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姨娘的事便這樣不了了之,葉寧孤苦伶仃的,便養在了鳳嬌身邊,然而現在鳳嬌對葉寧也是存有防備與不屑的心態,身為人女竟然能殺了自己的母親自保,可見她心腸狠毒,與這樣人的打交道更是要謹慎小心謹防被她反咬一口。
葉寧更是對鳳嬌盡心盡力,自她做出棄車保帥的決定可是把自己的未來寄托在鳳嬌以及她肚子上,萬不可以失敗告終。
聖武帝果真在今日派張永海宣讀聖旨,大致內容是年後葉蓁便得嫁入宮來,葉蓁麵色平靜接過聖旨,葉樺在一旁氣的跺腳,好好的一個美人配紈絝真是令人惱火,葉蒙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示意他道:“你小子什麽時候給我也帶個兒媳婦?”
葉蒙是釋懷了,總歸葉蓁願意,那就夠了。
葉樺猛烈的咳嗽,心虛的別過頭,默不作聲,他生性爽朗但是麵對男女一事,也是一竅不通的,他就覺得成親不過是尋個女子傳宗接代多個枕邊人罷了,然而他個大老爺們怎麽能追求女子呢!
婚事既然已定,葉蒙大方的揮手讓葉蓁去買些衣裳以及首飾,葉蓁想了想,便點頭答應。葉寧在一旁聽罷也是目光豔羨的看著葉蓁,葉蒙看葉寧也是穿著樸素,思及此,也讓葉寧跟著葉蓁一起買些衣裳,省得有人說他厚此薄彼。
葉蓁別有深意的看了葉寧一眼,微微一笑,宛若不在意,她說:“陸姨娘去了,妹妹可要節哀。”
葉寧冷不防的聽她提陸姨娘,眼眸中閃過一絲痛意,她捏緊拳頭,咬唇一言不發,端的是憋屈的模樣,那雙若小鹿般澄明的眸子也是霧蒙蒙的,然而葉蓁不為之所動,她挑眉,淡淡道:“八妹妹裝可憐不累嗎?現在出了府就不必再裝了,我瞧著也是極累的。”
說完,她闔眼幹脆假寐,馬車搖晃聲中,葉寧一直死死的盯著她,雙眼冒火,她就覺得陸姨娘是被葉蓁害死的,可偏偏她現在做不得什麽。
葉蓁無視那道熾熱憤怒的眼神,馬車夫的聲音傳來,已經到了蜀錦閣。葉寧驚呼一聲,難以置信的率先掀開車簾,的確是蜀錦閣,三個燙金大字惹眼極了,她倒抽一口冷氣,遲疑的看著葉蓁,問:“四姐姐,我們來蜀錦閣買簪子與衣裳嗎?”
她話雖說的為難,然而眼底的希冀以及喜悅遮掩不住,葉蓁似笑非笑的下了馬車,聲音淡淡的隨風飄入葉寧耳中,她道:“隨你。”
蜀錦閣一如既往的熱鬧,錢掌櫃身著一身金黃色繡著銅錢的袍子,樂不可支的撥弄著算盤,滿臉喜色。葉蓁便自行看了看那些簪子與頭麵,下人便熱情的與她介紹,說的天花亂墜倘若她不是那畫簪子花樣的人,恐怕也被他說的動心不已恨不得買個幾件。
葉蓁始終是淡淡的笑著的,看來君寧瀾請錢掌櫃果然是個正確的決定,葉寧亦步亦趨的跟著她身後,雙眼死死盯著那些精致的首飾,她不願顯得失態便硬生生的逼著自己轉過視線,手局促不安的攥緊帕子。
葉蓁腳步一頓,轉身與她道:“你若喜歡什麽便選出來,不必擔憂銀子,我且上二樓瞧瞧。”
二樓是全都是衣裳,幾個模樣姣好的少女一擁而上圍著葉蓁,葉蓁嫌煩便回絕了她們的建議,自己隨意的挑選著衣料,她心不在焉的撥弄著手下那些五顏六色的布匹,突然有人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葉蓁凝視對方,對方是位中年婦人,身著華貴,眉眼溫和,瞧起來是個溫善的人,她疑惑的瞧著她,那婦人便十分為難的扭捏了片刻,這才訕訕的笑著說:“不瞞這位小姐,我家女兒近日要出嫁,不過我卻覺得這蜀錦閣為我女兒製的嫁衣並不若我想的一般完美。”
她身後跟著幾個蜀錦閣的服務少女,皆是一臉無奈表情,其中兩人捧著一個托盤,托盤用喜慶的紅布蓋著,那婦人便蹙眉道:“你們蜀錦閣的衣裳也不過如此,這嫁衣我就是不滿意的。”
有個少女便反駁道:“您家女兒並未試過,您就能肯定不合身,她不喜歡嗎?”說完她還是憤懣不平的表情。
那婦人固執的搖頭,搖著頭,堅持說:“我就是要退了這嫁衣,”她看了眼葉蓁,遲疑的道:“除非讓這位小姐試試給我瞧瞧,我看我家女兒與這位小姐也是差不多身量。”
那幾位少女便齊齊看著葉蓁,目含懇切,蜀錦閣有規矩倘若顧客不喜歡甚至退回首飾等,她們便要受罰扣月錢,再者這嫁衣是她們辛苦縫製的,葉蓁挑眉,若有所思的盯著她們看了一陣,歎息道:“好罷。”
那幾位少女引葉蓁進了間空屋子,屋子裏隻有一麵長銅鏡,可以照出全身模樣,其中一位少女掀開紅布,托盤裏竟然是一件華麗逼人的嫁衣。
嫁衣布料極其柔滑,是亮紅色的非常惹眼,更奇異的是,嫁衣其中用金線摻雜其中,金絲勾勒出大朵大朵盛開的木槿花,是收腰式的嫁衣,嫁衣衣領是用細密小顆珍珠點綴而成,珍珠發出柔和的光,至於帔就是用金銀花絲、綠色的點翠,更為珍貴的是用了太多的珍珠,約摸有幾百顆模樣,簡直教人晃花了眼,就連那些少女也是看直了眼。
少女服侍葉蓁一層層的穿上,那嫁衣總共有好幾層,實在是穿著繁瑣,葉蓁便想著君寧瀾準備的嫁衣會是什麽模樣,穿這種複雜樣式的嫁衣簡直是受罪,終於穿戴好嫁衣,那些少女卻不動聲色的推門而出。
葉蓁緩步走近那銅鏡麵前,昏黃色的銅鏡裏印出一張清秀的麵龐,杏眸明媚動人,葉蓁勾唇一笑,那鏡中少女也跟著勾唇一笑,霎時好看。
葉蓁微微發怔,盯著自己的穿著,神思卻有些恍惚。她記得上世自己穿的嫁衣,那是葉老夫人花重金求卞京第一繡娘趕製而成,華麗無比的嫁衣卻顯得愚蠢極了,大婚當晚君承軒卻未踏入喜房一步,她記得她穿著冰冷的嫁衣和衣而眠,真是,可笑極了。
她楞楞的盯著銅鏡裏豆蔻少女,她穿著華美的嫁衣,這是她美好的年華,腰間突然一緊,葉蓁訝然問:“誰?”
悶悶的低笑聲從背後傳來,臉頰貼著冰冷的麵具,那人懶散的笑著道:“夫人,你穿著嫁衣真美。”
葉蓁沒好氣的就要掙脫他的桎梏,這懶散的語氣除了君寧瀾還會有誰?然而君寧瀾卻緊緊的自背後攬著她的腰肢,他下巴擱在葉蓁肩上,盯著銅鏡裏的兩個交纏身影,聲音魅惑低沉極了,他輕聲說:“別動,你看。”
他示意葉蓁繼續看銅鏡,葉蓁看了眼,他們現在姿勢太過曖昧,尤其從背部腰部傳來的源源不斷的熱量,讓她不知所措,即便重活一世,她在男女情愛方麵一直是懵懂無知的,她惱怒的說:“鬆開。”
君寧瀾倒也聽了,鬆開手,葉蓁立刻離他幾步遠,她穿的嫁衣笨重極了,導致行走快速不得,而且她從君寧瀾眼中看出驚豔的神色,他滿意的點頭,看著葉蓁一臉窘迫模樣,揶揄道:“夫人可滿意這嫁衣?我瞧著很適合,不愧是第一繡娘所繡製的。”
葉蓁一怔,隨即反應過來,拎著裙踞突然怒氣不打一處來,所謂的夫人請求她試嫁衣都是假的了?君寧瀾看出她的想法,點頭,雙手環胸,笑的惡劣極了,“是啊,不這樣,你怎麽會乖乖的試嫁衣呢?”他似笑非笑的說:“我實在等不到大婚,便想提前見你穿嫁衣模樣。”
他走過來,很自我感覺良好的摸著葉蓁的頭,葉蓁一把撥開他的手,“好了,殿下你看也看了,可否讓我換了去?”腰被束的緊緊的實在不舒服,她甚至覺得呼吸困難。
君寧瀾今日是楚輕狂打扮,一身黑衣,新質麵具遮住鼻翼以上部位,他突然伸手摘下麵具,露出整張妖冶麵龐,依舊是那漫不經心的笑,他的桃花眼裏盛滿顯而易見的愉悅,把玩著麵具,笑吟吟的道:“這麽一看,你還是有材有料的。”
他不懷好意的盯著葉蓁的那個部位看,葉蓁惱怒的用衣袖遮著,君寧瀾就挑眉道:“害羞什麽,總歸你以後也是我的人。”
話雖如此,他還是招手讓那些少女進來為葉蓁換下複雜的嫁衣,君寧瀾懶懶的撐著下巴,曖昧的一笑,他問:“你還缺什麽,夫君給你準備?金銀珠寶咱們都不缺,你盡管開口。”
那幾位少女在一旁聽了也是一陣臉紅,反觀葉蓁,她麵色平靜,直直的凝視他,就道:“好阿,總歸你不缺銀子,你想準備什麽便準備什麽就好。”
君寧瀾麵上浮起了些微微笑容,他無奈的搖頭,頗為痛心的道:“夫人果真是出口驚人,恨不得刮光為夫所有的銀子嗎?”他挑唇一笑,“不過沒有關係,我最不缺的便是銀子。”
葉蓁出了屋子,發覺葉寧也上了二層,正往自己身上比劃著衣裳,眼角餘光瞥見葉蓁,便興奮的問:“四姐姐,寧兒想要這衣裳,可否?”