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離房屋周圍一米處的位置,則種了一圈刺荊。
將整個房屋全部圍了起來,挨著刺荊還種了一圈的竹子,刺荊加竹子,是天然的保護屏障,這是村裏人常用的方法。
至於留出來的一米位置,則是打算家裏有餘錢的時候,用那青磚砌個圍牆。
刺荊竹子再是結實,也不如青磚大高牆氣派嘛。
這高家的日子,在村裏是數一數二的殷實人家。
整整齊齊的青磚大瓦房,二十畝的良田,家裏還出了個文曲星。
高家,在這周圍的十裏八村裏,比那地主的名頭都響亮。
主要是人家出了個秀才,這就不是那些土地主能比的。
更何況,這科舉過後,人家或許步步高升呢?
誰能比?
即便你家財萬貫,沒那文曲星下凡,這祖上也冒不了青煙。
讀書這事,不光靠腦子,它還看天賦。
所以,比不起啊比不起。
這些暫且不提。
眼下,
高慶元推開自己闊別許久的房間。
不算大的一間房,一個大木箱,一張床,一張書桌。
簡單,卻幹淨整潔。
撇開上輩子不提,就說此次趕考。
離家半月的功夫,屋裏還這麽幹淨整潔,可見是有人時常打掃的。
坐到床上,摸著被子也是鬆散軟和的,細聞還有太陽的味道。
高慶元躺在床上,使勁敲敲頭。
為什麽上輩子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家人的付出呢?
上輩子的結局,也是他活該。
固然有許多外在因素,可根本原因還是在於他,是他不夠好。
是他沒護好家人,是他對不起家人。
他為兄不仁,為弟不義,為子不孝,所以才短命吧。
他活該啊!
高慶元將手搭在臉上。
再沒有比現在更清醒的去看自己的人生了。
他覺得,他的終極目標該換一換,第一個,守護家人。
第二個才是長命百歲。
當然,它倆可以並列第一。
隻有他活的夠久,才能更好的護著家人呐。
來自短命男人對生命的執著。
這一晚的高慶元,
在夢的大海裏,浮浮沉沉。
夢裏,
此次科舉,他獲得不錯的成績,前十。
接著殿試,發揮穩定,雖然無緣一甲,但得了二甲傳臚。
對於沒有背景的耕農之家,這已經是極好極好的結果。
而他的人生,從這裏開始,徹底不同。
首先,他的父母橫遭意外,相繼離世。
接著大嫂跟大哥為了家產跟他鬧。
他憤怒之下,與大哥簽了斷親書。
帶著小妹去外地上任。
而小妹也變得刁蠻任性,甚至為了一個男人,竟然出手害死人家的未婚妻。
兄妹之情被小妹作的早已沒有,小妹惹出事後,他親手將小妹送進監獄。
他說,殺人償命。
小妹被關押了,他的名望卻前所未有的好。
大義滅親,公正廉明!
沒有了家人拖著,他在官場上如魚得水。
這期間,許多人家想要把女兒嫁給他,他無情拒絕。
他要為父母守孝三年。
如此,他又得了一個大孝的名頭。
三年過去,
孝守完了,官也升了。
二十五歲的五品官員,這可是毫無背景的情況下。
一時間,人人都道,此人的未來、不可限量。
更有書香世家的族長,看上他的為人,欲將嫡長孫女嫁給他。
後來,他見了那位姑娘。
碧玉年華,灼灼其華。
佳人如蘭如玉,他一見傾心。
下定,過聘,娶妻。
那一年,他二十六,嬌妻十八。
洞房花燭,情濃意切。
相約白首,不離不棄。
哪知,三朝回門後,柔情似水的夫人,突然變了個性情。
變的古靈精怪,言行舉止更是與往日不同,好似與這個大環境都格格不入。
他不與夫人獨處時,還能冷靜思考夫人的變化。
但隻要與夫人相處,就覺得今生今世,摯愛無悔。
為了夫人將重要的公文不管不顧,為了夫人與達官貴人大打出手,為夫人做著越來越多的離譜之事。
看著夫人穿著男裝,與那些人中龍鳳的男人們喝酒聊天,稱兄道弟。
看著夫人惹的好些優秀的男人大打出手。
終於有一天,夫人的惹火魅力,引來了最厲害的一位。
當今天子!
當今天子在位不過五年,剛過三十,上位者的氣度,跟天家氣勢,豈是他們這些臣民能比的,更何況當今天子容貌俊美。
夫人告訴他說,要與他離婚。
他約麽著是合離的意思。
可他那麽愛她,怎麽會願意。
就這樣,兩男一女的糾纏,就此開始。
這一糾纏,就是十年之久。
他知道自己的夫人早已與天子相許。
夫人不在家的時候,他也羞惱,甚至休書都寫了。
可一見到夫人,就開始不舍。
甚至嫉妒她與旁人纏綿,便不管不顧同她歡,好。
似乎隻有這樣親密接觸,才讓他心裏踏實。
夫人掙紮,從一開始的打他罵他,到最後被他的真情感動,默許他的深,入。
這十年間,夫人懷孕生子三次,都不是他的。
可他不覺得遺憾,隻是心疼夫人遭此大罪,更是發誓不能讓夫人有孕,因為他不忍夫人受此苦楚。
他知道有一天會失去夫人。
所以當那杯毒酒擺在麵前時,痛快飲下。
隻求夫人此生幸福!
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
真實的感覺,激的高慶元一個激靈醒過來。
“見鬼…”
高慶元摁著砰砰直跳的心髒,罵了一句。
心髒還在激烈的跳動,似乎還殘留有對那個女人複雜的感情。
身體也帶著難言的亢奮,好像還有從那個女人那裏得到的極致歡,愉。
高慶元眉眼陰沉。
在黑暗中冷笑。
這哪裏是夢,明明就是他的人生。
唯一不同的,他畢竟是活生生的經曆了一場,當初內心的種種煎熬,豈是這三言兩句,一閃而過的畫麵能表達詳細的。
高慶元狠狠的錘著砰砰亂跳的心髒。
“妖孽!”
隻是一場夢,隻是回憶起那個女人,就覺得心不由己。
高慶元恨死這種不受控製的感覺,上輩子已經如傀儡一般過到死,難道這輩子還要重蹈覆轍?!
不可以,
絕對不可以。
誰都不能控製他的思想。
高慶元發瘋一樣的砸著自己的心髒處。
拳頭與肉撞.擊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宿主,他會不會把自己捶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