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是柳珍珍不願大發慈悲,還不如說她自己,原來壓根沒有挽救的價值。
更難尋到一個施之於手的合適借口。
哭累了、喊乏了,自覺也沒什麽意思了,幹脆像一隻脫了水的死豬躺在那兒一動不動,四仰八叉、淚眼朦朧、衣衫襤褸。
仿佛喘著一口氣靜靜仰望夜空慢慢的等死。
也仿佛真像一隻燙開的死豬徹底抽空了所以生機躺著下葬。
“想死滾出去,亂葬崗在村東頭,千萬走遠一點不要髒了本官的地兒。”
柳珍珍果然不會給她這樣的機會,言辭犀利刻薄果真尋不到半分慈悲憐憫。
“嗬……”
靜了半晌地上的女人意料之中飄來一句無力的苦笑。
可能吧,事到如今也算她自己咎由自取,也可能隻有王家大院的女人全數死絕了才能好好清清溪水村方圓百裏的晦氣。
幸運感慨吧,好歹柳珍珍沒有像昔日的王心蕊一樣高高在上的掩嘴嫌棄,也好歹沒有露出半個輕蔑不屑,更不曾有半分嘲諷冷笑。
當然更沒有滿臉不耐的將腳下的狼狽女人直接一腳踹出門外。
“謝謝。”
臨了,這女人拖著麻木不堪的身子僵硬爬起來,苦笑一聲,回眸瞧著竹塌上一直蹙著眉目輕柔眉心的女人。
猛不防留下一句謝謝。
可能是鬼使神差,也可能這是她該得的,興許王天悅昔日的相提並論也是對的。
柳珍珍……
的確比王心蕊優秀吧。
同樣被趕出柳家,同樣不被家族、親人、母親、乃至於其他親屬所待見,可她偏偏就能得到整個溪水村百姓的寬恕、原諒。
說實話,今兒那些髒兮兮的淤泥,即便是現在的王心蕊也絕不屑沾染分毫。
而她,偏偏就能眾目睽睽之下一馬當先衝在第一位。
類似於今夜這般場景,同樣的狼狽女人如出一轍跪在她腳邊。非親非故、非友非朋,如果換她王心蕊,滿臉不耐一腳將人踹出門外的同時當然還要好好派人清清被她不慎弄髒的地兒。
而她和柳珍珍,說實話就在不久的幾天前還有不少恩恩怨怨。
所以現在,她究竟還有多少顏麵繼續厚顏無恥的跪躺在這兒呢?
按理來說,王家被滅後,她該是第一個不待見她的人才對。
“等等。”
她倒是突然想走了,一瘸一拐、搖搖晃晃、昏昏沉沉仿佛丟了魂麻麻木木隨意飄往未知處。
但竹塌上的女人,莫名其妙好像又不容許了。
“你打擾本官休息。”
“耽誤了明兒的正事、哦,還弄髒了本官的衣裳。”
打擾休息是小,耽誤了明兒的正事,別提她王心蕊了,柳珍珍再有五顆腦袋也不夠砍。
最過分的應該是她如今這身衣裳,林妙言走了,她的衣櫃也被那個老女人一並帶走了。
好好的衣裳被她今兒惹來滿身淤泥也就罷了,她方才死死拽住不撒手的大手印子簡直比那些大一塊小一塊的泥水印子顯眼不知多少萬倍。
這打扮讓她明日一早如何啟程?
該不會就這麽邋裏邋遢的樣子直接去柳州,讓人家柳州百姓指指點點的笑掉大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