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雲彩聊了會兒,她還是起身了。
牧祭見她起來:“怎麽不睡了?”
蘇錦棉搖了搖頭,小聲道:“睡不著了。”
牧祭能理解她,剛被叫起來是可能會睡不著。加上本來就睡得不好。
看到她眼底似乎有若隱若現的烏青。感覺竟然有點心疼。
這種情緒從內心裏浮現的時候,牧祭甚至還有點陌生。在此之前,他好像很少,對什麽東西有過這種情緒。
他就像一個無情,但卻精準的表針一樣,按時按分按秒的讀準時間,做些什麽。從未超過界限,卻也從未失控過。
就連普通的情感,似乎都成了奢侈。
不知道自己一個人漠然多久了。但是現在牧祭忽然覺得,隻要看著那個人的話,眼前的一切東西都有了真實感。
突然,他問:“你和他,怎麽認識的。”
蘇錦棉頓了下才明白他在說些什麽。
哦,和那人啊。
她從原主的記憶裏找東西:“就是,我們都在學校裏。”
“然後某天,他找我表白。”
“然後你答應了?”牧祭覺得有點草率。要是他的話……
唉,別說自己。
蘇錦棉看了眼熟睡的茅銳達。
然後她忽然起身,走到窗邊,示意牧祭跟她過來。
兩人遠離了那邊,她才說。
“並不是這樣。”蘇錦棉的眼裏又盈滿了淚水:“那是因為我家母親重病。”
“他還拿我父親的工作來要挾我。”蘇錦棉抹了抹眼淚,說:“我不得不答應。”
牧祭的眉頭皺起來。
他想到白天兩人要親熱,蘇錦棉那麽不願意。
原來如此。
雖然,這話也聽著有歧義。若是以前的牧祭,不可能會那麽輕易相信。但他現在就信了。不知道是自己想信,還是不打算考慮別的。
“那現在呢。”牧祭低聲問:“如果他肯放過你,你願不願意走。”
“我當然是願意的。”蘇錦棉說,然後忽然抬頭,期期艾艾的看著他:“可是,我走了……能去哪兒?”
“我一個人,什麽都沒有。父母也變成了喪屍。根本活不下去的。”蘇錦棉說。
然後她又開始哭:“其實,就是因為我現在怕死,才,才不得不妥協……”
“我真的不願意這樣的,嗚嗚,我不想成為這樣的人……”
牧祭一把拉住她的手:“別哭了。”
蘇錦棉對上他認真的,漆黑墨色瞳孔:“沒人會不怕死。”
“你沒必要為了這件事覺得羞恥。”
蘇錦棉:“……”
她轉頭就和小雲彩說:“你說他是不是直男。”
“我是在為了怕死而感到羞恥嗎?我是想借此讓他表個態啊!”
結果,這人居然那麽認真的勸說起自己來。
蘇錦棉真不知道說什麽好。
但顯然的,她覺得這人是個好人。或許跟那些見色起意的人並不是那麽一樣。至少,他對她這個人的喜歡,應該是比較純粹的那種。並沒有想要要求她什麽。
也不介意她的過去。這人是真的想要救她。或許,也真的會救她。蘇錦棉這樣想。
“如果你怕活不下去,”那人終於說到重點上了:“我可以保護你。我承諾。”
“不會要求你做什麽。”他說:“你不用再受製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