到這份上,一時間倒不好說出拒絕的話來。
慕蓮便於這時候道:“老太太,您愛護孫女的心意,孫女明白,但是二姐姐容不得我,我在家中已經住不得了,請讓我跟著舅舅去吧。”
老太太二太太等大吃一驚。
二太太道:“三丫頭,你這是說得哪裏話,你二姐姐怎麽會容不得你呢?你不在的這些日子,她擔心得了不得,你肯定是想差了。姐妹之間偶爾有些齟齬爭執也是有的。你切不可太過認真了。”
老太太也道:“是呀,三丫頭,姐妹之間要互相包容,不要把一件小事看得比天大,那不是姐妹之間的相處之道。”
慕蓮明白二人這是想不了了之混淆視聽,她自然不能讓她們如願,便倔強地道:“老太太不知道,剛才二姐姐帶了人到我院子把我院子的東西都砸了,口口聲聲說我是個禍害,克了父母又克兄弟,還說我敗壞門風連累侯府。”
二太太聽了這話,心裏咯噔一聲,焦急地去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臉色鐵青,被氣得說不出話來。這個二丫頭,素日看著挺精明一個丫頭,怎麽竟然辦出如此不著調的事情。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誰生的就像誰!她再次後悔當初為兒子娶了這麽一個蠢婦人!
傅容此時大怒道:“看來這侯府寶珠丫頭果真是住不得了,還請親家老太太不要相留了。你雖然不舍孫女,但是寶珠丫頭若是留在府中,隻怕將來府中若是再出個什麽事情,都要算在她身上了!”
這話說得不錯!寶珠心下不由微微一笑,看來這次馮素錦尋事尋的正是時候!
老太太勉強定住心神衝著二太太道:“瞧你教出的好女兒!竟然敢欺負我可憐的三丫頭,我看你們母女不是容不下三丫頭,而是容不下我這個老太婆吧!”
二太太當即跪在地上哭訴:“老太太這是說得哪裏話?媳婦萬萬不敢有這個想頭!您是知道的,素日裏我疼愛三丫頭更勝我自己的親生女兒,至於老太太我更是不敢冒犯的。”
老太太拿住手邊的拐杖在地上敲得碰碰響:“你不要光表麵說得好聽!我知道你素日多有嫌我這老太婆碎嘴多事的地方。今天我就把話撂這裏了,若是趕三丫頭,我就跟著三丫頭一起走。三丫頭,去收拾東西,咱們回老宅去,以後就咱們祖孫倆個一塊過日子!”
二太太立刻膝行至老太太跟前:“老太太這樣說話,是要讓兒媳婦死無葬身之地嗎?”把一個頭碰在地上磕得碰碰響,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看到這樣景象,傅容已經坐得有些不自在了。他一個堂堂男子,如何能看著一個婦人在跟前做出這副形狀。
寶珠也看得歎為觀止,這婆媳二人之間的默契果然非同一般。
寶珠正這樣想著時,二太太又把身子轉向了寶珠,身子仍然是跪著的,一雙手卻來拉了寶珠的:“三丫頭,你快勸勸老太太。也請原諒舅母,若是不原諒,舅母就隻能尋個自盡了!”
這話說得?明明方才是說自己要不要和傅家舅舅走的事情,被這婆媳二人一攪和卻變成了寶珠要不要跟著老太太回祖宅的事情,而且寶珠若是跟著老太太出去,她二太太居然還要尋死自盡!
她如此以死相迫,自己若是一意孤行,豈不是成為逼死她的罪魁!
傅容這時候已經是坐臥不寧了,甚至勸上了二太太:“親家二太太,有話好好說,不要如此。”
這不勸還好,這一勸,二太太覺得自己的做法起了作用,哭得更加淒慘起來,甚至口口聲聲地道:“老太太,你就原諒媳婦吧,媳婦之後一定重重懲罰素錦那丫頭,讓她給三丫頭道歉認錯。她今後若是再敢對三丫頭有所不敬,不用老太太說,我先不認她這個女兒,將她趕出家門!”
老太太眼睛暗暗窺了一眼傅容,便對著二太太道:“你不要求我的原諒,你應該求三丫頭和舅老爺的原諒,他們若是不原諒你,我還是要同著三丫頭出去的。”說著也跟著流起淚來,道,“家門不幸啊!”
二太太便將一張愁眉苦臉對著傅容道:“還請舅老爺原諒則個,今後我一定要好好教導女兒,再不會有此事發生。”
傅容手足無措:“親家太太快起來,你這樣,我如何承當得起,我原諒就是了。”
二太太便又向著寶珠道:“三丫頭,我自來將你當做親女兒,你是明白的。素錦冒犯了你,我必定不會饒她!你原諒舅母,跟老太太說不要出去了吧。”
寶珠覺得今日這場大戲格外精彩,就差搭一個戲台子了。這婆媳兩人演戲說話的本事都堪稱一流了!尤其二太太,說跪就跪,說哭就哭,素日看著腦子倒也平常,可人家能拉得下那張臉,這也是一種本事,不得不服。
可惜,她還就不吃這套。
寶珠當即對著二太太道:“舅母快快請起,你若這樣,就是逼著我走!”
二太太和老太太一愣,二太太抹眼淚的手也是一頓。
寶珠接著道:“若不是我,老太太二太太如何會鬧到這步田地。如今讓老太太心痛,二太太歉疚傷心,都是我之過。今後我還要如何麵對老太太二太太?”說罷,也去抹眼睛。可是卻就是哭不出來。好吧,果然這掉眼淚的本事她並不擅長。
寶珠便也不抹眼淚了,直接對著傅容道:“舅舅,你快快帶我離了這裏吧。這裏我真是一刻也不能留下來了。二姐姐容不得我,老太太二太太又因為我爭執到這般田地,我現在是如坐針氈,若是還留在此處,就是逼我去死了!”
既然你們都能死得!那她也就死一死吧!
傅容聽如此說,急得不行:“好好好,寶珠丫頭莫急,舅舅這就帶你離去!”對著老太太二太太道,“依寶珠現在的心情,實在不能留在貴府,還請貴府放她跟我走,如此才能保得她的性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